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韋晴
工作人員滔滔不絕的解釋著,意思就是要她放心,他們雖是剛開幕的婚友社,但還是走正派的經營,尤其是他們的女老闆,更是奇人一個。
面對工作人員又臭又長的解說,關宓柔從頭到尾,都是揚著一抹笑容,安靜的聽著,沒提出任何的問題。
因為她決定只赴這次約,下次,沒了。
終於來到男方等候的地方,戰以洛已經不耐煩的以手指敲著桌面。
他很受人注目,尤其他板著一張俊臉時,更添一股霸王的氣勢。
不過一瞧見關宓柔,他的眼為之一亮,整個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果然是她——關宓柔!
「你好。」關宓柔來到他的面前,微笑的點頭。
「請你們先自我介紹,我請主廚上餐點了。」工作人員幫女方服務後,便識相的離開了。
「關小姐!」戰以洛揚唇一笑,眼裡卻有著明顯的怒意,可這一股怒意卻不知從何而來。
不管是怎樣的女人,一旦見到自己相親的對象與其他異性在一起,通常都會婉拒這場約會,要不就是給對方壞臉色看,可為何這女子還能笑臉迎人,從容不迫的赴這場約呢?
「戰先生?」她喝了一口侍者送上來的冰開水,面對他怒意滿滿的俊顏,以不解的表情望向他。
「你剛剛已經看到路上那一幕了吧!」再怎麼笨的女人,也會明瞭他和車裡的女郎關係非淺。
「看到了。」她誠實的回答。「然後?」
「然後?」該死!她怎麼還能問他然後呢?「你應該要很生氣的質問我,是怎麼回事吧!」
一般女子的反應不是都這樣嗎?
「我以什麼身份這樣質問你的事情呢?」關宓柔聲音輕輕柔柔,像是要安撫一頭怒火狂燒的獅子。
他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
「可我是你相親的對象。」他耐著性子說明二人今天的角色。「一個有可能成為你未來伴侶的男人。」雖然,他看不上她。
「你想太多了。」她再啜一口冰水,似乎是想代替他,澆熄那幾乎快冒煙的頭頂。
怪男人一個,莫名其妙的怒氣。
「我想太多?」他的聲音提高許多,還想繼續說下去時,卻被送餐來的侍者打斷,只得壓低聲音。「你參加這婚姻仲介所,不就是想要嫁一個好老公嗎?」
關宓柔攤開餐巾,禮貌性的看戰以洛一眼,還是被眼前的精緻餐點吸引。「我只是幫園長夫人掛個人頭數,並不是我自願參加的。」她老實說道,拿起刀叉用著餐。
看著她毫不緊張的態度,他相信這女人不是在拿喬,而是真有這一回事。
「你……」他差點像電影中的酷斯拉般噴出火來,好在先喝了口水。「那你可以選擇不出席,為何出席?」
她又拿著一雙水眸望著他。「因為很不幸的,我參加『香草蛋糕』一事被家裡的人發現,所以我才被逼著前來,以換得幾天的寧靜。」
戰以洛倒抽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耳裡所聽見的。
「那為何你看到我與另一名女人廝混,你還選擇出席?」
這男人問題還真多。她放下刀叉,輕道:「我身為一名教職人員,當然要先自律,因此我不可以言而無信。」她以認真表情說著。
他被她認真的表情所懾服,口氣稍微緩和一下,盯著她的臉龐思量許久。
「再說。」她主動接下一句。「如果我不出席的話,那麼我便要賠償香草蛋糕所安排一切的費用,我不想付了入會費,又要多花額外的費用。」錢難賺,何況她是小小的市民,掙錢掙得辛苦。
漸漸的,戰以洛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沒想到這女人的回答,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讓他不知該怎麼反應。
頭一次,他覺得自大的男性自尊,微微的受損。
再一次他將眼光放在她的小臉上,見她又重新拾起刀叉,優雅而不發出一點聲音,享用著面前的餐點,似乎完全忽略他的存在。
他心裡煩悶,卻又不知道如何跟眼前的女子交談,似乎她是他這輩子碰過最棘手的女人,拿她沒有辦法。
她的外表雖然柔弱不堪,可是她說起話是不疾不徐,甚至有條有理,有自己的主見及看法,不若他之前先入為主的印象,以為她就是那樣的纖弱不堪。
不耐煩的以手指敲著桌面,似乎有一肚子的怒氣還未發洩。
「戰先生,吃飯時做多餘的動作是一件不禮貌的事情。」她放下刀叉,忍不住又犯職業病,像是糾正一名不規矩的小朋友。
他額冒青筋,差點以拳頭撞擊桌面,但還是保持著風度。
