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西皇戲鳳

第8頁 文 / 韋晴

    在她的眼中,李兌是個好看的男人,濃眉、大眼,高鼻、薄唇,高瘦的身子有著不凡的氣勢,貴為皇子的他,做事拘謹小心,雖不苟言笑,可卻是明理的男人。

    外表嚴肅的他,其實是個愛子的父親。

    而此時,李兌也不是一個愚昧之人,見到連喜袖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收起高興的笑容,語重心長的問道:「是不是痕兒討厭看見我?不願向我請安?」

    她抬眸,別開他哀愁的黑眸,不敢回答。

    他苦笑。「我早知道的,那性子與我是一模一樣。」倔強、不服輸。「一時之間要讓他諒解我是不可能的。」

    「爺兒……」連喜袖見著李兌的表情,心裡竟莫名被擰疼。

    她竟然莫名心疼李兌?倒抽一口冷氣,她暗自搖搖頭,甩去這奇怪的感覺。

    「呵,算了吧!」李兌歎了口氣。「怪了,我怎麼和你談起這些瑣事?」他挑眉,不解自己的反常。

    眼前瘦弱的男子才進府沒多久,他倒是相信他幾分來了,李兌暗自思忖著。或許因為連喜袖那雙清澈的眸子,透著單純及善良的眸光,讓他願意相信他。

    「如果爺兒找不到人談,可以告訴……」連喜袖倏然止了口,她知道自己逾了矩。

    可李兌沒有怪罪於她,只是走到她的身旁,大掌拍了拍她的肩頭。「我知道怎麼做,謝謝你的關心。」

    連喜袖臉兒紅了起來,低垂著頭。

    「時候不早了,還沒用膳吧?快去吧,想必你妹子也在等你。」李兌不知為何對他多了一點關心,替連喜袖留意了年幼的小妹。

    「是、是的。」她點了頭。「那小的就退下了。」欠了身,她急忙走離他的面前,只怕自己隱瞞的秘密被看穿。

    李兌可以明白感受到,那股莫名的馨香,確實是從連喜袖身上散發出來的,只是一抹清香怎會從男人的身上傳出來?他不懂,只是目光灼灼地望著那遠走的背影。

    他未免也太過於纖細瘦弱了吧!李兌看著女扮男裝的連喜袖,心裡不禁喃喃自語著。

    是他的錯覺嗎?還是他想太多了?

    屋裡悶熱,連喜袖根本睡不著。

    望了一旁熟睡的小妹及睡在最內側的弟弟,隨後她輕手輕腳的下床,綰起一頭青絲,走出廂房。

    一輪殘月高掛於天,月兒不怎麼明亮,她藉著迴廊下的燈籠,往前院走去。

    記得前院有座石亭,那兒清涼安靜,想必現下沒人在那兒才對。一想起,連喜袖瞬時踅回了腳步,往石亭的方向走去。

    她以為石亭內應該沒任何人,卻赫然發現有一抹身影在內,石桌上放著一隻燭火,那人手裡拿著一本畫冊,眸子正認真的看著。

    連喜袖停下腳步,思忖一下後,並沒有直接走向亭內,反倒往後院方向走去,直到半刻鐘後才又出現。

    此時,她手上多了一碗熱粥。

    悄聲來到石亭時,她才喚出口:「少爺,您睡不著?」

    李痕回頭,見連喜袖一臉笑意地看著地,一時之間頗難為情,正想走人之際,卻被她拉住了衣袖。

    「做什麼?」

    「吃點東西嗎?」連喜袖笑臉迎人,問著地。

    李痕該是馬上走人,可是連喜袖無害的表情,讓他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

    「我也睡不著。」連喜袖笑呵呵的回答。「恰好瞧見少爺在石亭裡,所以蜇回了腳步,到灶房煮了碗粥。」她將熱粥推到他的面前。

    他皺眉。「你一個大男人的,也會下廚?」

    「呃……」連喜袖臉上的笑顏有些僵住,不過還是找了一個借口。「父母早逝,因此家裡的重擔,一向由我這個大哥挑起,有些事自然會攬起來做……」

    「原來是這樣。」李痕坐了下來,接受了連喜袖的好意,舀起粥吃著。

    「好吃嗎?」連喜袖帶著笑容問。

    李痕點點頭,眼光注視著她。

    她回望李痕,知情他有問題要問她。「少爺是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李痕欲言又止,未了,放下手上的湯匙。「你的父母是怎樣的人?他們感情好嗎?」

    「在我印象中……我爹娘的感情非常好,他們相互扶持,直到我娘生了小妹,因為難產去世,至於我爹因為饑荒,加上積憂成疾,前年離開了我們……」連喜袖一想起爹娘,心裡還是有點難過。

