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汪孟苓
傅之敬有些吃醋的想,這小妮子第一次表現的這麼合作,卻是為了何瑞麟。
他不只一次的問自己,天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多管閒事!
「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到香港出差,有沒有什麼問題?」何瑞麟詢問的看著她。
葉宜庭意外的楞了楞,重複他的話:「跟你一起去香港出差?」
他點頭,解釋道:「我準備和香港的『旭東』貿易做一筆大生意,為求慎重,一定得親自過去考察他們那邊的情況,而這次去,必須攜帶很多的資料、文件,身邊一定得要有個隨行秘書。」
「平時這種事,不是都由傅之敬陪同你前往?」她頗為緊張的問。
「我離開台北,公司裡還有好幾筆生意必須由之敬接手,他走不開。」何瑞麟直視著她:「想來想去,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她沉吟了半響,職業的道德感令她無法拒絕:「既然這樣,我不介意出差。」
「你真敬業。」他給了她一個讚許的微笑。
「當天往返?」她充滿希望的詢問。
他似乎有些歉然的搖頭:「不太可能,大概要待個四、五天。」
葉宜庭暗自忖度,她真後悔自己答應得太快。
光想到要和他單獨相處個四、五天,真教她頭皮發麻,她甚至有個衝動,想收回她剛剛的允諾。
當然,他們兩個絕對不可能是真的單獨在一起,而不與外界接觸,但兩個人一起到異地出差,這種感覺還是挺親近的。
更能肯定的一點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接觸絕對會比平時更頻繁。
「我臨時要求你出差,你身邊不會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或人吧?」他似乎話中有話:「我可不希望你周邊的人,因此而困擾。」
她周邊的人,不會有人對這項安排有異議,真正感到困擾的是她自己。
她不是不喜歡何瑞麟,憑良心說,他一直對她客氣、有禮……相反的,她就是太在意他了,太過意識到他的存在,在他面前,她一直無法完全放鬆自己。
「沒有,我會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她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個明快、果決的女秘書:「告訴我,預計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早上的飛機,我七點準時到你家接你,可以嗎?」他詢問。
明天?
她覺得實在是太快了點,但勉強自己掛上一個自信十足的笑容:「我會準備好的。」
葉宜庭一直以為,這次出公差感到困擾的只有她自己,但當她在房裡收拾行李,而采娟嗜著一張嘴在旁邊探問東、探問西時,她終於發現她錯了。
采娟顯然很不高興她和她的白馬王子一同到香港,即使是為了辦公事。
她嘲嚷著:「就你們孤男寡女在一起,這不太妥當吧!」
「我們不是孤男寡女,我們必須在那邊參觀、拜訪,接觸很多人。」葉宜庭試著安撫她:「我們的行程排得非常緊湊,恐怕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多。」
「但總還是會有獨處的時候。」她反駁,一張嘴嘲得能掛三斤豬肉。
「你是擔心我的安全,還是擔心我誘拐你的白馬王子?」葉宜庭又好氣又好笑的調侃她。
「你的安全不足堪慮,瑞麟是個真正具有紳士風度的男人。」葉采娟很認真的告訴她。
葉宜庭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怕我勾引他?」
「也不是啦!」采娟一臉懊惱,仿似連她也不確定自己擔心什麼。
葉宜庭無可奈何的對她搖搖頭,轉身繼續收拾她的行李。
沉默了半晌,葉采娟類似自言自語的說道:「異地風情,很容易讓人產生浪漫的聯想……」
「別傻了。」葉宜庭索性放下手邊的工作,轉身挨著她坐下:「我這個人太有理智了,不會被你所謂的『浪漫氣氛』給沖昏頭的,我到香港不是渡假、而是去工作,我不會讓我的『理智』放大假的。」
葉采娟淡淡的露齒—笑,欲蓋彌彰的解釋道:「姐,我不是真的懷疑你和瑞麟會有什麼,我只是不習慣—個人獨居嘛。」
