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汪孟苓
她聳聳肩。「因?我也需要痛快的暢飲一番。」
聞言,他?頭看她,但眼中卻滿載著強裝出來的疏離與自嘲。「妳現在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一個--怪物了,妳不是該像逃避瘟疫般的躲著我嗎?」
「不需要用那種嘲諷的態度對待你自己。現在都甚麼時代了,你以?我是少見多怪的井底之蛙嗎?那種事,已經沒甚麼大不了的!」她把自己的悲傷藏了起來,勉強喬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現在,甚麼都講究自由,尤其是愛情,每個人都有選擇對象的權利,這無關對錯,更沒有--性別之分。」
「妳在安慰我?」
他那不可置信的模樣,教阮怡深覺不平,不禁狠狠給了他一個白眼。「別裝得那麼難以置信的樣子行不行?好歹我們也同學那麼多年,我不試著安慰、關心你,難不成真要我唾棄你?」
他非常慶幸阮怡還是以一貫粗魯、毫不淑女的態度數落他;現在的他,最駭怕的無非就是面對同情的眼光和小心翼翼的對待。
他笑了,一個真心的微笑。「這也怪不得我!就我記憶所及,我們祇要和平相處超過五分鐘,就會恨不得活活掐死對方。」
「大概是每個人表達關心的方式不一樣吧!」她聳聳肩,抓起冰冷的啤酒,以不輸男人的豪氣朗聲大笑。「好了啦!別婆婆媽媽的,今天我們倆就痛痛快快的暢飲一番,不醉不歸!等大醉一場之後,甚麼亂七八槽的煩惱都把它拋到九霄雲外去!」
她真懷疑這會有用!而且,她深信無論是大醉一場,或宿醉醒來之後,心痛的感覺仍將存在!
邵亭宇?她的爽朗而專注的凝視她許久、許久,才發現自己從不曾如此仔細的看過她--在阮怡那男人婆的脾性下,甚麼時候也有著一顆細緻、體貼的女人心?
「嗯?」她故意激他:「怎麼?吵嘴吵不過我,連喝酒也要甘拜下風了?」
他笑著握住她伸出的友誼之手,舉起酒杯。「敬我們--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場!」
第八章
阮怡攙扶著醉酒的邵亭宇,替他打開家門,將他安置在舒適的大床上。
她的肩膀和手臂,因負荷他的重量而微微酸痛,但她的內心卻從來不曾如此滿足過。認識亭宇這?多年來,這可是她首次有機會能夠這?靠近他;嗅著他身上挾帶酒氣的男人味,她的心立刻似水波般蕩漾起來。
「你還好吧?」她關切的問。
事實上,她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希望他能醉得無法阻止她的計劃,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不至醉得不省人事,而破壞了她的計劃。
原來,她今天找他喝酒是有計劃的!
他遲鈍的點點頭,彷彿一顆頭有千斤重般。「妳呢?」
「從來沒這?好過!」而且緊張!今夜,將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夜。
她應該感謝老天賜予她天生的好酒量!肚裡的那點酒精並沒有讓她像邵亭宇那般頭暈目眩,醺然欲醉,反而助長了她的決心和膽量,使她更確立要實行這次計劃的決心。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又力不從心的倒了下去。「能不能幫我倒杯水?我口好渴。」
「好。」她欣然應允,而且非常喜歡這份照顧他的感覺;如果他一直都能如此和?悅色對她,或許她會傻得連心都掏出來給他。
她吃力的扶他坐起,細心的餵他喝完整杯水,接著用冷毛巾替他拭臉。
「阮怡,認識妳這?多年來,這是我第一次毫不懷疑妳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顯然酒精鬆弛了他的自制力,使他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般天真無邪。
這也是阮怡首次對他的譏諷不以?忤,並語帶玄機地說:「我還可以更『女人』,你很快就會見識到的。」
或許是笑得太激烈,他突然皺起眉頭,喃聲抱怨。「我頭好痛!」
「快!快躺下來,我替你按摩。」
在阮怡的協助下,他再度躺回來上,緊緊閉上眼睛,感受她靈巧的雙手輕揉著他太陽穴的舒適感。
「舒服嗎?」她輕柔似水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
他立刻發出愉快的呻吟,除了?她巧手所製造出的神奇療效之外,更因?她吐氣如蘭的芳香。他因?洽談生意也接觸過不少異性,對女人的香水味並不陌生;但阮怡的不同,她的氣息像是綠草野花般清新自然,不但觸動他內心深處的某根心弦,更令他迷惘又渴望。
「我替你把襯衫脫掉,這樣你會睡得舒眼些。」
不待他響應,阮怡已動手褪去他的襯衫。他自始至終都像木頭人似的任她擺佈;或許是酒精在作祟,使他像個聽話的小孩,也或許是他舒服得根本不想提出任何意見。
在阮怡細心的照頭下,他鬆弛了自己一向嚴謹的心,並甘願任這般無可形容的舒適感征服他……
替他褪去襯衫後,阮怡也不由自主地沉迷於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男人味裡,這味道促使她溫柔地輕撫他結實健碩的胸瞠;而這個舉動令她臉紅心跳,但除了害羞,她還強烈的感覺到有一股興奮感正急速地自心底竄升。
不在乎天長地久,祇在乎曾經擁有--雖然老套,雖然陳腔濫調,但卻完全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今夜,她將完全擁有他!
