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彤綾
雲戀紗沒有搭上他的手,只是坐在他面前低聲問:「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一個悲傷且絕望的故事?」
「發生了什麼事?冷御神溫柔的問,抬起手將她散落的髮絲勾到她優美的耳後。
雲戀紗拉著他的手握緊,渴望獲得支持她說下去的力量。「二十幾年前,一個有錢、有地位、有權勢,再加上少見的俊美容貌,優雅氣質的男子,十八歲時,他娶了長老為他決定的妻,但仍有個足以媲美古時皇帝的後宮……他不愛他的妻,不,該說他不愛任何人吧!女人對他而言只是發洩慾望的對象罷了。二十歲那年,他到美國西雅圖巡查旗下企業,見到一名貼身保鏢喜獲麟兒的喜悅神情,一時興起,打算生個孩子來玩,所以他在西雅圖的情婦湊巧被允許生下他第一個孩子。……」
她頓了一下,再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喉頭的哽咽,「五個月後,日本突然傳來消息,他的妻子為他生了個女兒。又過了五個月,他在西雅圖的情婦也在同年替他生下女兒,而後……他無聲無息的離開美國,壓根忘了他曾一時興起創造出來的小生命!」
決堤的紫眸對上始終溫柔注她的眼,雲戀紗任冰涼的淚無聲地滑下無瑕的粉頰,「那個女人叫雲鵑,在她明白女兒只是她深愛男子一時興起的結晶時,她決定自力更生養大她的寶貝。三年後,不如為何,有人傳出她擁有那至高無上男子的子嗣,他的妻聯合幾個情婦到西雅圖殺人滅口。女孩被保母藏了起來,保母的孫女則被當作男人的女兒活活被悶死……女孩則親眼目睹了她們虐待自己的母親至死!」
冷御神心疼地拭去她的淚,擁她人懷,「別說了。」天!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雲戀紗抓緊冷御神的大手,依在他頸窩,無意識地道:「母親下葬的那天,是女孩第一次見到父親,一個月後他以收養孤兒的名義,將女孩接到他身邊,開始共同生活。她真的以為她找到依靠了,畢竟他是她的親生父親,而後,真正的悲劇才開始。御神,你絕不會相信……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打算殺了她們母女倆!」
「他知道?」冷御神震驚地問。
雲戀紗倏地笑了,笑容裡卻有著大多的悲意。「對,他知道,只是不想阻止罷了。他給了女孩生命,但生死卻是她自己的造化……」想起二十年前爺的絕情,她那時真的好恨他!
「戀!別想了,別說了,那都是過去了。」她的淚一滴滴浸濕他的胸膛,那是累積二十年的痛呀!
「你不會知道……三歲前的時光是我最快樂的日子,你也不會明白我有多珍惜『雲戀紗』這個名字,那是媽媽唯一留給我的東西。而三歲後,我每晚總因母親躺在血海中的畫面驚醒……」她好痛苦,好痛苦!若不是十三年前冷御神要她為自己而活的一番話,她只怕會過著行屍走肉般的日子到今日。
「不會了,從今而後,你有我,我會保護你。」冷御神鬆開被緊握的手,將她的柔荑圈住他的頸,抱緊她。
「不恨了,我再也不恨他了,我有你就夠了。」雲戀紗吸吸鼻子,努力止住淚水。
也許是時間久了,傷痛自會談去,又或許是冷御神所給予的力量,今日的回想已無從前那般的椎心刺骨了。
「對,有我就夠了。」冷御神放開她,拭去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別再哭了,不是餓了嗎?我們去吃飯,別餓壞了我們的寶貝。」輕撫她仍平坦的小腹,擔憂她再哭下去會傷了身。
孕婦的心理總是特別奇怪,他成功的轉移了話題,而她則不平的嘟起嘴,「你就只關心你的小寶貝?」
他親了她一記,糾正道:「錯!是我們的小寶貝,乖!」
一踏入居處的地下停車場,敏銳的第六感隨即察覺詭異的氣息。
冷御神與雲戀紗心有靈犀的對看一眼,眼角餘光所見,是閃爍不清的紅光與快速移動的黑影。兩人倏地分開交握的手,快速地各找輛車做為掩護。隨著他倆的動作,伴隨而來的是隆隆的槍聲。
昏暗的停車場忽地出現一抹黑光,有如黑蛇般飛躍起來。
黑色的長鞭似有生命般,所到之處皆是哀號之聲。魑魅殺人很少使用槍,因為她的鞭法比子彈更快。她快、狠、準的甩著黑鞭,讓魑魅之名重現江湖,對手一瞬間倒了十人。
