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婷姿
「不會吧,」凱一看清未來赤裸的模樣。臉都綠了!
「就是那樣。」迪將未來安放到車後座,滿臉的無可奈何。
再怎麼用言詞遮蓋亦枉然,未來真的是和那個黑頭髮的小子上床了!
知道可能性是一回事,親眼證實又是另一回事。
凱緊抿著唇,銀眸底浮現藍霧的殺意,一言不發就衝出車外,迪由後頭追上,在她猶如一陣翻風般欲躍下牆頭時及時攔截。
「他玷污了未來。」凱冷冷的道。
既是事前來不及遏止,那事後殺了他一了百了也勉強可以接受。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反正我們就要將未來帶走了,何必節外再生枝?」
迪的面貌雖極為娃娃臉,但終究是比凱年紀大些,思慮得更加周密,面面俱到。「這樣就夠了,我們不能再打草驚蛇。」
「他強暴了未來!」顯然凱還是沒死心,堅持己見。
「得了吧,她能在被下藥的昏睡中清醒,抵抗歐的侵犯不說,還能逃出中心。她怎麼可能阻止不了那名男孩呢?凱——」
迪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想讓凱冷靜下來。
「承認吧,那是未來自願的——」
凱狠狠咬住下唇,原本緊繃的身體雖然不曾放鬆,卻已轉個方向,準備回車子。
「——現在該怎麼辦?」
在疾駛的車速中,坐在後座的凱輕撫著未來如嬰孩般的嫩頰,細長的美眸散發出母性般心疼的柔和。
「先將未來帶回去吧,伊應該有應變辦法的。」迪實事求是的說道。
☆☆☆
在感官朦朧裡,冷傑乍然察覺到一股侵襲身體的寒意……
氣流在空中迴盪著一絲冰冷。逐漸清醒的他在嗅進一絲陌生甜香的同時,以微笑迎接這一天的早晨。
「未來?」他沙啞的嗓音慵慵懶懶的、但在修長的手指摸不到身旁被單隆起的曲線時,冷傑等於是用跳的離開床鋪,大聲叫喊著她的名字,四下搜尋她的身影。
「未來?」
客廳,沒有。
「未來?」
餐廳,不見人影。
「未來?」
書房,空蕩一片。
「未來?你在哪裡?」
這聲詢問一遍遍在屋內響徹,卻一絲回應也無。
「未來?」
冷傑瘋狂搜尋的身影不顧一切地衝進雨中……
☆☆☆
七年後
電話「嘩」一聲響起,打斷了冷傑冥想的游將他拉出回憶的思潮。
他又在思念她了。
「什麼事?」他淡淡的問。
「國防部的保安主任長來了。」他的秘書回答。
「請他在會客室等一下。」
他不疾不徐的起身,無非做作,天生領袖的氣勢自然、狂放地展露於外,舉手投足間儘是風範。
他步出辦公室。一路上,不時感受到穿著白衣藍裙的女職員們愛慕的眼神;以及西裝筆挺的男職員們恭敬的打揖,每一雙眼神都充滿尊仰地看著他們的上司。
龍飛鳳舞的「搶手」中英文馬克字體浮嵌在大理石牆上,這個名字現在等於是全球電腦界尖端的代名詞。
提起「搶手」,就不得不提到冷傑。
提到冷傑,就又不得不提到冷氏家族。冷氏家族最支掌控美國經濟命脈的華人家族,純種白人對他們又愛、又恨卻又不得不敬,幾折風波下,冷家在冷傑的父親帶領下,將其規模擴張成世界性財團,將美國一大半的經濟命脈玩弄在掌心之間。
而,青,出於藍更甚於藍。
冷傑憑著先天對電腦優越的才華,十五歲就開始儲備資金;十九歲拿到博士證書後;就挾著最新研究發明的成果投入商場,並堅持不受父親的蔭佑;二十歲,他新成立的企業「搶手」已席捲資訊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市場;二十一歲,他已穩坐首席寶座。
現在,他二十六歲了。
名氣、富貴集於一身的他,是眾多數不清的名門淑媛倒追的對象。很可惜的是,他非但無動於衷,甚至是冷淡的全不將她們放在眼底。
人就是這麼奇怪。
他愈發的不在乎,只是會更讓眾香團芳愈發慇勤,害他不論在公司內、社交場合理中,均受過當場投懷送抱的」性騷擾」。
落花雖有意,流水恐無情。
七年了。
未來……
七年了,整整七年的時間,午夜夢迴深處,他腦海中只容得下那一張純真的笑面及嬌柔的倩影。
在那天早晨發現佳人竟消失得無影無蹤時,他簡直要瘋了!