這女人太高深莫測,他竟然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抱歉。」看來,她似乎傷及了他的自尊心。「我職業是幼稚園教師,難免會有職業病。」
「沒關係,我瞭解。」他咬牙切齒的說著,不在意是騙人,但他有大男人的風度——不、去、計、較。
他真的瞭解嗎?關宓柔望著他額冒青筋的俊顏,但還是決定閉上嘴。
因為她發覺,她每回答一句,他的五官就皺在一起,現在的表情可媲美夜叉。
最後,戰以洛一口餐點也沒用,就這麼斜睨著眼,看著關宓柔依然以自己從容不迫、不疾不徐的速度,用著她桌上的餐點。
甚至……沒再瞧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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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也接近七點半。
戰以洛就這麼盯著關宓柔吃完晚餐,又以同樣的速度吃完甜點,雙眼又隨著她織細的素手,看她拿起水杯潤了口。
她的手纖細而修長,是一雙非常好看的手,他這麼凝望著她的纖手好一下子。
「我吃飽了。」她朝他點點頭,揚了一抹淡笑。「戰先生從頭到尾只看著我,我想,你一定也看飽了吧!」
這句話是不是諷刺,戰以洛分辨不出來,因為她嘴角揚起的笑容,是那麼親切可人,說話語氣又是那麼輕柔。
該死,他竟然失去閱人的敏感度。
面對她無害的笑容,又配合她那犀利的言語,他有些錯亂,不知該把這名女人定在哪一種類型上。
咄咄逼人?不,她並沒有,還是如同一陣柔風,讓人覺得舒服。
溫柔婉約?這……外表是溫柔婉約,但她說出來的字句之間,卻都一針見血,堅持住自己的立場,根本沒被他的話撼動一絲一毫。
面對他炙熱眼光的打量,她沒有逃避,反而以一雙好奇的水眸回望他,看見了他似乎對她這個人充滿疑問。
這一頓飯下來,她敏銳的觀察到,這男人的自尊很強,自信集滿一身,似乎不容許女人拒絕他半分,也不容許女人違背他的意見。
反正這男人,就是太大男人主義、太求完美了,活該他找不到滿意的女人。
「你一向都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男人嗎?」他看著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戰先生所說的態度,是怎樣的態度?不合禮儀嗎?」她回問著,但純粹只是好奇。
他挑挑眉。「冷漠。」
她又勾深唇角。「那叫客氣。」她指正他的說法。
「客氣太過,叫做作。」他毫不客氣的諷了回來。
她眨眨眼,思忖自己的態度,原來自己這樣無慾無求的態度,叫做「做作」。很有趣的形容詞,讓她忍不住的咯咯笑了出聲。
她的笑聲如風中的風鈴聲,清脆而溫柔。「原來我在戰先生眼中,是一名做作的女人。」她不感到尷尬和羞愧,而是以恍然大悟的口氣道。
見她的脾氣一點都不慍不火的,他真有一種挫敗的感覺,這女人不生氣、也不柔弱,總有得體的應退,甚至……她表現出來的態度,根本無視他的存在。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為什麼這女人的態度混沌不清,讓他搞不懂是厭惡他,還是欲擒故縱的想吸引他的注意。
老實說,他的男性自尊,確實產生「一咪咪」的裂縫了。
他又說出奇怪的話了。關宓柔耐著性子,像是面對一名「身心障礙」的學生,努力的保持自己的微笑及脾氣,拿出自己的職業耐性來。
「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扯不上討厭,當然,也稱不上有好感。所以,一定要我具體的解釋,那麼我只能老實的告訴戰先生——我對你沒任何的感覺。」
真的,連討厭的感覺都沒有,遑論是有好感了。
她的誠實,如同利箭般刺中他自尊的小裂縫,瞬時,傷口愈裂愈開。
男性的自尊啊……漸漸潰敗!
她真的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而且還是由一名單身、長相不怎樣的女子口中說出,那樣的感覺讓他非常難受。
得天獨厚的戰以洛,在女人堆中還沒有吃過敗仗,就算女人原本對他沒感覺,但只要他稍一挑逗,幾乎都紅著臉有著悸動或好感,但今天相親的對象,竟然、竟然說對他沒感覺……
石化的戰以洛,沉浸在自己思緒當中。
此時,關宓柔見他抿唇不答,最後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