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佟芸
「稟……稟莊主,屬下……屬下無能。」左側那排的座位中,其中一人正對著正中位置低著頭直挺挺地跪著。語調顫抖而結巴。
正中位置的男子則不為所動繼續地掃視,直至瞧見跪著的人,慵懶的神情霎時轉為不悅。
「是嗎?」他淡淡地拋下話,跪著的人頓時渾身顫抖不已。
「屬下該死,請莊主恕罪。」
「既知該死,又跪在這兒幹嘛?」低沉冰冷的話語微微飄在靜悄悄的大廳中。
「莊主恕罪、莊主恕罪、莊主恕罪……」隨著急喘顫抖的聲音而起的是鏗鏘有力的磕頭聲。「請莊主再給屬下一個機會,屬下一定不會再失敗。」
「張和。」冷淡的嗓音又起,沒被點到名的人頓時皆鬆了一口氣。而叫張和的人則緩緩從紫金離椅後走了出來。
「屬下在。」張和躬著身靜靜等著主子下命令。雖說他從小跟著主子一起長大,主子的性情他多少也瞭解一些,對於他的喜好多少也知道,但有時他也搞不懂主子的心思,尤其是他的喜怒無常。
「問他。」男子不耐煩地喝乾酒杯中的酒。而這個男子正是「北虎莊」莊主公孫越。
「是。」張和站直了身子。轉身對著跪著的人,嚴肅地開口。「陳堂主,根據李堂主傳回來的消息指出,有人能進出「南龍莊」甚至也見到了「銀龍」本人,不知你有何話說?」
「北虎莊」莊主以下設了五堂。白虎堂專門負責對外一切營運,明著經營商家、開設賭館、鏢局、妓院等賺錢行業。黑虎堂則負責訓練弟子供各堂所需的精英,及供應各處保鏢、打手以及護衛整個「北虎莊」安全的人才。藍虎堂則負責探察各地的消息或臥底等事。青虎堂則是「北虎莊」的刑堂。紅虎堂則擔起對外一切的執行任務,諸如幫派械鬥或暗殺工作。而今陳堂主正是紅虎堂堂主,李堂主則是藍虎堂的堂主。
「稟莊主,屬下幾次帶人進入「南龍莊」不是有些下屬因輕功不好被攔在牆外,就是當我們進入時人手不夠;再不然就是當我們人手足夠時卻早已驚動整個「南龍莊」,所以……」陳堂主辯駁道。他也不想失敗啊,但……唉!
「意思就是你每次都無功而返?」張和冷冷地接口。
「屬……屬下無能……」陳堂主低著頭髮抖。
「好,很好!」公孫越丟開手中的酒杯拍著手笑道,薄唇卻淡淡地吐出冷冰冰的話。「整個「北虎莊」的臉全讓你給丟盡了,現在誰人不知我們「北虎莊」鎩羽而歸,就算我們不出名現在恐怕也名揚四海了。」冷淡地睨睇跪在地上發抖的人。要不是不想逼得狗急跳牆,皆這等無用之人幹嘛?「滾!」不耐嗓音猶如利劍般揚起。
聽到此話,跪在大廳前的陳堂主不敢置信地張大口。
「怎麼?你覺得我的處罰太輕了嗎?」公孫越譏謔地揚起嘴角。
「不!謝謝莊主、謝謝莊主。」陳堂主不禁喜極而連聲道謝,快速地以跪著的姿勢倉皇倒退。他不敢深思為何莊主會放過他,但知道只要此刻莊主沒將他賜死他就有活命的機會,雖說活罪難逃,但好死總不如賴活!
「張和。」公孫越輕喚。
一聽莊主輕喚,張和了悟地立即轉身。
「根據屬下接獲李堂主的消息指出,能夠進出「南龍莊」的人是個女子。目前她已經跟著『銀龍」往北方而來。至於她是如何能在不驚動其他人的前提下進出,到現在還查不出來。」
「是嗎?」公孫越若有所思地半閉著眼。
「是的。而且根據消息指出除了「南龍莊」的人外,其他人都查不出那名女子是何方神聖。而目前那名女子又緊跟在「銀龍」身邊,所以……」
「我懂了。」公孫越點了點頭,譏誚地揚起嘴角。「所以他們辦事不利也是情有可原囉!」哼!這群笨蛋!
一個女子就有辦法進入「南龍莊」,而他們這一大票的男人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這簡直是丟盡「北虎莊」的臉嘛!
要不是北虎莊跟南龍莊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銀龍」那傢伙總是藏頭縮尾不見他有何作為,更犯不到他手裡,要不然他早就殺過去掀了他的底了,還需這群笨蛋丟盡了北虎莊的面子嗎?
