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婷婷
酒紅色的壁面,迷暈柔和的燈光,音樂配合氣氛地輕柔悠揚,充滿異國風情。
「你知道嗎?『金絲籠』其實是古代回教文化中的一種產物,那時的蘇丹因掌控權力,害怕他的兄弟鬩牆篡位,凡是登基者當日就會把其他兄弟囚禁在金子打造的大鐵籠,一年中很少和嬪妃相會,所以他們平常是以變童、小太監啦來做性消遣,所以歷代王族中,總會出現一些雙性戀或同性戀者。」
「這很不人道。」
「是啊,不過都成昨日黃花,只是歷史罷了。啊,謝謝。」最後一句是對送酒來的酒保說的,冷奇遞過一張鈔票,將調好的雞尾酒遞給冷魅衣。
「我不要喝淡酒。」冷魅衣蹙起濃眉。開玩笑,她最近心情郁卒得可以灌下一桶俄國的伏特加了。
「不可以,你身體才剛恢復。」冷奇硬是把杯子塞入她手中,順勢在她額上敲了一記。「不乖的小孩。」
冷魅衣對地吐吐舌頭,難得地露出一絲淘氣的笑容。冷奇也笑了,親愛地揉弄她恢復水潤滑澤的長髮,在她眉心親了一下。
「你哦,愈大愈不乖,老喜歡一個人在世界各地亂闖,害我和炤擔心你。」
冷魅衣閉目享受親人懷中所散出的暖意。「我才沒有呢,你也是啊,還敢說我!」
「你二十九歲生日也快到了,要我送你什麼?」冷奇捏捏堂妹的臉頰。「送你一個老公好了。」
「好爛的禮物。」她扮個鬼臉。
冷奇又掐掐她鼻子,兩人嬉笑一陣子,不久,酒吧中居然放出抒情老歌,許多人受到音樂的吸引,一對對滑入舞池。
「嗯?」冷奇顯然也躍躍欲試,對她伸手邀請。冷魅衣卻莞爾一笑輕搖臻首。
「抱歉,讓我一個人靜靜。」
冷奇也不加勉強,冷魅衣含笑見他很快邀請了另一個女孩加入人群。
好累!冷魅衣無聲地歎口氣,揉揉開始隱隱作疼的額角,也許冷奇是對的,一杯雞尾酒居然就能綽綽有餘地應付她,如果她真的灌下一桶伏特加,恐怕就得讓人扛出去了!
奇怪,她真的是很不舒服,若是以往,她會樂得在酒吧中流連一整晚,但此刻只想快快離開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
她在座位上左顧右盼找著冷奇的蹤影,才剛起身,一隻手臂就猛然拉起她。
「嘿!」怎麼回事?這個傢伙完全陌生,肥壯有餘,身上擠出的油八成和豬有得拚,而且她十分肯定自己不認識這位仁兄。
「放開我!」不識相的登徒子,要搭女人也不先瞧瞧自己的打扮,縐巴巴的襯衫外加體臭味,可真是相當「完美」的組合!
「來嘛,美人兒,賞臉跳支舞嘛!」油腔滑調的口吻,一副街頭混混的模樣。
「不要,放開我。」冷魅衣最討厭別人強迫她行事。她掙脫出對方的巨靈掌,見他不死心的又想壓身過來,索性往他的皮鞋重重踩去。
「FUCK!」登徒子惱羞成怒了。「你這騷貨!」張開祿山之爪,就要碰到她的衣服時,突然有一股力道將他凌空自衣領拎起,再狠狠地甩到一邊。
冷奇猶如撒旦一樣颯立著,表情卻是可親且溫和的笑著,和全身散發出的肅殺全然不搭。
冷奇顯然也看出她臉色很差。「不舒服嗎?」他大剌刺繞過倒在地上呻吟的人,無視開始竊語圍觀的人群,關懷地扶起堂妹。
「你真嚇人。」冷魅衣喃喃道。
「有嗎?」不會吧?他一直都笑得十分「和藹可親」不是嗎?「我看你臉色很差,早知道不該慫恿你出來,我們回家吧!」
「嗯。」冷魅衣任他替自已披上外套。
「慢……著,有種別逃……」登徒大胖子想要拉住兩人,至少把其中一個絆個狗吃屎當墊背他才甘心。
冷奇將冷魅衣先往一旁安置,連眼也不曾往下瞄,堅硬的皮鞋後跟「喀嚓」一聲就擊中他多肉的手背,難聽的豬嚎響徹整問酒吧,冷奇還故意旋轉角度加深疼痛,就讓他鬼叫個痛快吧!
