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葳旻
起黃教授面授機宜的那番話──善用同情心,「曉曉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我是她的舅
舅兼監護人,因此,絕對有必要請保母來協助我帶她。問題是這小孩總有通天的本領讓
每一位帶她的保母投降,老實說,半年來你是第一百二十三位的應徵者,而曉曉從來不
在剛見面的保母懷中沉睡,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來照顧她,至於薪資方面,絕對優
厚。」
「一百二十三位,好像滿有趣的,林先生。」佩茵很需要工作,但是,她總有自己
的考量,「我是孤兒,所以我很願意留下來照顧曉曉。可是,你必須瞭解的是,我今年
要升大三,社工系的課頗重的,因此只有白天八小時是我所能夠撥出來全心照顧曉曉的
極限,至於其他時間,你必須自己想辦法,因為我要為將來打算;還有,休假、請假方
面的問題,我希望我們能一併談清楚,我不想到時候你不滿意我時間上的調度,再來引
起『勞資協調』相關的問題,這麼一來對我是比較吃虧的。」
「五萬的薪水,你全天候照顧曉曉。」誘之以利,易偉希望她答應。
「林先生,學業對我很重要。J佩茵非常心動他所開的價碼,但是往後的路還長得
很,「我不可能照顧曉曉一輩子,當你娶妻時,就不用我照顧曉曉了;再不然,當曉曉
可以上托兒所、幼稚園時,也不需要我照顧了,但沒有文憑的我,如何在社會上生存、
競爭?」
這的確是大問題,但工作不定時的易偉又能如何呢?「謝小姐,我希望你能接受,
拜託,幫幫忙,曉曉無父無母,我希望她能正常的成長,但是,沒有保母的幫忙協助,
我一個大男人根本沒有辦法帶她,我希望你能考慮。」
「你很卑鄙。」向來有話直說的佩茵,指著他的鼻子說:「黃教授教你的對不對?
老奸巨猾,只會利用我的同情心。」
「你答應了?」易偉是位好演員,但是能將照顧曉曉的艱巨工作卸下時,竟讓他喜
形於色,「太好了。」
「一點都不好。」佩茵口氣很差,「要我答應有以下條件:我照常上課,別插嘴,
林先生,先聽完再說,我修最低的學分,因此應該能有很多彈性的時間可以照顧曉曉,
但是我希望你能找人協助我,必須是能在我去上課或不方便照料曉曉時的時間裡幫忙照
顧她,這你應該是做得到的,但是,我必須聲明,曉曉是你的女兒,如果你在家的話,
你必須負起照顧她的責任,畢竟,她的親人只剩下你了。」
「你什麼時候搬進來?」易偉綻出笑容問,只要她肯答應,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馬上。當然,吃住全包,薪水不得低於三萬。」她獅子大開口,希望有轉圜的餘
地,他太好說話了,有些地方不對勁。
「三萬六如何?」他開出優渥的薪水。
「只照顧曉曉,不包括整理家務以及做其他工作?」佩茵問清楚。
「我有管家不是嗎?」易偉伸出手來說:「那成交?」
「成交。」佩茵回答,她是需要錢,但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果不其然,易偉請出兩老介紹,熟悉的臉孔,弭勒佛的身影,是她最「敬重」的黃
教授,也是這份工作的介紹人,他目前在林家度假暫住幾天;而抱著曉曉,一臉寵溺的
老婦人,是照顧易偉多年的管家。
佩茵明確的知道,她掉入黃教授他們所設計好的陷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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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林媽與黃教授的照顧及幫忙,你還需要全天候的保母嗎?」在回到所租的地方
收拾行李時,佩茵譏誚的問怕她一去不回,而權充司機跟來幫忙她搬家,以防她溜走不
接這份工作的易偉。
「當然需要。」他認真的回答,「黃教授一做起學術研究,天塌了也不知道;而林
媽年紀也大了,應付不了曉曉的折騰。至於為什麼非你不可的原因是,你是第一位能抱
曉曉而能讓她不哭的人。」
「一百二十三位?」她低問。
「真的,你是一百二十三位中,曉曉第一位接受的人。」易偉肯定的說。
