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要向前行

第7頁 文 / 王京玲

    「我們不敢。」男子頭已經抬不起來了。

    靜默了一會,邵凡齊轉身坐上車,離去前他告訴仍站立在那的男子:「告訴白浩天,我會去找他。」說完,車子就如一道銀白色的箭光疾駛而去。

    直到他的車子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那名男子才敢放鬆緊繃的神經,一屁股坐了下來。

    「海哥,那傢伙是誰?」其餘的六、七個騎士一湧而上,圍著那個叫海哥的男子七嘴八舌。

    「混蛋!什麼傢伙不傢伙,他是齊天盟的創始人!」

    「嗄?」

    「祖師爺!?」

    七、八個人發出相同程度的震驚與崇敬。

    「沒錯,他就是「閻王齊」!」

    ★★★衣若芙的腦海裡還浮現著剛才那一幕畫面:那名男子戰戰兢兢地稱呼邵凡齊「齊老大」?!難道邵凡齊是他們的老大?他那張兇惡的怒容仍令她感到懼怕,她懷疑以前自己對他的惡言相向沒換來他的拳腳相向,是不是衣家列祖列宗在冥冥中保護她?

    她看得出來,他餘怒未消。為了自己的小命,她悄悄地挪動身體,想盡量遠離警戒區。邵凡齊一個換檔的動作讓心虛的她嚇了一跳,不敢再亂動。

    「你在害怕?」邵凡齊注意到她的反應。

    「……」

    「你怕我?還是怕剛剛的場面?」邵凡齊對於衣若芙的反應感到有絲不悅,他習慣那個自信、驕傲的她,不希望她怕他。眼光無意間瞄到她交握的手,驚訝地看到她左手手指上的斑斑血痕。「那是怎麼回事?」

    被他一吼,衣若芙反射性地將手縮進袖子裡,低著頭,咬著下唇不發一語。心想:奇怪,又不是他的手,他大驚小怪個什麼?

    邵凡齊將車停在路邊,蠻橫地抓起她左手審視,惹來她的哀叫:「痛!」

    看清她手指上的傷痕是出自她自己牙齒的大作,邵凡齊心裡竟生起一股心疼:她怕是受到驚嚇了吧?

    「我帶你去醫院擦藥。」他輕柔地在她手指上印下一吻。

    這個動作讓原本要開口拒絕的衣若芙傻了眼,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他在做什麼。不過,她沒有讓這種曖昧的氣氛持續太久,理智迅速恢復後,她使力抽回自己的手。

    「不用麻煩了,一點小事,要不了我的命。」口氣冷,她臉上的表情也冷。

    「你!」邵凡齊的火氣又冒上來了。奇怪,這個女人就是有辦法輕易挑起他的怒氣。「不去醫院也行,去我家,我幫你上藥!」他也拗了起來。

    「我說過了,一點小事,沒……」

    「醫院跟我家,你選一個!」他固執的口氣打斷她的話。為了表示他的堅決,他又補上一句:「或者你打算跟我一直耗在這裡?」

    衣若芙冷冷地瞅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凡事與她作對的心態。只是一件小事,況且還是她的手受傷,不是他的,他堅持什麼?照理說,他應該是討厭她的,沒道理這麼好心啊?想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正為這樣的「小事」鑽牛角尖,不禁失笑:怎麼自己也變小器了?

    「如何?」邵凡齊等著她的回答。

    「醫院。」既然他堅持,她若不妥協,雙方必然僵持不下。反正是他愛找事做,她又沒有損失,有人自願當保母,她何樂而不為呢?就當作是他嚇到她的補償吧。

    「嗯,這才對。」邵凡齊很滿意她的妥協,嘴角輕笑,發動車子,開往最近的醫院。

    由於是外傷,除了在傷口上藥外,醫生還替她打了一劑破傷風,並且交代她避免碰水,以防傷口發炎。

    「能把自己咬成這樣,可見你的伶牙「利」齒不是虛有其表吧。」離開醫院後,邵凡齊忍不住開口挪揄。

    衣若芙沒有答腔,只是低頭看著自己那只包著白色紗布的左手,回想當時自己為什麼有如此神力可以造成這般壯觀的咬痕,而且還不覺得痛。

    「放心,醫生不是說過,不會影響到左手的活動嗎?」邵凡齊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手,所以口氣也溫和了下來。

    「我知道。」還好咬的不是右手,不然期末考怎麼辦?

    「還痛嗎?」他關心她。

    她輕輕搖頭。其實是很痛,尤其是剛上藥時,她差點掉下淚來,只是她不習慣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別人面前,所以即使此刻手指傳來陣陣灼熱的刺痛感,她也咬著牙忍受。

    嘴唇都泛白,還說不痛。倔傲的女人!

