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王京玲
「這還差不多。來吧,賞你一個花圈以示我的寬宏大量。」風鈴不知從哪弄來一個花圈,一下子套上王昱之的頸子。
「謝啦!」王昱之在她臉上啵了一下。
「好啦,可以上車了嗎?」衣若芙順手接過王昱之手上的行李。
「車?誰開車來?」王昱之問。
「小若啊。」趙黛翠回答。
「小若買車啦?」王昱之驚訝地問。四個人中,就屬衣若芙最節儉,她怎麼捨得花錢買車呢?
「公司配的車,不是我買的。」
「是邵凡齊買給你的吧?」王昱之曖昧地問。
衣若芙不反駁,只是淡淡一笑。她的個性就是如此,不花心力在不必要的爭辯上。
「笨!那個黑社會的是老闆,公司配給小若的車跟他買給小若的車不是一樣?沒想到你去美國唸書竟然愈念愈笨,唉!真是浪費王伯伯的錢喔。」風鈴替衣若芙回答。因為先入為主的偏見,所以風鈴一直稱邵凡齊為「黑社會的」。
「去!罵我笨!」
「本來就是!幹嘛怕人家說。」
「你們兩個愛吵嘴的習慣還是改不過來喔。」趙黛翠一向喜歡看她們抬槓。
「中毒太深,改不了了。」風鈴上車後,坐在衣若芙旁邊,邊扣安全帶,邊回答。
「對啊,看到小鈴鐺,沒跟她鬥上兩句,心裡就是不滿足。」她們兩個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愛鬥嘴,已經鬥慣了。
「我現在可以肯定你是昱之錯不了,絕對不是千面人假扮的,哈!」
「是啊,昱之回來後,我們四個又湊齊了,真好。」趙黛翠與王昱之坐在後座。
「你這次打算回來多久?」衣若芙一邊開車一邊問。
「大概不走了。」
「真的?哇!以後台北的噪音分貝又要增高了……了……了……了……」風鈴刻意重複尾音,以示加強語氣。
「我哪有這等能耐啊,是你才對吧!」
王昱之敲了風鈴後腦一記,惹來風鈴哇哇叫。
「哇……不管啦,我要昭告世人,昱之回來了,大家要小心。」風鈴真的一邊叫,一邊按下車窗朝窗外大喊:「女暴君昱之回來嘍……大家要小心,她生冷不忌、大小通吃……生人勿近喔……」
「小鈴鐺你少耍寶了啦,快閉嘴……」
王昱之在後座拉扯著風鈴,風鈴玩得正高興,一邊抵擋王昱之的進攻,一邊不住的繼續往窗外喊話。趙黛翠則是在一旁咯咯笑個不停,連衣若芙也被她們兩個滑稽的模樣給逗笑了。
就在車上滿是笑聲之際,後方的車子突然猛按喇叭。
「小心!」
衣若芙將方向盤略偏,車身閃了一下,她急踩了一下煞車,令車上其他人尖叫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王昱之首先鎮定下來,一邊拍撫身旁的趙黛翠,一邊觀察實際情況。
「那台車硬超,哼!沒品。」衣若芙瞪了前方那台黑色的VOLVO一眼。
「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啊,這樣開車!」風鈴揉著剛剛撞痛的手臂,不滿地叫著。
「惡劣。」王昱之也不悅地咒罵,眼尾掃了那台黑色車子一眼。一點開車倫理都沒有,以為他車子大、進口車就了不起啊?