「少強人所難,我保證日子其實會過得比較快樂。」
***
法國的蒙特利格一年僅舉行一次展覽。物以稀為貴,今年的會場依然熱鬧非凡,唯一比較令人感到美中不足的是總裁因身體不適未偕同珍娜露出席,害許多編織「烏鴉變鳳凰」的各色佳麗大失所望。
珍娜露一襲珍珠白長衫,雍容爾雅地對每個人寒暄,恰如其分地扮演完美的女主人,玲瓏地周旋在人群中。正當她和幾個老朋友閒聊時,大廳門口隱約出現一陣騷動,令她好奇地回頭。
她的兒子高峻修長地佇在那兒,對一擁而上的女人露出迷死人的笑容,繼而緩步拾階而下,人潮也因他的前進而退開,猶如摩西分紅海,他停在珍娜露面前。
「母親,」他注視著她,伸出右手。「讓我請你散散步如何?」
珍娜露受催眠似的交出自己的手,旋即猛然領悟。「雷!」她喚著他名字的聲音顫抖細微。不會錯的!他不是辛,只有她唯一有過的愛人會有如此霸道又溫柔的口吻,也只有他的繼承者會繼承這感人的性格啊!
「他」微笑著,卻多了分陰鬱。「我以為您已經忘了我。」他巧妙地帶她來到角落。
怎麼可能?縱使有辛陪在身邊,她卻永遠會記得這個倔強好勝的兒子。她忘情地梭巡這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孔,情不自禁想伸手觸碰他的臉龐,雷卻立刻避開,著黑色西服的高大身體很快挪到一邊。
「不經我的允許,是沒有人可以這樣做的。」琥珀眼底跳出兩簇火焰。「包括親愛的母親您。」
珍娜露興奮的光采很快黯淡下來。這孩子依然沒諒解她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按理說,多克瑪巴那兒發生這麼大的事,這個「大君」該已忙得團團轉,怎麼會出現在法國巴黎?
「不行嗎?」他的口氣帶有七分嫌惡三分挑釁。「還是不想看見你的另一個兒子?」
珍娜露成功地掩飾受傷的神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知道雷一直在怨她離開土耳其,還帶走猶如分身的兄弟。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做對做錯,但終究對這個兒子始終抱著一分歉疚。
但母親也只是凡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完美解決一件事。
雷努力想壓下心頭那股熱流,不該會這樣,他應該是討厭她的,不是嗎?
「辛呢,他怎麼沒來?」他轉變話題。人雖是在土耳其,但他仍對遠在法國的蒙特利格家族加以注意,畢竟自己流有一半的血統。
「他人不舒服。」想到那個為情所苦的兒子,她一陣唏噓。
「不舒服?不會吧,我明明把他關在臥室中逼他養好身體才送他回來。」
「他身體是很好,但是人非常消沉。」有好幾天她還不敢睡覺,怕這個兒子會做出什麼傻事。
「哦,為什麼?」
「為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不是嗎?那位冷魅衣小姐死了不是嗎?」她從沒想過辛這趟土耳其之旅會如此曲折離奇。
雷眨眨眼,表情由詫異轉成滑稽。「不會吧?你是說他為了一個女人傷害自己的身體?」他終於得出結論。,
珍娜露歎口氣,知道從雷的世界來看的確是天方夜譚。「是的。」
「原來如此……」他是不瞭解這個兄弟的心態,但如果只有那女人才能讓他快樂,那他就會擁有她,大家都皆大歡喜!
「雷,」珍娜露遲疑的、輕柔渴望地開口。「……至少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這些年來過得好不好?」
「……嗯。」雷粗率地回答,模糊的應聲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珍娜露大大鬆口氣,接著就像她通常擁抱辛一樣,展開雙臂緊緊摟住他,可以感到他微微一僵。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推開她了。
***
冷魅衣一個早上在忙著打點自己的行李。冷奇被他的上司臨時派公差,昨日下午就先走人了,臨走不忘交給她公寓鑰匙,告訴她愛留住多久都行。其實冷焰冷奇都相當放心讓冷魅衣照顧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又不是三歲娃娃。
冷魅衣知道其實只要自己願意,她依然可以恢復為冷家繼承人之一的身份,但她會回頭去自討苦吃,那才有病!
她還沒打電話買機票,這次的旅程其實是簡單短暫的,目的地是台灣,她想去掃倪仲中的墓。每年儘管工作再忙,她絕對會騰出一小段日子,畢竟,她可是他的「未亡人」。
當她忙著找便條紙以便記錄要攜帶的行頭時,門鈴卻悅耳地響起。第一聲響時,她才提筆欲書。
「叮——叮——叮咚!」
「來了。」也許是有掛號信什麼的要寄給冷奇,等打發掉郵差再回頭繼續,冷魅衣漫不輕心打開門。
「日安。」清亮如鈴的招呼聲快樂地飄入她耳中。
「日——喝!」冷魅衣馬上倒退兩步。什麼什麼什麼?她剛剛沒聽錯吧?她現在沒看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