不過……那傢伙怎麼突然往北方而來呢?公孫越撫著下巴思索著。而底下的人仍是半天也不敢吭上一聲。
據傳「南龍莊」目前勢力有向北方擴張之勢,如今他人又向北方而來,雖不知他正確的目的地,但總不能不防。何況屢次派人刺探那傢伙的長相皆不成功,這已經很糟糕了,現在又不知他為何而來,真讓人不悅。
「張棋龍。」公孫越突然點了名。
「屬下在。」右側最前方的人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紅虎堂主的事你知道該怎麼處理了?」真想將他給宰了。
「屬下知道。屬下會辦他個辦事不力。」唉!做刑堂就有這個壞處,好事沒輪到他,壞事跟得罪人他數第一。判太輕莊主不高興,判太重又得罪同儕。
「嗯。」他心生不豫地微揚著唇冷哼。
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底下的人,真不知養這些笨蛋做什麼?雖然他們與「南龍莊」並稱江湖兩大莊。但明顯的無論在氣勢上、人力上以及行動力,他們硬是矮了人家一截,這教他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李武雄。」他微慍。
「屬下在。」右側另一名部屬身形顫抖地站起來,眼光絲毫不敢與公孫越接觸。他正是藍虎堂堂主。
「務必在三天內給我打探出「銀龍」為何到北方來,還有跟在他身邊的女子又是誰。否則的話……哼!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跟了我爹三十幾年的人。」他睜中閃過一抹噬血的光芒。
「屬下遵命。」
見他額際冒著冷汗,公孫越撇了撇唇突然站了起來,冷冷地丟下話就轉身離去。「你們最好給我好自為之,別讓我發火,否則別怪我六親不認。」
一見莊主離去,底下的人這才鬆了口氣,暗自慶幸今天莊主的心情好像還不錯。
歲月如梭,一眨眼過了兩個月。宋玉慶每天提著心憂煩他的小徒弟不知是否安好。沒想到他的笨徒弟居然安然無恙的回來,還帶回了那個鼎鼎大名的「銀龍」,還說要下嫁給他!
這下他可卯死呀!話說南龍莊位處江南號稱魚米之鄉。這下他憑藉著小徒弟的份也跟著沾光,以後所有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全看他徒女婿了。而且,他徒女婿又拿百年雪蓮來下聘,所以也就自然可以醫好雲兒的宿疾了。這下他更可以放心享福了。
不過……他為難地瞄著眼前正發著火的女孩。
「我決定的事你別想改。」柳雲兒一臉不悅地瞪視著準備去享福的人。
雖說已經解了她身上的烈火掌傷,但她心頭仍忍不住發起火來。
「可是……」宋玉慶吞了吞口水。
「可是什麼?」柳雲兒不悅地起身,怒瞪著屋內的人,只見宋玉慶縮了縮身子,宋蘊蓮則低下頭不語,而冷薇則嚇得躲進銀龍懷裡不敢吭上半聲。
「難道你要我放棄報父母之仇嗎?」柳雲兒虎視眈眈地盯著師父。
「我沒這意思。」他也只不過一時高興的差點忘了嘛。況且只是「差點」又不是真的忘了。再說,他辛苦了十多年,總得讓他喘口氣吧。「而且報仇的事應該從長計議,沒必要急在一時。」
「那就好。」柳雲兒緩下怒火。「其實我也不反對你去享福。」
師父養了她這許多年也夠了,其實她也不忍心他再受苦了。況且……瞥了一眼看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的師父,她心有不忍地歎口氣。
「真的嗎?」宋玉慶眉開眼笑。他就知道他這二徒弟還是有孝心。
「當然是真的。」所以她才會一開始就說她決定的事誰也別想改,那就是她決定自己去報仇。
「那你為什麼生氣?」他到現在還是搞不懂二徒弟發什麼火?
「義父。」柳雲兒輕喊。
「義父?你……你喊我義父?」宋玉慶顫抖地問。他原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聽不到雲兒喊他一聲義父了。
「是啊。」瞧見師父老淚縱橫,柳雲兒羞赧地別開臉。她知道她倔強的壞脾氣讓師父這十多年不曾好受過。
「小雲兒!」宋玉慶驚喜交加地摟著她。「你已經不怪我了?」
「我……我早就不怪您了。」這是真話。一開始她還小不懂事,只知道爹娘慘死眼前,又沒法報仇,才會遷怒師父。其實師父從頭到尾只是一個無辜者。要怪、要恨的對象應該是「飛虎派」那三個害死她爹娘的壞蛋才對。
「那你剛剛為什麼這麼生氣呢?」宋玉慶這就不懂了。
柳雲兒推開師父兼義父。現在可不是感動的時候。她蹙著眉說:「我剛剛生氣是因為你們全要去享福,而我卻沒有享福的權利。」哼!硬是聽了冷薇說:南龍莊的飯菜以及糕點有多好吃、多好吃,而她卻沒機會吃,她就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