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婷婷
丹寧斯無聲無息地退下。冷魅衣拳頭緊握,而他手指一彈,發出傲慢的命令。「過來。」
冷魅衣並未移動。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不敢動。她害怕自己只要一移動,就無法壓抑滿腔的怒火而想撲上去揍這傢伙一拳。
他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混合著濃重的挫折感。「請你坐到這裡來好嗎?」他軟化了。
「我寧可跟你保持一段距離。」
「為什麼?」
「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說明了她如果失控可能做出什麼行為。辛感到好笑,這女人脾氣可不小哦,也許他該慶幸她還站得離他遠遠的。
「美國人……」
「我有名有姓,我叫冷魅衣。」
「我知道,有夠難聽的。」辛擺出一副不敢領教的臉孔。「你老爸老媽一定沒修過姓名學分。」
「干你屁事!」她用英文溜出一串精采絕倫的罵人詞彙,聽得辛在心中擊掌叫好。
「別氣惱,小火人兒。」辛對自己溜口而出的親蔫稱呼不覺一愣。小火人兒?不錯,她是一簇神秘的火焰,會燃燒出各種心情。
「難聽死了!」小火人兒?看他叫得多親熱。她戒備地看他朝她走來。「你想幹什麼?」
他停住腳步。「噢,我只是想問你一句,你肚子餓了嗎?我是否有這份榮幸請你一起用餐——而已嘛。」他笑得很無辜,琥珀色彩如酒液在他瞳眸閃動,醉人心弦。
「不用了,謝謝。」冷魅衣冷淡地拒絕。原本在怒氣下,她還抱有一絲希望,盼能說服這個男人送她離開這個見鬼後宮的可笑地方。但一見到他那種「蠢蠢欲動」的眼神,就知道真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想想還是趕緊回去看看這座捉迷藏後宮的逃生口在哪個方位。
主意一定,她馬上向後一轉,邁步就走。
「站住!」
去你的!冷魅衣在心中大罵,反而走得更快,但有個身影比她更快,簡直像變大衛魔術一樣,「涮」地硬是切在她面前。
冷魅衣欲推開這尊門神。「走開!」她可使盡吃奶之力。
「沒用的。」辛慢斯條理回答。「凱利爾只聽我的話,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她留定了!冷魅衣瞪著這個叫凱利爾的不識相傢伙,突兀地感受他所散發出的陰狠,她驟然明白,這個凱利爾,若主子現在叫他拿刀抹自己脖子,亦照辦無疑。
拜託!都要邁入西元兩千大關了,老天卻像在開她玩笑,叫她跑到土耳其來遇見一群中古世紀的瘋子!
僵立片刻,她終於回過身,一語不發往那些堆疊的軟墊走去。
她大剌剌盤坐,傲慢地把下巴一抬。「有什麼好吃的?」
「--希瑪說你是美國人,冷這個姓氏很少見哦。」
菜送上撤下巡了一回,此刻擺在盤中堆積如山的是各式鮮果。辛挑個梨子啃著,舒適地半躺在軟榻上,一隻腳舒服地曲起,另一隻腿順著身體水平癱放在軟墊上。這個姿勢像極PLAYBOY中美女出浴圖的另類樣版,嘴邊所浮出的帥帥笑容勾魂攝魄,令一向冷靜的她不禁為之心動。
「冷是中國姓氏,我是華裔。」忍耐!這一餐吃完就可以了,她用力地咬下一塊乳酪,好酸!
辛忽然想到那個曾因公事來往的美國大企業家。據說他實際可操控全美三分之一的經濟動脈,錢多得可以買下美國,黑髮、藍眼……不,他調查過冷焰,包括家族名譜,沒有冷魅衣這個名字……「小火人兒,我知道你很氣我,但也沒想到你更怕我。」
「誰怕你!」
「要不何不坐過來一點?」
等到自己真的開始移動,她才猛然發現自己上了大當!但她硬著頭皮坐下。
「需要那樣死瞪著我嗎?我又沒對你怎樣。」他意味深長又補上一句:「還沒開始怎樣。」
「你監禁了我,還說沒對我怎樣。」不理會他隱含挑逗的話,她憤怒地指控。「如果你有點良知,就不會到處抓女人囚在這個妓院——你私人的妓院!」
老天!如果這些話是被雷聽到,小火人兒怕不早被鞭得脫下一層皮!「你很清楚你根本不是我抓來的,是真主安排你的命運。如果你現在不是坐在這裡,你現在可是在公用的妓院中,整天躺著張開你的腿就夠了。」
她僵硬沉默地承認這項事實。當一個人專屬的妓女和當萬人騎的……「那麼,我陪你上過床就可以了嗎?那一旦你滿足了,是不是就會放我走?」
「也許。」他迎上她挑戰的目光。然後她徐徐抬起纖纖十指解開胸前的鈕扣,大方地裸露自己的本錢。
辛倒抽口氣,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有不知把手腳往哪裡擺的感覺。
摘掉那頂沉重的頭紗,冷魅衣挑逗地將紗籠褲一吋一吋往下褪,女性雙腿間誘人的陰影隱約可見……「你知道嗎?你是個很強壯的男人。」她柔軟地偎上前,紅唇輕觸他的太陽穴,手漫溜過他結實的小腹。
「小火人兒……」辛抬起佈滿情慾的眼,見到那雙鳳眸中和肢體語言不成相映的冷峻時,乍然清醒!她在做什麼?他的確十分欣賞主動火辣的女人。但她不是!她的挑逗來自她的冰冷,鄙夷他只是個嫖客,她只是個妓女!