突然,她腦中閃過一絲念頭,看向駕駛座的衣若芙。
「小若,你車子的性能如何?」
「……」衣若芙沉默不語,看了坐在身旁的風鈴一眼,嘴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小若,問候他一下?」畢竟是同窗好友,大家默契十足,衣若芙一個眼神,風鈴就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坐好了。」話才說完,衣若芙油門一踩,車子便如脫弦之箭疾奔而去,緊迫前方那輛黑色大車。
俐落地超過幾台行駛中的車子,衣若芙的車已經直逼在黑色VOLVO之後了。她如法炮製的對著前方的車子疾鳴喇叭,閃遠光燈,並試圖超車。
如此挑釁意味十足的舉動,當然引來前方車子的注意,而且對方也似乎想跟她們鬥上一鬥,百般阻擾衣若芙的超車,兩台車子就在高速公路上ㄍㄚˋ起來了,幾度出現驚險畫面,情況之激烈,讓膽小的趙黛翠緊抱著王昱之不放。
「小翠你別怕,小若的技術是有高人指點過的,安啦!」風鈴對衣若芙的飆車技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看來邵凡齊把你教壞了。」王昱之語帶笑意地說,對衣若芙的開車技術也由衷讚賞。「沒想到幾年不見,小若也感染了不少小鈴鐺的「活力」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衣若芙仍是冷靜的與前方的車子奮戰中,眼神也跟著瞇了起來。
她一個欲從路肩超車的假動作引開前方車子,瞬間從另一個方向超車,成功的打贏了這場「車拼」,讓她嘴角的弧線更迷人了。
「耶!萬歲!」風鈴高興的怪叫,送了好幾個大大的鬼臉給對方,末了,還伸手朝那輛戰敗的車子比了一個極不雅的中指手勢。「我給你統一中國,哼!」
「幹的好!」王昱之也給予肯定。
「謝謝!」風鈴樂不可支。
「我是在誇小若啦,誰在說你啦?」王昱之白了風鈴一眼。
「啊?只有誇小若喔……那我呢?我也有幫你們問候他耶。」風鈴極力爭取自己的功勞。
「你還敢說,你那種低級的手勢,身為淑女的我們是很不屑的。」
「低級的招數就是用來對付低級的生物啊!」她向來秉持著以下流之道,還治下流之人,而且屢試不爽」」她「屢試」,被對付的人就很「不爽」,這是她自己的解釋。
「難怪劉維德遲遲不肯娶你進門,原來是你自己太不長進了,竟學些沒營養的東西。」王昱之翻了翻白眼。
「才不是咧。我是太有義氣了,才會拖婚到現在。」風鈴一臉皮樣。
「太有義氣?」王昱之不解。
「是啊,連小若、小翠也是一樣啊。」
「哦?此話怎講?」怎麼她去了幾年美國後,風鈴說話的方式她更不能理解了?
「因為我們在等一個人啊,怕我們一個個都嫁人了,她會有被遺棄的感覺咩。」風鈴一邊講,一邊賊賊的笑看王昱之。
「是在說我嗎?」這回她懂了。
「不錯嘛,你滿有自知之明的。」風鈴很義氣的拍拍王昱之的肩。「怎樣?現在知道我們的友情多可貴了吧?」
「是嗎?可是現在大家不是都在唱「愛情真偉大」嗎?」王昱之吐糟說。
「哦!拜託,那種小情小愛,怎麼可以跟我們情比石堅的友情相比呢?你這樣簡直是褻瀆了我們聖潔的友情耶!」風鈴唬爛向來瞼不紅氣不喘的。
「聽不下去了啦,我快吐了。」王昱之佯裝作惡。
「真是的,算我們白同情你了,狗咬呂洞賓……還是被一隻母狗咬到!」風鈴忍不住咕噥。
「可是……」王昱之停頓了一下,接口道:「我已經結婚啦!」
「ㄍㄧ……!」衣若芙的方向盤再次打滑。
「什麼!你結婚了?!」車上其他三人異口同聲。
***
「OH!Shit!」周思維氣憤的敲了方向盤一記。
「哈哈哈……小周,你竟然敗下陣來,對方……好像是女生哦!」坐在一旁的丹尼爾忍不住大笑出來,還不忘揶揄周思維一番。
剛才那一場激烈的較勁實在過癮,更令丹尼爾吃驚的是,對方竟是一個女流之輩!不容易喔,想不到台灣的女性也這麼辣啊。
「哼!她那台車一定有改裝過,不然一台國產車怎麼可能拚得過我!」周思維仍是一瞼氣憤。他對自己的飆車技術一向自豪得很,少有對手,今天卻栽在一個女流之輩手中,他當然嚥不下這口氣啊。
「是嗎?可是我覺得她的技術也很好啊,不該只是單純的車子問題吧?」
「哼!」
「喂,有風度一點,輸就輸了嘛,大不了記下她的車號,下次約她出來再戰一回合就是了嘛,何必跟一個女孩計較呢?」丹尼爾仍是慣有的溫和笑容。
「風度?你沒看到那台車上的人剛剛對我們做了什麼手勢嗎?」周思維的鼻孔正在噴氣,活像一匹發怒的馬。
「是啊,剛剛那個手勢真是不雅……」丹尼爾回想起剛才車上那一張天使般臉孔的女孩,竟做出如此出人意表的舉動,不禁失笑。「才幾年不在台灣,想不到台灣的女孩變這麼多啊!不但開車技術比男人狠,連罵人的招數也比男人直,唉!」
「是啊,現在的女人啊,你要小心一點,別被她們的外表給騙了,外表愈是嬌柔的女人,愈是可怕。」周思維慎重地說:「所以還是少招惹女人為妙。」
「哦?是嗎?」丹尼爾不禁想起那張美麗的嬌顏。嬌美的外表,卻有著執拗的個性,那樣的女人,其實是很適合他們主子的,只可惜他們兩個卻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被動的接受彼此。
想到此,丹尼爾也不禁感歎上天捉弄人。
「那當然,你沒聽過最毒婦人心嗎?」周思維一副專家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