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西皇戲鳳

第10頁 文 / 韋晴

    李兌一怔,爾後才低沉開口:「我是你爹,不可能不管你的。」

    「少爺。」連喜袖見這氣氛似乎又僵硬了起來,於是輕喚一聲。「不久前,你昏倒的那一刻,是爺兒急得將你抱回房的。

    他放下手邊的工作,一心只想趕到你身邊,就怕你有什麼意外……今天如果角色換了過來,少爺是不是也會不顧一切的趕到爺兒身邊呢?」她緊握著衣袖,勇敢的把話說出口。

    李痕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抿著唇。

    「我相信少爺你會的。」連喜袖的聲音如同輕柔的微風,同時拂進了他們的心裡。「世上最遺憾的事,就是親人之間的誤會。身上流著相同血緣的兩個人,何必互相折磨對方呢?」

    李兌應該生氣連喜袖逾了矩,但他卻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反倒激賞她的勇氣,因為她在自己和兒子之間,做一個協調的溝通,他反而要感謝她。

    「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回來為娘奔喪?」李痕低啞的問著。

    「府裡發生了一些事,我並不想讓你被牽扯進來。」李兌說不出口,那時的秘密。

    「我想知道。」李痕堅持。

    「我拒絕。」李兌開口就說:「你還小,我不想那麼早就讓你知道這些……」

    李痕直視李兌的黑眸。「舅爺每年捎信同我說,要我別忘記是你逼死娘的。」他擰眉。「今年要不是你先來接我,舅爺早派人……」

    「住口。」李兌生氣的模樣,著實駭人。

    李痕口中的「舅爺」,是李痕母親的兄長,名喚金赤喀,被封為金陵王,在李痕離家四年,不斷捎信告訴他李兌的一舉一動,還說出李兌逼他母親自縊一事。

    「金赤喀雖是你娘的兄長,可你不知道金赤喀的野心有多大……」李兌額旁冒出了青筋。「誰都能指責我逼死了你娘,惟獨金赤喀不准!」

    「舅爺告訴我,你始終看不起他們……」李痕逐字的吐出心中的疑問。

    「是他們的所作所為,讓我深覺厭惡。」李兌咬牙說著。「你是我兒子,我只會助你飛黃騰達,不會害你的。」

    李痕眉間的深鎖,始終沒有解開,最後吼出了一句。「我不想成為你的傀儡之一!」

    李兌一聽,終於被激起怒火,一氣之下便抬起大手,欲往李痕的臉頰揮去。

    「別、別這樣。」連喜袖一見李兌欲動手,情急之下抓住他欲揮下的大手,不願他對李痕動手。

    李兌怒氣攻心,用力的甩開連喜袖,可他沒想到自己的力氣太大,反將嬌小的她給甩了出去。

    碰的一聲,李兌的手掌尚未碰著兒子的臉頰,一回頭卻發現,連喜袖的身子已狠狠的撞上書櫃。

    連喜袖吃痛的叫了一聲,由於李兌正在氣頭上,力道之大,她一時之間沒有穩住身子,頭一偏,便獲上了木櫃的一角。

    白玉的額頭冒出了血絲,倏地紅腫起來,痛得她眼眶也溢出淚水來。

    李兌一驚,馬上來到她面前。「你沒事吧?」

    她輕咬著唇瓣,雖然刺痛,但還是搖了搖頭。「不、不痛。」她難過的揉著額上的傷口。

    「別碰。」李兌抓住她白嫩的小手,阻止她以手觸碰傷口,避免感染了傷口。

    只是沒想到,他一碰到她,卻發現她的小手格外柔軟,讓他猶豫了好一陣子,又失神的看著在他手掌上的軟綿柔荑……

    一個男人的手,竟如此嬌小……李兌的心頭喃喃自問。

    「爺、爺兒?」她輕喚著,發現他失神的看著自己的手,他發現什麼了嗎?

    「我不是故意的。」李兌將她扶了起來,接著眼光寒冷的望著李痕。「你好好休息幾天,至於金赤喀曾說過的話,你就全忘了吧!不管我做過什麼,你依然是我的兒子。」話一落下,李兌便帶著連喜袖離開,獨留下李痕咬牙切齒。

    他不甘心、不甘願……李痕悄悄的握緊拳頭,眼淚卻也落了下來。

    抹上了藥膏,李兌還是不放心的左看右看,審視連喜袖額上的傷口。

    「我不是有心的。」他略為懊惱的道,食指輕撫著她傷口的四周,發現她的皮膚異常的滑嫩,如同羊脂……

    嚇!他又想偏了,趕緊斂回心神,不讓自己再走火入魔。

    「沒關係,爺兒。」連喜袖坐在床沿上,前頭站著高大的他,根本沒有後路讓她逃離他的壓迫。

    「如果還疼的話,再同我說。」他扯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她搖搖頭。「不疼了。」同樣回以輕笑,她發現自己的胸口跳得又急又快,臉頰不禁微微紅了起來。

    「你……」望著連喜袖那無瑕的臉龐,李兌的心竟然不受控制,以食指挑起她的下顎,認真的望著她。「是我的錯覺,還是……你本來就是女兒身?」他皺著眉頭,與其說是猜測,倒不如說是他心底的奢望。

    為何,一見到眼前的男子,他的心跳就莫名的加快速度,而這樣的症狀,竟隨著與她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嚴重。

    難不成,他有斷袖之癖?