「不。」他勉強自己壓下她成功燃起的慾火。不是這樣的,他覺得——「不!」他終於成功地拉開她,她因這反衝力而跌倒在地。但她馬上爬起來,準備繼續「進攻」。
「不!」他第二次阻止下來,儘管他的身體在尖叫著,急欲發洩。
「我表現得仍不夠好是嗎?那請你指點我該怎麼使你歡喜?」她的雙手垂落身側,語氣平平。
「該死的!」他怒喝著。這女人成功了,成功地讓他慾望盡失,且自覺自己像只禽獸。而,她那熟練的挑逗說明她並非不經人事--想到她曾在別的男人懷中婉轉吟哦,他無名火起。
「把衣服穿好。」辛終於厲聲斥喝。「滾出這裡!」
她簡直是孤注一擲。說實話,對剛剛那場表演她是在賭運氣,她大膽下他一把,猜測像「大君」這種獨攬大權的男人喜歡事事都照他的預定進行,而她看似順從聽服,實則卻是反抗的譏諷絕對是給他一記當頭棒喝。
哼,何必對他解釋她「豐富」的「經驗」全是WATCHTV學來的,就讓他覺得自己很……或許這樣他才會考慮放她走,畢竟,像這種自大狂不會想要一個「身經百戰」的女人吧!男人都會希望他的女人以他為天為地,清新猶如一朵晨間玫瑰,而不是敗柳一枝。
她捏捏自己火湯的臉頰。方纔那種A片似的情節真的出演於她手中嗎?方才在房中所壓抑的羞赧全部爆發染暈整張臉蛋。
冷魅衣安慰自己,反正他九成十不會再想「召見」她了,臉要紅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
「你怎麼惹『大君』生氣呢?」是日,全多克瑪巴都知道新來的侍妾惹火主人的消息。一些人好奇,一些人則安心,更有人幸災樂禍想看看他會如何懲罰她。冷魅衣異國風情的麗嬌是其他女人一致的心腹大患,如今她們則吃了一顆定心丸。「大君」是個驕傲的男人,該不會再召一個反抗的女人侍寢。她們急著想看她嘗嘗被打入冷宮--甚至被殺的滋味。
相較丹寧斯的氣急敗壞,冷魅衣顯得過於從容鎮定了。沒錯,她是存心蓄意的,知道這麼做是個相當嚴重的賭注。輸了,賠上一條命;贏了,若被打入冷宮後,一定比現在有更多逃跑的機會。她心平氣和地替丹寧斯倒杯紅茶。「想不想吃點千層餅,淋蜂蜜好嗎?」她朝一旁的點心比去。
「千層餅!」丹寧斯難以置信地瞪著她。還加蜂蜜?「你你知道『大君』發火起來是很可怕的事嗎?你!」
「哦。」我等著。先前她在多兒陪伴下,瞭解到多克瑪巴戒備有多森嚴,所以對一向熱愛自由的她來說,若真落到終身囚禁於此的命運,倒不如一死百了。
丹寧斯洩氣地往軟勢一坐,好半晌才又開口,像半自言自語,又像說給她聽。「你跟以前的我一模一樣。」
「你是哪裡人?」冷魅衣對眼前一向待她不薄的女人產生莫大好奇心。丹寧斯
年輕時一定美極了,光憑現在的令人驚艷可見一斑,丹寧斯皮膚光滑白晰得不輸十六歲少女。
「不知道。」丹寧斯銀色眼珠有著一絲遺憾。「我的養父是敘利亞的人,偷渡過來的,我十三歲便被買來侍奉『大君』。」
「現在的『大君』?」
「上一任的『大君』。」丹寧斯更正她。啊,真主。她已有許久不曾想起他了。「他待我很好,要我幫忙照顧王子及公主。」還有教導我被愛的滋味,得到身為女人的喜悅。「之後現任『大君』即位,他才娶了我。」是的,她也以整個心在愛現在的雷。在他身上,她不僅找到上一任「大君」的影子,且對雷更多了份疼惜。雷亦十分重視她,丹寧斯真的覺得人生夫復何求……也許只有一絲遺憾,因為體質的關係,她沒替兩位「大君」生下任何繼承者,她曾訪醫多次,卻依然毫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