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戲英豪

第2頁 文 / 韋伶

    「好、好,不拋棄你就是了……」

    善敏馬上連聲哄慰,就是抵擋不了女人的眼淚攻勢。

    爛戲碼果然演得夠爛,令人倒盡胃口。

    善褚不耐地冷凝他們一眼,岔開話題問:「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京城裡的百姓現在全當雲燕子是活菩薩,說他專偷黑心富戶的錢財,越是倚勢欺壓平民的惡霸之家,他偷得越多。縱然他沒將盜來的錢財拿來救濟貧困,但也大快人心,反正是替天行道。」

    善褚不悅,冷冷地抬眼瞟向阿格。

    聰明如阿格,轉而道:「不過另一道消息指出,雲燕子實屬叛賊黨羽,與前年被剿、由北方沿海竄逃至南方的海寇是同一夥。軍機處奉命剷平這幫亡命之徒,看來事情似乎得以進展了。」

    「繼續查。」善褚道,起身離開花廳,臨走前又回頭。「還有,派人去把那些說三道四者的舌頭給割了。」信口開河,死有餘辜I

    ***

    宋府

    「好了,別哭了,寶穆……」

    「嗚嗚……」

    「事情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勒郡王府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權貴,你嫁進去,應該可以富富貴貴一輩子,那並不是壞事。」

    玉桐認真安慰著,同情地把另一張干掙的帕子送到金蘭姐妹淘面前。

    面貌秀麗艷絕的娃兒,老不客氣地接過帕子用力一擤,爽快後才又開始嗚嗚咽咽地抽泣。

    「就是有你這種井底之蛙,才搞不清楚狀況,勒郡王府是什麼樣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住了些什麼樣的人,你知不知道?」

    「不就是勒郡王爺的居所,裡頭住著他跟他的家眷嗎?」玉桐心思單純地回說。

    寶穆丑著淚容,啞著嗓音道:「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

    「難道……不是這麼簡單嗎?」玉桐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她問,一臉單純。

    寶穆鼻子一吸,哇的一聲,乾脆哭得更大聲。「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善敏的大哥是軍機處的揆席,善敏自己又是樞臣,換言之,勒郡王府幾乎等於是軍機處的大本營,再加上阿格、都爾靜、濟爾冷那三個怪胎,那府邸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軍機處是皇上得心應手的御用工具,近在君側,協助決策,他們都是精幹班底,有什麼不好?」

    全是些有為新貴,前途無量呀!

    寶穆強烈反駁,痛劈道:「軍機大臣們長日群聚府內商討國家要事,待在那裡必須格外謹言慎行、戰戰兢兢,否則動轍得咎,我討厭死了,還不如把我關進大牢呢!看阿格、都爾靜、濟爾冷三個怪胎就知道,物以類聚,勒郡王府兩兄弟又能好到哪去?」

    雖沒見過這窩蛇鼠,但全城百姓都知道這些人的存在,只有她這只青蛙還在那裡懵懵懂懂地裝白癡!

    「嫁娶之事,本來就由父母左右,他們會為你定下這門親事,一定有他們的道理。你看開點吧……」

    在她執拗的火氣下,玉桐只能重複安慰,但她絕對是出於真心的,不是在說風涼話。

    「不管啦,我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就該明白我的心思,給我找個平凡的老實人嫁。」可以讓她欺壓一輩子。「現在找的這一個,我保證一旦嫁進去,一定雞犬升天,活人躺平!」

    「不、不會啦……」

    玉桐急忙否定,聽到這種話,她真不知從何接起。

    寶穆才不管,帕子按在眼角下,繼續哭哭啼啼。

    「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想討個老實人嫁,而且最好是從商的,這樣我就能跟著丈夫從南到北、由東到西遨遊四方。誰稀罕嫁給貴族王公?成天都在家裡混吃等死、養指甲剔牙縫,再不然就是勾心鬥角、搞權謀,多無聊?」

    人都變得迂腐了。

    「生在這種貴族家,我已經夠倒霉,不想連下半輩子都繼續倒霉下去。」她霍地眨了眨雪亮的眼睛,含著淚光,目不轉睛地瞪著玉桐。「你幫我吧,你如果是我的好姐妹就幫我吧!」

    一雙柔嫩小手驟然纏上玉桐的。

    玉桐瞠大雙眼,詫異地望著她。「我幫你?我怎麼幫你?」

    她一介黃毛小丫頭,要武力沒武力、要份量沒份量,講起話來,連她家的嬤嬤都不一定聽,面對兩大望族締結婚姻的大事,她能幫什麼?

    寶穆突然熱切低吟:「你知不知道雲燕子?」

    「什麼雲燕子?」

    她只聽過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就是沒聽過雲中的……什麼燕子來著?

