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唐昕
元烈邊奔邊吹,嗚嗚之聲傳遍了林間。
然而上天卻與他開了個玩笑,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座斷崖。
「納命吧!」溯取陰沉一笑,第二枝箭朝元烈心口射去。
電光火石之間,元烈縱身躍下斷崖。當狩獵隊伍回到烏孫,已是三天之後。
華珍獨不見自己的丈夫。
「王上人呢?」她開口問。
溯取排開眾人,直來到華珍身前。「王上在獵獸之時,不慎墜落斷崖身亡。」
華珍不由得倒退了幾步,一雙蒼白的小手摀住了口。
怎麼會呢?他答應過要回到她身邊的,他答應過的啊!
緊接著,一陣黑暗籠罩住她,在剎那間,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識,一顆心不斷地下沉。
「來人,快將王妃扶入王帳,請太醫!」溯取下令,口吻一如此地的王。
呼蘭在此時走出人群。
當她的視線與溯取交會之時,臉上掠過了微不可辨的笑意。
第九章
半個月後烏孫王元烈墜崖身亡後,由於國不可一日無君,很快的,在各方長老決議之後,決定由元烈的叔父溯親王繼承王位。
溯取無子,因此在繼位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納妃。
他原有四位妃子,但個個生女;為了鞏固王位,必須有子嗣,因此他將目標放在元烈那清艷絕俗的妻子華珍身上。
繼位的第二天,溯取便宣佈要華珍改嫁給他,兩國的盟約不變,烏孫仍會年年向中原皇帝進貢。
華珍本沉浸在哀傷之中,得悉溯取的決定之後,又驚又怒。
難道,她連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都沒有嗎?
頭一遭,她的心起了反抗之意。無論皇上是否同意她再次改嫁,她都不會再與任何男子成親!
想起元烈,華珍心頭的傷痛復起。
儘管溯取親口轉述元烈已墜崖身亡,但她至今始終不能相信。
往日的恩愛情景,令她忍不住淌下淚。如今,誰來為她抹去這傷心欲絕的淚水呢?
誰能呵!
驀地,帳簾掀動,溯取直接走入帳中。
「大膽!未經通報便入我帳中,溯親王您請回。」華珍疾言厲色道。
溯取不怒反笑,直來到她面前。
「現下,我已是烏孫之王,在我國境之內,沒有任何本王不能到的地方,包括你的營帳。」他頓了下,湊近她絕色的容顏。「瞧你淚漣漣的,還在為死人傷心嗎?來,我幫你擦擦。」他說著便伸出手。
「別碰我!」華珍向後退了開,閃避他的碰觸。「在我心底,元烈還活著,他不會死!」她不信溯取之言。「瞧不出你倒是挺忠貞的,不過,我老實告訴你,一個身上負箭又墜入溪谷的人,還能活著,除非有神跡。」溯取臉上帶著詭異的笑。
「你說清楚,為什麼元烈身上會負箭?」她顫道,心底升起不祥的感覺。
溯取笑了笑,「你這麼聰明,還想不到答案嗎?」他雖未言明,然而臉上那一抹笑卻更深沉了。
華珍直盯住溯取,臉色在瞬間更加慘白。
「是你傷害他,是你……」天!難道就為了王位,而讓他對自己的親侄兒下手?
華珍原本尚抱著一線希望,如今已經消失殆盡。感覺上,她像身在冰窖底,由身子寒透了心。
「這話可是你說的,本王對這等荒謬的猜測,不願下任何結論。」溯取一臉狡猾的瞧住她。
下一刻,華珍出人意料之外的上前,使勁甩了溯取一記耳刮子。
清脆的聲音令溯取臉色遽變。
「你不要命了是嗎?小婊子!」他粗暴的上前抄起她的手,惡狠狠的開口。
華珍嫌惡的朝他臉上吐唾沫。
「該死!」他低咒一聲,將她扯入懷中,粗暴的吻上她的唇瓣。
華珍羞怒交集,不住的抵抗著他惡意的蹂躪。
溯取在狠狠吻過她、汲取她的甜蜜之後抬起頭,「由現下開始,你必須學著尊重我這個丈夫!」
「你不配!」
「不配?」溯取邪佞的笑了起來。「我配不配,三日之後你就可以親身體驗了。」屆時,他將好好馴服這個中原女人,讓她成為他夜夜暖床的被!