    李兌開始懷疑自己的性向,他竟對眼前這名年輕男子動了心?

    多麼讓人錯愕的一件事,為什麼這麼離譜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因為前妻的背叛,讓他永遠對女人動不了心,反倒對這名白淨男子動了情?!

    為何,上天要如此擺弄他?李兌緊握拳頭,臉上俊美的五官,幾乎擰在一起,萬分掙扎的他,心裡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情緒。

    這下子,李兌真的弄不清了,他想要逃避這問題,卻又躲避不了心中那分煎熬的痛苦。

    「爺、爺兒?」連喜袖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總以為是自己露出了馬腳,讓他看出了什麼端倪。「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為什麼你是男兒身?」他苦笑著,心裡頭竟冀望眼前的男子,其實是一名女兒身,那麼他就不必承受如此大的矛盾。

    她一頭露水,輕咬著櫻唇,不敢答話。

    瞧她害怕的表情,李兌瞬時回神,歎了口氣,自嘲的笑一笑。「我竟然被你給吸引了,如果你是女兒身,恐怕早已是我的女人了……」

    什、什麼?!她睜大一雙圓滾滾的黑眸,不敢置信堂堂一名西皇竟想讓她……當他的女人?她驚愕的久久回復不了。

    兩人眸子一對,在彼此眼裡都看到了對方,卻又無法看透彼此的心思。

    「自前妻過世之後,我已不對任何女人動心……」他退後幾步,發現她的眸子太過於澄澈。「可萬萬沒想到,我竟對你、對你……」有了感覺!最後四個字,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多麼可笑,堂堂一名西皇,竟是有斷袖之癖的男人!

    他病了是不是?李兌痛苦的不能自已,為何這樣的感情有增無減,好像每多看她一眼,就愈是對那張姣好的容顏心動不已。

    甚至,他們只相談過一次,彷彿他最難以啟齒的心事,連喜袖似乎都能懂、都能明白?但為什麼,在他眼前的,竟是個男人?!

    「爺兒……」連喜袖不敢相信,西皇竟然與她一樣的心情。

    自己真的吸引他了嗎?讓他對她有了特別的感覺,而她心裡的那抹悸動……

    她和他之間,算是……愛上了彼此嗎?

    不,不行!她搖搖頭,那雙柳眉皺得死緊。

    他是天、她是泥,根本不該有交集,身份上的差距,讓她卻步。

    不該想、不要想、不能想!她告誡自己。可為何他們卻又互相有所感應,彼此都對對方有好感?一旦傾訴後,這情感怕是排山倒海湧出,永遠也收不回來了。

    不願心傷、不願當個不起眼的小妾,她忍痛的將那感覺深深埋在心裡頭。

    連喜袖不願正視──這段身份相差懸殊的畸戀。

    「我……」李兌眼神複雜的看著她,朝她走近。

    不能露出自己的身份!連喜袖忍痛的站了起來,退到一旁去。

    「爺兒,或許是房裡太悶了,讓您有些神志不清。」她退離他好幾步。「蒙爺兒抬舉,但畢竟喜袖是男兒身,受不起爺兒如此疼愛。」她揖了一個身。「小的先下去了。」語畢,她退了下去。

    李兌眼睜睜的看著連喜袖離去,倏時心裡惆悵萬分,可他說的對,他什麼都不能做!男人對男人,他能做些什麼呢?他苦笑,為何自己只對連喜袖動心呢?

    再歎一口氣,卻無法排出心裡紛擾的煩悶。

    第六章

    自從上一次的尷尬場面後,連喜袖能不與李兌碰面,就盡量錯開與他相遇的機會,而李兌像是也想躲開她似的……

    連喜袖心裡有些悵然若失,但對她來說,或許是好的。

    李痕今天人待在房裡,只有連喜袖伴著他,可他看起來似乎有點心神不寧。

    連喜袖雖然懷著心事,可一見李痕頻頻探向窗外的樣子,她攏起眉尖,終於問道:「少爺,你在觀望什麼?」

    李痕回過頭,看著連喜袖那關切的表情。「沒事。」心虛的倒了一杯茶,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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