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韋晴
自己苦苦等候，依然換來良人不願回頭的答案，教她怎能不心碎?
笑艷在一旁看著，心也跟著揪痛了起來，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靜靜地守在一旁陪伴她。
直到天明，笑艷才踏出王妃的房門，要為她打水梳洗。
端著水盆來到後院，汲滿清涼的井水，她望著盆中的倒影，忍不住為王妃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熟悉的低沉嗓音驀地響起。
笑艷一回頭，便見到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後的皇龍辰覺。
「爺兒。」她驚訝地喚著，端著水盆來到他面前。「您這麼早就醒來啦!」她揚起美麗笑容，望進他深邃的黑眸中。
皇龍辰覺順手接過水盆。「沒有你的陪伴，我整整失眠了一晚，才發覺自己身旁不能沒有你。」
笑艷俏皮地噗哧一笑。「沒想到爺兒也會逗笑艷啊。」
「昨晚在母妃那兒睡得好嗎?」見她眼下浮現出陰影，他心疼地問著。
「笑艷也是一夜無眠。」她搖搖頭，輕輕一歎。「王妃好傷心，哭了一整夜，眼睛根本沒有合上過。」
「嗯。」皇龍辰覺微蹙眉心，淡淡地應了聲。
「爺兒，我們是不是錯了?」她低下頭，聲音有些乾澀。
「至少如你所說的，母妃不用再繼續浪費時間，只為等候一名無心的男人。答案雖然讓她傷心欲絕，但總算有個結果，不是嗎?」皇龍辰覺與她並肩走上迴廊，客觀地分析著。
「唉。」笑艷又歎了一口氣。「難怪有人說『只羨鴛鴦不羨仙』，能夠兩情相悅，也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皇龍辰覺揚唇一笑。「是啊，我們何其幸運，能遇上彼此。」
笑艷用力點點頭，誠實地道：「我愈來愈相信，我與爺真的能一輩子在一起，不離不分。」
「永遠。」他給了她一個承諾，一個很真心的承諾。
兩人來到王妃的閣房前，皇龍辰覺一踏進門內，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複雜心情立即湧上心頭。
房裡擺設仍是他幼時記憶中的樣子，但望見正失神坐在床上的懿德王妃後，他才猛然發現，母圮的容顏已然改變。
不再是記憶中那高傲而難以親近的姿態，反而添了許多滄桑憔悴……
這是什麼時候改變的?他不知道。
只是他想，痛苦的人不單是自己，就連母妃也深受其害。
「母妃。」已記不清到底有多久，他不曾來到母妃房裡晨昏定省了。
床上的懿德王妃抬起淚跡斑駁的臉龐，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尋向聲音的來源——
「覺兒……」
「孩兒為您端來清水梳洗。」皇龍辰覺放下水盆，拿起手絹用清水打濕，步至懿德王妃面前。「您哭了一整晚，不累嗎?」
懿德王妃苦笑了下，眼中還有霧氣。「讓我哭吧!或許哭盡了心裡的酸澀，就不會再像十幾年來這麼難過了。」
尋守候了十幾年，您還想挽回什麼呢?」他殘忍地道出事實。「有時候成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成全父王，也成全您自己，才能走出這十幾年來的陰霾。」
「說得可真容易。」懿德王妃搖著頭。「我就是不甘心讓那女人稱心如意!此刻她重新回到府裡，肯定又想編派我什麼了……」
「母妃別想太多，府裡還容不得她們這樣放肆。」皇龍辰覺將濕手絹放在她的手上。「就當孩兒是站在您這邊的吧!」
懿德王妃一聽，訝異地張口結舌。「你願意原諒我了?」
「沒什麼原不原諒的，您畢竟是我的母妃，不是嗎?」或許是被笑艷影響，他對於自己的母親有了同情。
懿德王妃輕輕地頷首。「謝謝。」她拿起手絹擦拭著臉龐。「或許，就如你所說的，有時候成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笑艷站在一旁，聽了懿德王妃彷彿醒悟的語氣，心裡悄悄地泛著疼。
成全真的是一件好事嗎?她沒經歷過，所以不懂這樣的心情。
但如果今天自己站在王妃的立場，她想……唯一的心情，就只有傷心欲絕吧。
放棄自己所愛的人，是一件多麼需要勇氣和決心的事，若不是走到了盡頭，也不會這般痛心疾首地斬斷情絲……