於是,她也緩緩的輕解羅衫……
在邵亭宇即將沈入夢鄉之際,隱隱感覺到有一股溫熱氣息正緩緩緊貼上他的胸口;他以?是自己在做夢,於是,再次發出滿足的呻吟;沒想到,他的唇也被吻住了,而且還感覺到如蜜般的甘甜,如花般的清香。
這感受對他而言是陌生的,使他體內不由自主地燃起一簇火苗;而此刻,不斷在他懷中蠕動的身軀,卻快速助長了這簇火苗的火勢,甚至快速地燃燒至他全身每一個細咆--終於引發一場熊熊烈火!
他的呼吸變得混濁而沉重,他的吻也開始變得急切--他突然感到有股前所未有過的陌生渴望在引誘他,使他努力想自這火燙的情潮中得到解脫。
他開始感覺獲得的不夠,於是?起手,急切的撫觸懷中的身軀。
他慾火難耐的發出輕吟!天啊!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天堂?但他無法想像太多,祇祈求這是場永遠醒不了的夢!
懷中的身軀因他的熱情反應而愈趨火熱,愈發清香,愈加嬌柔,而且凹凸有致得似--女性的恫體……
他孟然驚醒,而且是完完全全的驚醒--眼前所見的更令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阮怡正一絲不掛的緊壓在他身上……
他想推開她,但阮怡不知打哪裡來的力量,彷彿垂死之人緊抱著求生浮木般,死也不肯放。
「不要抗拒我!」她沙啞的低嘶,再次狂野的吻住他的唇。
邵亭宇趁自己再度沉淪前,努力掙脫她的唇,像只被逼至絕境的野獸般,對她發出忿怒的低吼--「住手!妳明明知道的--該死!停止這一切……」
「我不想停,你也不會想!等你瞭解女人能帶給你多?大的喜悅之俊,你會希望我永遠不要停。」
她企圖想再吻住他的唇,吻去他的掙扎,吻去他的抗拒……
他終於不再掙扎,但全身卻緊繃得像塊石頭。
她挫敗的低咒:「該死!別抗拒我!做個真正的男人行嗎?請你證明給我看,你是個真正的男人行嗎?亭宇,你的反應騙不了人的,此刻你就像我渴望你一般的渴望我!」
他無法否認。那份渴求解脫的強烈慾望,苦苦在他胸臆間翻騰、燃燒,並折磨著他脆弱的靈魂。
「我的身軀或許能成受妳,但我的心永遠也做不到!」他以無限悲哀、惶恐的眼神看著她。
她溫柔的安撫他。「我不在乎以後,我祇想擁有現在這一刻……」
他軟化了,再也控制不了滿腔的慾火,而以更洶湧的激情響應她……
祇有在這一刻,他們之間沒有懷疑,沒有諷刺,祇有彼此。
巫山雲雨後,當一切歸於平靜,他們沉默的各據床的一隅。
最後是他鼓起勇氣打破這不自然的寂靜。「?甚??」
她緊緊閉上眼睛,凝聚坦承的勇氣。「我愛你,就像你偷偷愛著海桐一樣。」
「阮怡!我……」
「不!」她翻身打斷他:「不!不要說抱歉,或者任何安慰我的話。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因此而要求你愛我;就算我想,你也辦不到的,不是嗎?」她嘴裡這?說,但仍以渴求的眼神看向他。
「我不知道!」他無法對她撒謊。「阮怡,我真的不知道。」
她失望地垂下頭來。
一股溫柔的情緒油然而生,他不忍在此刻再度傷害她,於是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不過,至少妳?我證明了,我是可以對女人?生感覺的!或許真的有一天,妳會有辦法讓我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她笑了,笑中有點淒涼。「你剛剛已經證明了--你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