    邵凡齊看在眼裡,也不想戳破她罩門,只是心疼她這般自虐的行為。寧可自虐,也不肯求助於人,多傲的女人!

    「下次別再咬自己了。如果害怕,就抓我的手去咬。」

    衣若芙將視線從白色紗布上移開,轉向正在開車的他。他在說什麼?要她咬他的手?!

    察覺到她的注視,他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聳聳肩。

    「我皮厚肉粗,比較耐咬,不信你看。」他空出右手,伸向她。「咬勁應該不錯。」

    衣若芙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出來。原來他也有這一面,挺幽默的,有別於他平日喜歡損人的嘲諷。

    不知不覺間,她對他的防備少了幾分。

    第三章

    雲林縣是一個典型的農業城市,地處嘉南平原的一小端。由於沿海一帶的土壤含鹽量高,無法耕種,紛紛開闢為養殖場,如此一來卻造成超抽地下水而導致地層下陷的危機。因此,在各種經濟因素的影響下,雲林縣便成為人口外移十分嚴重的縣市之一。年輕人都往都市發展,留下的多半是家中的老父稚子,所以生產力有限,相較於其它縣市,它算是比較貧窮的。

    「姊,這裡。」

    一下公車,衣若芙看見對面騎樓下有個人正向她揮手。那是她最大的妹妹——衣若蓉。

    「小蓉,怎麼是你來?小水呢?」衣若蓉今年要參加大學聯考,在這最後不到一個月的日子,她應該專心唸書才是,所以衣若芙昨天還在電話中特別交代,讓衣若水來接她就好,怎麼今天看到的卻是衣若蓉?

    「小水、小仙跟媽到田里去了,我怕她們忘了時間,所以就自己來了。」她跨上腳踏車,回頭道:「姊,我載你。」

    「下來吧,還是我載你,你要保留一些體力唸書。」衣若芙的家離她下車的地方尚有一段距離,農村型的鄉鎮交通運輸網並不及大都市般普及,所以每次她回家時,三個妹妹總會輪流騎腳踏車來接她。

    「整天窩在家裡看書,難得動一動嘛。姊,快上來啦。」衣若蓉仍霸佔著「駕駛座」不讓。

    看著她期盼的表情,衣若芙也不跟她爭了,就讓她運動一下也好,適當的運動對體力是有助益的。兩姊妹就這樣騎著腳踏車,慢行在一片片綠油油的田野風光中,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姊,你好像瘦了。」衣若蓉覺得這次載她比上次輕鬆了一些。

    「有嗎?」

    「有啦,我感覺得出來。姊,你是不是忙著打工,三餐就不正常?」衣若蓉知道她肩上背負著家裡的經濟壓力。

    「沒有的事,你別亂猜。」衣若芙輕斥,她不希望衣若蓉為了唸書以外的事擔心,她現在只要把書念好就行了。

    「那你怎麼會瘦了?」衣若蓉不死心地追問。

    「大概天氣變熱了,胃口就差了。加上最近忙著畢業旅行的事,才會瘦了一點吧。」

    「喔,原來是這樣。」她頓了一會兒,繼續道:「姊,你放心,我今年一定會考上的,到時候我也可以去打工,幫家裡賺點錢。」她知道家裡無法負擔她重考的費用,所以格外認真準備今年的考試,希望一試成功,不要再增加家裡的負擔。

    「是自信,還是放空話?」其實衣若芙很瞭解自己妹妹的實力,所以她不擔心她的功課問題。

    「當然是自信嘍。」

    「有信心是很好,但是別太自負,以免大意失荊州喔。」

    「放心,我知道。」衣若蓉甜甜一笑。「喔,還有,小水打算要念建教合作的職校,所以她的學費也不用姊操心了。」

    「建教合作?」是那種「半工半讀」的學校?「她自己說的?」衣若芙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因為學費問題而放棄自己原有的理想。

    「對啊。小水說她對讀書沒興趣,想學美容美發方面的技能,可以讓自己漂亮,也可以讓別人漂亮,又有錢賺,多好!」衣若蓉轉述衣若水的話。

    聽起來的確是愛漂亮的衣若水會說的話,衣若芙在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她也心疼這些妹妹的懂事,知道自己家裡的狀況,進而互相扶持;天上的父親如果知道了,也會安心吧。

    穿過一片樹林,衣家的三合院便在眼前,衣母和另外兩個妹妹及衣家唯一的男丁——衣若剛,正在院子裡整理他們剛從田里摘回來的菜。看見衣若芙她們回來,衣若剛第一個衝出來。

    「大姊!」衣若芙才站穩,衣若剛就撲到她懷裡。

    「阿弟,你又長高了。」衣若芙摸摸這個衣家最小的孩子,也是父親盼了多年才盼到的兒子。天生好動的他,不但長高了,也曬得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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