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要向前行

第23頁 文 / 王京玲

    「你終於出現了,我找了你一個星期了。」他來到她面前與她對視。

    衣若芙看了他好一會才開口:「有事嗎?」

    他瘦了,不,正確一點說應該是他憔悴了。暗淡的眼睛裡爬滿紅血絲,微青的眼窩透露出他的睡眠不足,微微凹陷的雙頰讓他看起來更沒精神。發生什麼事了嗎?

    「乾媽……走了。」

    第八章

    隨著邵凡齊前往趙家的衣若芙並沒有在一樓的靈堂看到趙琳的身影,而是在二樓趙母的房間內找到陷於沉思中的趙琳。

    趙琳一身黑衣黑裙更彰顯出她臉色的蒼白,失去光彩的眼神遙望向天邊的星空,過度的專注讓她沒注意到衣若芙的到來,直到衣若芙出聲喚她,才招回她神遊的思緒。

    「小若?齊哥終於找到你了!」趙琳乍見衣若芙時,眼底閃過一抹意外,隨即又難掩失望地表示:「還是晚了一步。」

    「請節哀。」明知是很八股的一句話,但是她還是不能免俗地慰問,聊勝於無嘛,不然要她說什麼?

    「你真的很不懂人情世故耶,連安慰人的話都說的冷冰冰的。」趙琳忍不住失笑,但是也注意到衣若芙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她知道,衣若芙對她與邵凡齊的誤會尚未解除。

    「看來,我多慮了,你看起來很堅強。」還能開玩笑,可見她並沒有什麼值得別人擔心的。

    聞言,趙琳苦笑了一下。

    「她走的那一晚,我哭到天亮,淚流乾了,心也平靜了不少。畢竟她已經比醫生預估的半年期限多活了兩個月,該知足了不是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能讓她再見你一面。」

    「趙伯母要見我?」衣若芙沒想到趙母在嚥氣前會想要見她這個外人,所以聽到趙琳的話,心中難免訝異。

    「嗯。只是不知道她要跟你說什麼,問她,她也不肯告訴我,所以我沒有辦法轉達了,抱歉。」

    「該抱歉的是我,只是我不知道她會走的如此突然。」衣若芙感到一絲愧疚,她知道趙母會告訴她什麼,無非就是要將趙琳交付給她之類的話。沒能親口交代完,不知她是否走的無牽無掛?

    「我們也沒想到。」趙琳看見衣若芙自責的模樣,反過來安慰她:「放心,她走的很安祥,而且你能來上香,她也會很高興的。」

    對於趙琳這般平靜的表現,衣若芙反到感覺納悶,怎麼她沒有絲毫的哀傷之意呢?莫非真如她所說的,淚已流盡,心也靜止了?

    看出她的疑惑,趙琳拉她一同坐在落地窗前。

    「很奇怪我為什麼沒什麼哀傷之意?」

    「你平靜得令人懷疑。」懷疑死去的人是不是你的親人。只是她沒殘忍地說出這一句。

    「我的哀痛早在得知她患了腦癌時就已經痛過一次了,而且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看了衣若芙一眼,見她一臉靜待下文的表情,繼續道:「既然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除了接受還能怎樣?八個月下來的心理建設與準備讓我能坦然面對她的離開,所以我現在才能這麼平靜。」

    「你能適應就好。」原來她跟自己的情況差不多,當初父親的情形也大致如此,自己也是這樣調適過來的,不是嗎?

    「我是還好,倒是齊哥……」她停頓了一下,刻意看看衣若芙的反應。只是衣若芙仍是面無表情地聆聽,沒有表現出特別感興趣的樣子。

    「齊哥在「雙重打擊」下,心裡的苦不比我少。」她刻意強調「雙重打擊」,突顯了這四個字的暗藏玄機。

    衣若芙豈會聽不出她話中有話,只是她已經打算退出這個是非之地,所以不願意一探究竟,寧可不聞不問,少煩少憂。

    顯然衣若芙對邵凡齊誤會頗深,才會對他的事如此無動於衷。趙琳並不打算放棄,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他用忙碌來讓自己暫時忘記傷痛,所以我媽的後事多虧他的用心奔走了。我這個做女兒的反而什麼事也沒做,真是不應該。」

    「他是趙伯母未來的女婿,這些都是他該做的。」衣若芙淡淡地回了趙琳一句,不知道趙琳到底要表達些什麼。

    「不,這些都不是他該做的,他犧牲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小若,你誤會齊哥了!」趙琳激動地拉住她的手低嚷。

    「誤會?」衣若芙的語氣裡有一股嘲諷。

    是該說實話的時候了。

    趙琳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才開口:「小若,那一晚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吧?」