「我寧可死,也不會改嫁給你這頭畜牲!」華珍鄙夷的表示。
「不嫁也成。」他頓了下,眸光泛起了狡猾的惡獰,「只是,右大將圖倫可能見不到自己的親骨肉出世了。」
「你這是在威脅?」
溯取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卑鄙!」她尖喊。
「隨你愛怎麼說。」他笑。
望著他狡猾的神情,華珍嫌棄的別過了頭。
「不許你輕視我,小婊子!既然你已經嫁過兩回,也不差再改嫁一回,不是嗎?」他勾起她的臉,逼她迎著他的眸光。
華珍無語,心頭的悲涼無可言喻。
「等著三日後盛大的婚宴吧!小美人。」話甫落,他再度在她唇上重重的吻了下,滿臉意猶未盡。
華珍忍住作嘔的感覺,逼自己漠然面對。
「記住,別想不開,否則如玉那丫頭……嘿嘿!」他鬆開手,別有深意的瞧她一眼之後便轉身離開。
華珍直站在原地,整個人動也不動地,如死去一般。
***
呼蘭氣急敗壞的直奔入溯取帳中,侍衛們緊跟在她身後。
溯取抬頭瞧了眼,淡淡的開口:「無妨,全退下吧!」
「是!」侍衛們這才退出帳外。
呼蘭立即憤怒的說:「你沒有遵守對我的承諾!」
如今他成了王,而她居然不是他將成婚的妃子,怎教她不激狂。
「什麼承諾?」
「你當初答應要立我為妃!」
「沒錯,我是答應過你。」
「既然如此,為何你兩日後要迎娶的是那該死的中原女人,不是我?」
「我可以擇日再納你為第六任妃子。」他可有可無的表示,嗓音冷淡。
在見識過華珍的忠貞之後,他對眼前這個淫蕩的胡女已失去了以往的耐性與興致。
「我要的不只如此!」呼蘭氣憤的來到溯取身前,扯下他手中玩賞的玉器,一把摔到地上。
玉器應聲而裂。
溯取反手就給了她一記耳刮子。
「你……你敢打我?你不知道我父王是誰嗎?」呼蘭恨恨的道。
「那又如何?」溯取揚眉反問。
「你不怕我向我父王告狀?」呼蘭睨起眼。
「告我什麼?告我納妃還是打了你?有你這樣驕奢淫逸的女兒,只怕你的父王希望我代為管教都來不及哩!」
「你……」
「怎麼樣?倘若你乖乖聽話,本王還會收你為妃,否則……」
「你想怎麼樣?」
「在此地,失去丈夫的女人只有兩條路,一是改嫁,一是送到妓營。」溯取殘酷的道。
「你敢!」呼蘭咬牙道。
「我是這裡的王,沒什麼是我不敢做的。」
「好!既然你如此無情無義,那麼休怪我將你謀害王上的事情向烏孫臣民公開!」語畢,她轉身就走。「來人!」
侍衛立時走了進來。
「把這個女人押入石牢。」
「遵旨!」侍衛一左一右的抓住呼蘭。
「放開我、放開我!」呼蘭盯住溯取,「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她尖喊。
溯取走近她,「只可惜你看不到了。」話甫落,他揮了揮手。「帶下去!」
「你是畜生、魔鬼……」
隨著她漸漸遠去的尖叫,溯取明白她知道太多事,所以自己已容不下她。
當天晚上,溯取派了親信到石牢裡將呼蘭暗殺。
隔日,溯取對外宣佈呼蘭因病而暴斃。
**
*婚宴上,華珍始終冷著臉,未發一語;溯取並不以為意,由著她去。
無論她再如何不甘心,過了今夜,她將永遠成為他的妃子,誰也改變不了。
之後,僕婦領著華珍來到溯取新搭的王帳,為她更衣。
「公主!」如玉在此時來到帳外輕喚。
「你們先退下,傳將軍夫人進來。」
「是。」
片刻,如玉來到華珍身邊。
「公主……」她含著淚。
「唉!今兒個是我的大好日子,你怎麼哭了?」華珍強撐起笑。
「您哭吧!哭出來會好過點。」如玉忍不住落下淚。
「傻妹子!」華珍伸手抹去如玉臉上的淚。「倘若哭泣可以免去這可悲的婚禮,我的淚水必如江海。」「公主……」
「別哭,不值得。」
「為什麼您不反抗、不上書皇上呢?」
「如玉,皇上距咱們萬里之遙,又豈會真心替咱們的將來打算?我早已經死心了。」早由和親之初,她就該看破這一點。
「公主,也許可以讓圖倫安排逃亡。」
「茫茫大漠,又能逃到何方?」沒說出口的是,她心已死,就算可以逃回鄉,她知道自己的心也再難以完整。
元烈,良人呵!華珍腦海又浮上丈夫英氣勃勃的俊顏,登時心痛如絞。
「公主……」
「別為我擔心,我會很好。」她停了停,續道:「再過不久,你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我想為孩子起個名,可好?」
「公主請說。」
「倘若生男,便喚元生,女孩就叫元春吧!」
如玉點點頭。「多謝公主。」
「你回去吧!別再哭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