他以為那只是南柯一夢?不,那明明是真的,是真實的?他為她添購的衣物用品都未曾變動——
但是人呢?人怎麼憑空消失了呢?
「未來……」
那時正當他尋人未果,無神又無助坐在床上發呆時,地板上一道閃亮的光茫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未來的銀鏈,上頭的「FUTURE」字樣反射出熠熠銀光。
——這難道就是她遺留的紀念品嗎?
他不相信她是那樣的人,未來純真得不知道如何不告而別——
她是被人強迫帶走的?
這個想法就是他開疆辟上、努力讓企業急遽蓬勃的原動力!他賺那麼多的錢就是為尋佳人芳蹤,錢是最有用的工具,他曾經僱請無數私家偵探,就是為了尋找未來。
但是,七年了,二千五百五十五個日子,他的搜尋工作簡直可以說是上窮碧落、下盡黃泉,卻為何始終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呢?
☆☆☆
電話答錄機「嘟」的一聲響起。
「喂,小傑你不在家嗎,我是媽媽,乖兒子,我是來提醒你,別忘記下個月中是我的生日,你可是答應要帶女朋友回來當生日禮物的喲。」
「嘿嘿,大哥,我是映析,最近實在是很因為所以蟑螂螞蟻的,我會挑個黃辰吉日,鬧鬧沒事情,跑去拜訪你啦。
「大哥,我是月方——」
小搗蛋!坐在計程車後座的冷傑失笑地關上筆記型電腦,拿下耳塞。
他的設計是將隨身攜帶的電腦其中一條天線和家中的電話答錄機聯在一起,以便隨身接收側聽留言。
自己是沒有什麼幽默細胞,不過,套一句映析的話——家族裡其他人都滿「爆」的,是不是等於平衡一下呢。
變了,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再也回不去以往的爽朗溫柔,有時候他冷眼感覺自己的脾氣愈來愈陰鬱、愈來愈孤僻——
最可怕的是知道歸知道,冷傑卻一點都不想改變,就這麼地一直孤立下去——
吩咐司機往路邊停下,他在唐人街下車,晚餐時間了,不妨就地取材找家店打發一餐吧。
才踏入店中,他就發現和想像中的差得多了,會是他時間預估得太早了嗎?總覺得用餐的人潮不如他預測中的多,說是小貓涼涼的兩三隻也不為過。
「歡迎光臨。先生,請問要點些什麼?」一名圓臉、看起來白皙可愛的女孩馬上慇勤的倒了杯水過來。
冷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一份鍋貼及酸辣湯。」
「酸辣湯?嗯,胖子聽說都不喜歡吃酸的東西。女孩很認真記著菜單,小嘴不知不覺地咕噥著。
「什麼?」冷傑以為自己聽錯了。
「衛然?」廚房裡有人喊道。
未來?
他敏感的抬起頭,隨即啞然失笑於自己的草木皆兵。
是「衛然」,他聽錯了。
不過這倒是讓他開始注意起那名名叫」衛然」的女孩。
她有著黑頭髮及黑眼珠,穿著花布圍裙,捧著杯碗瓢盆的走路姿態卻又酷似一步一跳的小兔子。
食物的騰騰熱氣霧滿掛在她眼前的鏡片,她努力地擠眉弄眼找尋視線清晰之處,那番模樣不僅迷糊、逗趣、惹憐,更令他難得地莞爾。
「鍋貼和湯。」許是她跌撞的沖張力過度,剎車不及,放在托盤中的酸辣湯一大碗的潑了出來。
儘管冷傑閃得快,但一邊的袖口還是濕轆轆地髒了一大片。
「對不起!」衛然嚇得臉色發白,手足無措地捧著托盤就擺在當場。
可惡!
正當冷傑抬起惱怒的藍眼,卻不期然見到一張淚花亂轉的濕濡小臉,眼珠子很可憐地眨呀眨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先生。就好像意大利人建比薩斜塔一樣。你沒事吧?」她手忙腳亂地取來乾淨的白布巾,急欲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他悻悻然不發一語,這個小不點看起來是如此的緊張,冷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刁難她。
衛然真是欲哭無淚。她是生平第一次工作——連薪水都還未進袋哩,就得白花花的透支了?
「衛然,你是怎麼回事?」
本來就看她不順眼的老闆娘跑過來添油加醋。
「笨手笨腳的。叫你洗碗你就摔盤子,叫你端菜你就把菜給掀到客人身上去了!上工不到三天就給老娘惹多少麻煩?你還真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啊?連這麼簡單的事也做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冷傑發現自己生氣了,微溫地擰起眉目。
「對不起。」衛然大大方方的道歉,非常認真的沒一絲馬虎。「可是我不是——」
「這樣道歉有什麼用?」老闆娘似乎不打算放過她,還意猶未盡地想更進一步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