葉宜庭輕攬著妹妹的肩膀,取笑道:「是誰一直喊著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成熟的女人不會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吧?」
葉采娟輕歎:「我真希望我是你,可以和他童單獨到香港玩一趟。」
「玩?」她不以為然的反駁:「要不是職責所在,我根本不願意去。行程緊湊,每天必須拜訪好多人、參觀好多東西,這對我的耐性和體力真是一大考驗。」
「姐,乾脆我請假,跟你們一塊去!」采娟靈機一動,興致勃勃的建議道。
「少異想天開。」葉宜庭不得不澆她一盆冷水:「別忘了何瑞麟是你的老闆,他那個人公私分明,怎麼可能准許這種事。更何況,你不怕你的不敬業令他對你的印象大打折扣?」
采娟頓時又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張小嘴又嘟了起來。
「別那麼沮喪嘛,想不想姐姐帶什麼禮物回來?」她誘哄道。
「你想『賄賂』我。」采娟指控道,嘴角卻已忍不住笑了開來。
「不接受『賄賂』?」宜庭故意捉弄她:「那好,我倒省了一筆開銷。」
「誰說我不要。」采娟撓著姐姐的手臂,嘻笑的要求:「我要香港最流行的時裝,還要—雙搭配的高級皮鞋,最好外加一個名牌皮包。」
葉宜庭無奈的笑著搖頭:「我真後悔試圖『賄賂』你,你簡直是獅子大開中!」
傅之敬站在何瑞麟位於陽明出半腰的寧靜華屋中,他位於明淨的落地窗向外眺望著遠方的青蔥綠林,思緒漫無目的游移著。
好半響,他才轉身看向正坐在吧檯邊煮咖啡的何瑞麟。
此刻的他,看起來一派優閒,毫無壓迫感,但傅之敬太清楚這只是一種假象。他就像只睡著的老虎,體內仍蘊藏教人害怕的野蠻力量,如果他想要,他能在剎那間狂跳而起,撕碎一個人的心……「你為什麼拿那麼奇怪的眼神看我?」何瑞麟繼續煮他的咖啡,平淡無奇的隨口問道。
何瑞麟超強的洞悉能力,令他又佩服又有一絲懊惱,口氣不善的質問道:「我想知道你究竟對葉宜庭有什麼計劃?」
「你是指我要她和我一起到香港出差的事。」他沒有假裝不懂傅之敬的意思。
傅之敬緩緩點頭:「以前這種事,不都由我陪你一起去辦?」
他簡單的解釋:「我不在,公司必須由你坐鎮。」
傅之敬不以為然的反駁:「這還是可以安排的,沒必要一定要葉宜庭單獨跟你一塊出差。」
「放心,我不會吃了她的。」何瑞麟懶洋洋的輕佻眉峰。
「你是不會吃了她,但你能保證不撕碎她的心?」傅之敬眼裡有絲挑戰的意味。
何瑞麟漸漸斂起漫不經心的優閒神態,穩定的目光毫不閃爍的迎視著他,他那莫測高深的冷漠神情很容易嚇倒人,但傅之敬認識他太深了。
「我懷疑你想假借出公差之名,帶她到一個孤立無援的陌生地方,好方便實行你的復仇計劃。」他不給自己退縮的機會,指控他道。
「對葉宜庭的計劃絕對得實行,而且已在實行之中,去不去香港差別並不大。」何瑞麟話說的不慍不火,甚至沒有提高音量,但他眼中有抹不容別人懷疑的堅定。
傅之敬早知道無法勸他打消計劃,只能無奈的強調:「葉庭真的不像是個會恩將仇報、搶人丈夫的女人,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
「之敬,我們曾就這件事情討論過了,我不想再重複。」這次,他話中多了一分教人不敢違抗的命令語氣。
「好吧。」傅之敬無奈的同意,但又忍不住帶點挖苦意味的補上一句:「我只希望你將來不會為此後悔。」
「我不會的。」他顯得信心十足,繼而諷刺的接著道:「如果葉宜庭真如你宣稱的無辜,那麼上天會保佑她躲過我的魔掌,不是嗎?」
「但願。」傅之敬真心的為葉宜庭祈禱。
「你和葉采娟究竟是怎麼回事?」何瑞麟技巧的岔開話題,這可以順利的讓談論的焦點自他身上移開。
傅之敬故意裝糊塗:「我和她怎麼了?」
「我非常驚訝你上回在『麗晶』對她的那種態度。」他指出。
傅之敬聳聳肩以漫不經心的口吻搪塞:「大概我和她生肖、八字相剋吧,一個人不可能和所有人都相處得來,我跟她就是不投緣。」
「就我所知,商場上的歷練使你變得很容易壓抑情緒,我看過你對最討厭的人也能裝出一臉笑容,唯獨對葉采娟例外?」
何瑞麟根本不上當,他以懷疑的眼光盯著傅之敬。
傅之敬非常笨拙的改變話題,過分熱心的叫道:「你咖啡到底煮好了沒,我渴死了!」
何瑞麟決定暫時放過他,但仍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嘲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