冷御神飛快地找到自己的黑色跑車,在坐墊之下取出一把掌心雷,隨手一抓,將車上僅有的兩枝筆當作武器。
拜多年的武術訓練所賜,他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一名拿著烏茲槍的黑衣人身後,筆從袖口滑出,在黑衣人察覺有異回頭的第一時間甩出,正中喉頭。身後的細微腳步聲傳入耳,他飛快的跳躍起來,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空翻同時射出另一枝筆,將兩個趕來支援的對手撂倒,尖銳的筆尖穿過第一人的咽喉直入第二人的咽喉處而停止。
冷御神沒有因第一次殺人而發抖,這些人很明顯的是衝著雲戀紗而來,他若不殺人,只會被殺!模糊的紅點可疑地對準他的心臟,他驀地蹲下身,掌心雷從袖口滑出。瞄準他的殺手一見獵物失去蹤影,心的回頭找掩護。
誰知一轉過身,他的眉心正對著槍口,「砰」的一聲,雙眼是乍見槍的恐懼,心裡想的是,他是怎麼辦到的?開槍的御神早已消失,而他再也沒機會問了。
短短的十分鐘,為數眾多的殺手在剎那間少了四分之三。
雲戀紗揮舞的長鞭停了下來,冷冷地環視整個停車場,美艷妖邪的紫眸寫滿嗜血的慾望。
忽然,有個殺手大喊出聲「她會使鞭,快……快逃!她是魑魅!地獄二爺呀!」傳說中的魑魅極嗜血,她殺人絕不留活口,而更令人害怕的是,傷了她之後,惹火地獄至高無上——爺的代價!
話一出口,從黑暗中竄出四、五條人影,倉皇的逃了出去。
「戀。」冷御神忽地現身朝她走去,銳利的眼在昏暗中捕捉到一股欲置人於死地的殺意。
他猛一抬頭,隨即快速地朝她奔去。「戀!小心!」他看見槍枝瞄準器的紅光準確地對準她的額。
雲戀紗發現了,飛快地揮動長鞭,將左側瞄準她的人捲飛至空中,等那名殺手重重的跌至地面時,從左側奔來的冷御神心一驚,迅速地奔至她面前將她撲倒在地……他看見了,紅色的小點是兩把槍同時瞄準!
瞄準她的是兩個人!
在被撲倒的同時,她聽見了槍聲也看見了開槍的人,右手的黑鞭下意識一甩,而後,冷御神高大的身軀重重地將她壓在身下,霎時,她愣住了。
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完全忘了該有什麼反應。
她看見的是冷御神胸口淌血的模樣……
當率領地獄精英的赤炎趕到時,所見到的便是這一幅畫面——
雲戀紗抱著已陷入昏迷的冷御神不言不語,現場另一名生還者正跪坐在地,大口的喘著氣。
女子握槍的右手臂有一條鞭傷,傷口大量溢血披頭散的模樣……
赤炎驀地想起,那是——
香川玲。
「啪」的一聲,是巴掌與肉相擊所發出的聲音。
「你以為你是誰?」雲戀紗狠狠地摑了香川玲一巴掌,怒氣如火山岩漿竄出頭,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地獄在台北的所屬醫院,手術室的燈緊急閃爍著,一如她的心正七上八下的狂跳著,她決定先解決香川玲。
「你敢打我?」香川玲憤怒的語氣裡有更多的不敢置信。
雲戀紗捏緊香川玲的下巴,冷聲地問:「我呼風喚雨這麼多年,從沒人敢如此公然挑釁,你到底以為你是誰?」一想到冷御神淌血的模樣,她的心揪了起來。
冷凡宇和方芸,方蘭接到消息趕到醫院,皆心驚膽顫的看著這一幕。
之前那個口齒伶俐但好欺負的雲戀紗真的是眼前這個凶狠的女人嗎?
「我是誰?別忘了你今日的地位是我爸給的,充其量你不過是我爸養的一條狗罷了。」香川玲忿忿地回嘴。
「近四十個殺手埋伏,你倒也盡傳爺的真傳——心,狠,手,辣。」收回掐緊她下巴的手,雲戀紗陰沉的坐下,雙眼燃著風雨欲來的危險火焰。
「我心狠手辣?你又清高到哪裡去了?誰不知道你十八歲那年殺了一個愛你的男人轟動整個組織,心狠手辣遠近馳名,誰狠得過你?」
「她……她殺……殺人呀!」方芸顫抖地縮在冷凡宇背後。好恐怖,殺人哪!
「小姐,請你自重。」始終立於一旁的炙焰開口警告。他是爺的侍從,同理也必須保護香川玲,他怕她再激怒二爺,下場不是他承擔得起的。
「你敢命令我?」香川玲的大小姐脾氣提了上來。「反了,反了,所有的奴才都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