    「紅磚道上吻你的男人那一幕?」邵凡齊告訴她的嗎?為什麼?他們因此而吵架了嗎?所以才會說邵凡齊受了「雙重打擊」?有可能。

    「嗯。他叫向毅盟,其實,我心裡真正愛的人是他。」趙琳幽幽地開口,說出這個壓在她心裡已久的事實。

    「多久了?」原來真如她所想的,趙琳移情別戀了,才會逼使邵凡齊「向外發展」。想到此,衣若芙不由得心生一股怒氣,氣趙琳對邵凡齊的背叛。

    「小若,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見到衣若芙微慍的臉色,趙琳緊張地握住她的手解釋。這件事如果不好好處理,會毀了邵凡齊的。她欠邵凡齊的已經太多了,如果這點忙都幫不了他,那麼自己死後肯定下十八層地獄了。

    雖然生氣,衣若芙還不至於理智全失,只是氣憤地抽回被趙琳握住的手,口氣不善地低吼:「說!」

    趙琳從沒見過衣若芙生這麼大的氣,這是不是表示她其實是有一點點在意邵凡齊,所以才會替他不平?

    不敢大意,趙琳小心翼翼地開口:「你還記得當初你剛來替我上課時,問過我愛不愛齊哥這件事?」

    衣若芙沒有回答,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趙琳聳聳肩,繼續解釋:「我跟齊哥從小青梅竹馬,他疼我如妹妹,我敬他如兄長,若要說我跟他之間真有什麼的話,就是我對他的敬愛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她說的十分肯定,沒有絲毫的遲疑,清澈的眼神顯示她並沒有說謊,倒教衣若芙迷惑了;不愛他,那為什麼還要跟他訂婚?

    「毅盟是我高中參加聯誼時認識的一位朋友的姊夫。我去那位朋友家玩,無意間認識他的。乍見到他,我們倆就像兩塊磁鐵般相互吸引,但是礙於他已婚的身份,對他的欣賞我只能偷偷藏在心底,不敢有其它奢望。唉!上天作弄人,偏教他婚姻不幸,也怪我抗拒不了他對我的吸引,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他了。當然,他對我的愛絕對不亞於我,這點我很清楚,只是外人並不清楚,這其中還包括了我爸媽,他們甚至認為我是被他騙了,因此極力反對我跟他來往。」

    趙琳說的哀怨,眼神也黯了下來,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我們是真心相愛呢?」她幾乎是喊出來的,淚水也在同時滑落。

    「你這樣算是第三者。」雖然殘忍,但是衣若芙不得不提醒她。她可以體會趙父、趙母當時的顧忌。

    「我知道。但是他老婆根本沒有資格擁有他!她只會折磨他而已,根本不愛他、不懂他!」她這次更激動了。

    衣若芙沒有反駁她,只是靜靜地聽她宣洩。

    啜泣了一段時間,趙琳的情緒才漸趨平穩。

    「對不起,我失態了。」吸了吸鼻子,她繼續道:「剛開始,我心裡很不平衡,想盡各種方式反抗我爸媽,只為了要跟他在一起,所以我跟我爸媽的關係幾乎破裂,直到……直到我父親發生空難之後,我才停止了偏激的反抗行為。」

    「空難?」

    「嗯。我父親是和邵爸、邵媽一起到日本洽談生意時發生空難的,換句話說,齊哥也是在同一時間得知他父母罹難的消息的。」

    她當時至少還有母親在身邊,但是邵凡齊卻是突然間失去了父母,原本以為他會受不了打擊,可是他的反應卻是令人意外的堅強,一滴淚也沒掉。也許是不願意在人前表現出懦弱吧,趙琳知道,其實他心裡比她還難過。

    「因為這件事的打擊,我媽差點倒了下去,而我也慌了。父親突然撒手而去,母親也極欲求去,趙氏企業沒人坐鎮,對經營公司一點概念也沒有的我只能無助地哭倒在齊哥懷中。相形之下,齊哥比我長進多了,雖然他也對經營企業一竅不通,但是他說過,這是父母的心血,不能毀在我們手上,所以他毅然決然離開他所創立的幫派,全力投入經營公司的學習過程,不只是邵氏企業,連趙氏他也一併扛下。一開始,他遭遇到不少挫折與阻礙,包括元老們的嘲弄以及競爭對手的蓄意陷害,但是他都一一克服了,咬緊牙關一步步走來,不但讓兩家企業持續正常運作,還擴充了規模,算是化危機為契機吧。」趙琳提到邵凡齊的功績,是打從心裡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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