愛呀，為什麼總教人黯然傷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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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德王妃得到的答案，並不在眾人預期之外。
善親王爺依然決定要王妃放棄等候，畢竟他與江雨妍相處了十幾年，也有一定的感情，這樣的感情是無法割捨的。
就如同懿德王妃雖接受了老王爺的答案，還是無法停止對他的眷戀。
打擊過大的王妃，在當天便病倒了。
臥床三天，她的病情仍沒有起色，笑艷隨侍在她身旁，一步也不敢離開。
原本善親王爺表明心跡後，便打算離開王府，然而一見到王妃不哭不鬧的平靜模樣，且又生了一場大病，他也無法狠下心離去，因此決定繼續在府裡待下，直到王妃痊癒。
「咳、咳……」紗帳裡傳來一陣陣咳聲。
「王妃，您還好嗎?」笑艷急忙來到她床邊，關心地間著。
「呵，我還好。」王妃虛弱地回答。「怎麼不陪在覺兒身旁?」
她發現這幾天悉心照顧著自己的都是笑艷，每瞧見這小丫頭殷殷關切的眼神，她就感到心頭暖暖地。
笑艷俏臉一紅，避重就輕地回答。「爺兒有要忙的事，沒辦法時時刻刻伴著王妃，所以派笑艷陪在您身邊，希望王妃的病快快好起來。」
「嗯。」王妃仍隔著紗帳與笑艷談話。「該怎麼說才好呢，雖然生了場病，但肩上的重擔彷彿能漸漸放下了，不再為王爺、覺兒掛念……」
「您快別這麼說。」笑艷覺得她話中有話，急忙打斷。「少了這兩件事煩著，王妃才要開始見識世上還有許多有趣的事兒呢!」
「呵，你這丫頭就是惹人憐愛，難怪我和覺兒都這麼喜歡你。」懿德王妃總算展顏微笑。「其實，覺兒曾跟我談起你的事……」
笑艷一聽，頓時愣住。「王妃……」她以為王妃要斥責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縮著肩膀準備接受王圮的責罵。
「你們的事，我樂觀其成，也絕不會反對。」懿德王妃莞爾一笑。「呵，你知道嗎?原本我還有所遲疑，可覺兒竟然對我說，愛情就難在兩廂情願，能找到相愛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聽他這麼說，我哪能有拒絕的理由?」
「奴婢……」笑艷隔著紗帳，似乎能瞧見懿德王妲帶著苦澀的笑顏。「真的很愛爺兒，很愛、很愛。」
「我知道。」懿德王妃語氣輕柔，沒有半點責怪。「就算門不當、戶不對又如何，相愛即是幸福，不是嗎?」
她不禁回想起過去那段苦苦堅持、不願輕易放手的日子，這才發現自己過得太痛苦了。
「王妃……」笑艷對她充滿感激，沒想到她這麼輕易點頭，成全自己與皇龍辰覺之間的感情。
「我答應過覺兒，等病情有了起色，便要風風光光地為你們辦婚事。」她呵呵笑著。「到時候，你們可要快快生個孫兒讓我抱抱。」
「奴、奴婢一定會努力的。」笑艷動容地揚開笑容。「王妃請安心養病，不管任何事，爺兒都會替您頂著的。」
懿德王妃輕應一聲，眉頭的鬱結似乎慢慢地被解開了。
笑艷想，王妃心中的陰霾終於得以撥雲見日，接下來等待著她的，會是一抹溫暖而晴朗的春陽吧。
第九章
懿德王妃平靜的反應，以及她的成全退讓，全都是江雨妍始料未及的。
她一直以為王妃會找她麻煩，或是故意與她作對，卻萬萬沒想到懿德王妃改變了以前那衝動自傲的性子，面對她只是冷漠相待。
這讓江雨妍怒不可遏，只因為懿德王圮這樣的改變，對她的計畫沒有任何的幫助。
於是她慫恿蘭心從皇龍辰覺那兒下手，要蘭心用盡渾身解數勾引皇龍辰覺，讓他也成為她們手中的棋子。
蘭心暗中尋找機會，這天終於打聽到皇龍辰覺獨自在書房批閱公文。
雖然她對皇龍辰覺還不到迷戀的地步，可也不得不承認，他俊美無儔的外表的確很容易讓女人傾心。
若他對自己再溫柔一點，她的一顆芳心或許會淪陷在他身上也說不定。
不過就如同乾娘所說的，男人嘛，是經不起女人挑逗的，只要稍微給他們點甜頭嘗嘗，就會像只蒼蠅在她們的身邊不停打轉。
為了她與乾娘美好的未來，她決定要勾引皇龍辰覺，若成功地釣上這只肥豐，那麼往後這王府裡便是由她們當家了。
別說衣食無虞，一輩子更是能享受權勢及高高在上的滋味。
蘭心唇角勾起柔媚的輕笑，拂了拂精心梳理的髮髻，再次審視全身的打扮，確定沒有任何瑕疵後，才推開書房半掩的門扉。
「王爺。」她站在門口，嗲著嗓音輕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