無論真相如何,佩茵接受了這份工作,她只希望自己以後不會後悔。「為什麼你們
那麼確定我會接受這工作?林先生。」
「叫我林大哥或易偉,我們以後住在同一屋簷下,我希望你把它當作是自己的
家。」易偉糾正佩茵的稱呼,「至於你的問題,認真的說,無論出多少錢,只要是曉曉
同意的人選,我不惜任何代價也會請到。」
「不借任何代價?你們有錢人的想法還真『特別』呀!總有人是不受金錢所收買
的。」佩茵有些激動的說道。
「我知道,你就是其中之一,不是嗎?」易偉注視佩茵清秀的臉蛋,「你前任的老
板就是想用錢收買你的告訴,卻遭到你拒絕,他就是讓你找工作處處都碰壁的元兇。」
明白有人支持的感覺真好,「你就真的那麼信任我,不害怕那可能真的是我設計的
仙人跳?」
「如果是,私下的和解金額六佰萬元,你不可能一古腦的全拿回育幼院。」易偉真
誠的說:「況且,曉曉信任你。」
佩茵聽了搖頭哂笑,「交給曉曉決定?看來你應該去檢查腦袋瓜了。」
「你不相信?真傷我的心。」易偉見佩茵搖頭,故作傷心狀。
「別逗了,林大演員。既然我們要住在同一屋簷下,就請出招吧!我能承受任何的
打擊,包括你請徵信杜調查我的事實。」
「難道你就不能接受是黃教授告訴我你的背景的事實?」易偉無奈的問。
「黃教授僅能告訴你一半。」她簡單的回道,很多事黃教授是不曉得的。
易偉投降,坦白說,現今虛偽造作的社會中,對自己坦白,也要求別人做到的人並
不多見。「謝佩茵,身高一五八公分,體重四十七公斤,今年廿一歲,是位在育幼院長
大的孤兒;父母不詳,因為你是被丟在育幼院門口的;靠自己的努力,半工半讀考上文
化大學夜間部社工系,做過的工作有加油站工讀生、速食店員、麵攤洗碗工、家教……
等工作。
「當然,最拿手的是照顧小朋友,這是從小耳濡目染的關係,也是寒、暑假必須且
絕對的工作;至於今年不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有人匿名捐贈了六佰萬元給育幼院,因此
他們有多餘的錢請人手幫忙,而那是賠上你的名譽所換來的。」
「繼續。」佩茵曉得易偉在意她的反應,她反而平心靜氣,想知道外界對她的評
價。
詫異她的反應,易偉接著說:「你的前任老闆是位公眾人物,有關他打老婆的傳聞
一直是外界矚目的焦點,沒想到卻被他兒子的家教所目睹;好巧不巧,這位家教是社會
工作的忠實擁護者,二話不說,當場給他難堪,這位公眾人物一怒之下,竟對兒子的家
教拳打腳踢,施以飽拳一頓之後,竟想大逞獸慾,而他料想不到的是,這位家教也不是
省油的燈,一腳命中『目標』,幸好他已經有兒子了,否則,絕後是極有可能的事。」
「那也不是他的後。」佩茵低語。
「真的?」易偉感興趣的問,想散播「謠言」散播「惡」。
佩茵聳聳肩,答道:「道聽途說的,不過,可信度百分之百。」
「你見過?」他小聲的問,這位第三者一直是傳播媒體急欲找出來的人。
「是的。」佩茵說,「這是他們家『公開』的秘密,不要亂說。」
「好奇嘛!」易偉委屈的說。
「好奇心害死一隻貓,這句話你聽過吧?繼續,我的調查報告還沒說完呢!」佩茵
好笑的說。
「哦!讓他『可能』絕後後,家教直接去驗傷,並一狀告到法院去,若非這位先生
的勢力過於龐大,在他強權脅迫下和解了事,恐怕吃上官司是在所難免的事。」易偉轉
頭對佩茵鼓勵的笑說道:「台北的社交界,早就因這位家教的勇敢舉動而喝采不已。」
「他們相信我?」佩茵訝異的問。
「大家都瞭解這位公眾人物的為人,只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老婆不出面,誰也拿
他莫可奈何。」
「即使無憑無據,只是我的一面之辭?」她很感動。
「對,大家支持你。」易偉肯定的答。
「那我並沒有做錯。」佩茵欣慰的道。
「你懷疑自己的做法?」
點點頭,佩茵道:「當有人斷你生計時,你不免會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有時
候走在半路上,我甚至可以預見報紙頭條刊登的無名女屍的照片,就是渺小的我。」
「正義總是得付出代價的。」易偉頗有同感,心有慼慼焉。
「你因此而僱用我?」佩茵還是想知道確切的原因。
易偉否認,再次道:「曉曉接受的人,就是我會請的人,黃教授提供你的只是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