    「俠盜啊!」鬧夠了沒有?這呆子!「雲燕子現在是官差最頭疼的人物,我們不能阻止這樁婚事,就搞砸它!」她發狠地道。「你假扮雲燕子把我劫走,沒了新娘子,這門親事不停也不行!

    「你要我劫走你?!」玉桐驚恐的嚷叫出來。

    只見寶穆擺出老大姐的姿態,叉腰搖手道:「這沒什麼啦!反正到最後,錯的全是雲燕子。如此一來,連皇上都要為我掬一把同情淚,心疼好好一個王公大臣之女居然讓盜賊給擄去。」

    玉桐大為震驚。「你說的倒容易,姑且不論你未來的夫君有何反應,光是你家裡那幾位兄長,就足以把我大卸八塊了,我還怎麼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劫走你?」

    這不擺明了要她去送命嗎?

    「放心,放心,我會替你安排妥當。」她說得十分輕鬆。「今天我已經派奴婢到馬廄把馬匹弄病,讓它們連洩個四天五天,到時候腿都軟了,怎麼追你?至於善敏,他是個文弱書生,不可能會動手。你只要把我押上你的馬,再沿途大叫你是雲燕子,順便哼哼笑兩聲,就可以揚長而去,有我安排的親信隨時照應,我保證你全身而退!」

    她信心滿滿,狠狠地拍了玉桐胸口一記,震得玉桐嬌咳出來。

    「萬一……他們追來呢?」

    「外城西有片斷崖,把馬駕到那裡,往下跳,只要跳下去我們就能逃脫。」寶穆邊說,邊剔起自己的花指甲。

    什麼?!玉桐被嚇壞了。「跳下斷崖你確定我還有命嗎?」

    哎呀!已經在這裡泡了一天,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寶穆忽略她的問話,沒事樣地擦乾眼角淚水,伸伸懶腰,扭扭脖子,臨走前,不忘囑咐。

    「記住,你一定要幫我喔,不然我會生不如死的。」

    「等等、等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但任憑她怎麼喊,任性的寶穆依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

    大街上繁華、喧鬧,繞過幾座小橋河水,市井店舖林立,行人川流不息。幾間以山珍海味、各式佳餚著名的酒樓正忙著招呼客人,一片生意興隆。路邊行人三五成群地忙著採購家用,吱吱喳喳聊個不停。

    寶穆坐在自家的馬車中,支著頤,一副懶散無聊的模樣,等著馬車伕把自己載回襲簡親王府。

    貼身小丫鬟倒也沒閒著,轉著聰慧的眼睛,盡職的問:「格格,你肩膀酸是不酸,要不要奴婢替你揉揉捶捶?」

    寶穆的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望著車窗外的街景。「你愛揉就揉、愛捶就捶唄!不使喚你們做事,你們反而急著找事做,你們這些下人就是天生賤骨頭。」

    「別這麼說嘛,格格。」丫鬟陪笑。「剛剛你和玉桐格格談正事時,不也左一句親信、右一句奴婢的,沒我們這票賤骨頭替你賣命,你怎能高枕無憂?」

    寶穆輕睇她一眼,故意刁難。「好啊,那你們在大婚之日把我搶走。」

    不是讓她高枕無憂嗎?那就替她分憂解勞,用行動表示呀!

    「這……這事關重大,咱們……就算跟老天爺借膽也不敢做。」

    小丫鬟面有難色,畏畏縮縮地搖動小手。

    「沒種!」寶穆嗤的一聲。

    「別這麼說嘛,格格。現在有玉桐格格加進咱們這幫敢死隊替你賣命,你不願意的事,沒人能逼你做。奴婢有預感這婚事吹定了。」

    「哼!箭在弦上,要它不發,你知不知道我得安排多少事、費盡多少心、花盡多少私房錢,才能買通上上下下,打通所有經穴脈絡?事情已經安排就緒,現在才在我面前唱高調,你唬弄誰?」

    小丫鬟被她飆起的硬脾氣壓得不敢呼吸,只得拚命點頭。「是、是,格格你教訓的是,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行了,行了,讓我耳根清靜一……啊!」

    寶穆話還沒講完,突如其來的一陣震盪差點將她整個人拋甩出去,主僕兩人在馬車上跌成一團,簪花掉的掉、散的散,模樣煞是狼狽。

    吃力的從車廂內爬起,寶穆沒好氣地揭開簾子就罵——

    「小朱子,你馬車是怎麼駕的?有坑洞就閃開,我是格格,不是草包,哪能容得你轟隆亂甩!」

    小朱子冤枉道:「不是啊,格格,是這人突然從巷子裡衝出來,差點撞上,小的才會緊急煞車……」

    寶穆順著小朱子指的方向望去——

    由於對方處於背光位置,又高高騎在馬上,致使燦烈的陽光幾乎被壯碩高大的身形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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