    「那……他們會討厭自己的孩子嗎?」李痕小聲問著。

    「沒有父母會討厭自己的小孩。」她搖搖頭,輕道:「你是不是為了爺兒的事煩惱?要不要說給我聽聽?」

    李痕看了她一眼,他終究還是一名孩子罷了,眼裡有著許多的難過。「我不清楚……我爹到底是因為我是他兒子,才接我回來,還是有其他原因……」

    「我想,爺兒接你回來,只有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他急欲知道。

    「因為你是他的兒子、他的驕傲。」她溫柔的道著,眼光直視李痕黑眸。「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是什麼?」

    「因為他愛你。」她揚了一抹笑顏,在月光下看來,特別溫柔可人。

    「因為愛……我?」李痕是個男孩子,當然不會把愛這樣的字眼掛在嘴上,可一聽她這麼說時,眼眶卻有點紅了。

    連喜袖眨了眼,柔荑覆上他的小手。「做父母的,沒有不愛自己的子女,如果不是因為愛你,他何必千里迢迢的從太武山將你接回來?又何必將我們留在府裡陪你?

    爺兒的心思很簡單,只因為你是他看重的孩子。」

    「我……」李痕離起眉頭,把她這番話放在心裡好好想了一遍。

    「你終以為你自己一個人,其實爺兒也與你一樣,這幾年來他孤單一個人,沒有比誰快樂、也沒有比你少難過半分。」她的話,打動了李痕的心房。

    「少爺,你太苛責自己的爹了,你讓爺兒痛苦,其實你也跟著受苦……」

    李痕鎖緊眉尖,抗拒面對內心的真實感受。

    「別說了,我不想聽。」他站起來轉身就走。

    連喜袖也跟著站起,並未上前阻上李痕,她知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肯定會將她的話聽進去的。

    望著那消失在夜裡的背影,連喜袖歎了口氣。

    「為什麼歎氣?」忽地,熟悉的聲音從另一方傳了出來。

    一回頭,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眼前。

    這……她貶了眨眼,懷疑自己眼花看錯了。

    「爺、爺兒?」怎麼一堆人三更半夜不睡覺?她心裡嘀咕著,這對父子的性子也太相近了。

    「嗯。」李兌自黑暗中走了出來,逕自坐在她身旁。「你剛在開導痕兒嗎?」不能否認的,他將他們方纔的對話都聽進耳裡了。

    「啊……」連喜袖輕叫一聲。「爺兒在這兒待很久了嗎?」

    他沒有否認。「自痕兒出現時,我便待著了。」

    「那……」她剛剛的話,他全都一字不漏地聽見了?一張芙頰又倏地刷紅,低頭呢喃著。「請爺兒別怪我多事。」

    李兌看了她一眼。「怎會怪你多事。」他歎了一口氣。

    「現下你願意坐下來,陪我聊聊嗎?」

    連喜袖急忙點點頭,坐在他的面前。

    「雖然身為痕兒的爹,但我不知該如何當名稱職的父親。」李兌苦笑。

    「痕兒雖然懂事成熟,但卻常常教我手忙腳亂,他成熟的似乎不需要我這個爹……也或許他離家太久,連爹該怎麼叫都忘了。」

    「爺兒……」連喜袖擰眉,為這男人心疼。

    又來了,為何她的心總為他痛著呢?她不解。

    「四年了。」他看著連喜袖精緻的臉蛋。「自前妻去世後,我的心再沒為任何人牽掛,惟獨這個寶貝兒子……可歎的是,我與他卻始終像個陌生人。」他諷刺的笑了笑,眼裡洩露了一絲痛苦。

    他以為自己能將這痛苦隱藏的很好,可卻三番兩次在連喜袖的面前顯露出來,他像是有一股魔力般的,引出了他心裡的話,一股腦兒全都向他傾訴。

    「爺兒……還愛著夫人?」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胸口更痛了。

    「忘了。」李兌淡淡的回答。「因為她,我對任何人不再信任……」

    他望著她的一雙大眸,見到那眸中的純淨,他有些失神了……

    再往下望,小巧的鼻子配上一張豐潤的唇瓣,那該是屬於女子的美唇,竟在這男子身上……

    李兌回過神,赫然發現自己竟為了眼前的男人失了魂。

    他是怎麼了?李兌如是問著自己,卻問不出一個結果。

    為了一個男人失魂,可笑吶!他甩了甩頭,甩去了這荒謬的想法。

    「爺兒,您怎麼了?」連喜袖輕聲問著,語氣中有著掩不住的關心。

    李兌深呼吸一下,搖搖頭。「沒事,大概是晚風吹多了,頭有點疼。」他隨便找個借口,甩開那心中的疑慮。

    「需不需要小的扶您回房?」她的小手不知不覺覆上他,眼裡儘是擔心。

    他的手背明顯感覺到她小手的冰涼,而那柔軟修長的長指,如同女人的柔荑,白皙的軟綿觸感,讓他驀地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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