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唐昕
「該死!」元烈怒瞠起眼。「她去多久了?」
「一個時辰左右。」哈泰爾膽戰心驚地回答。
「為何到現下才來向我通報?」元烈咬牙問道,幾乎要親手掐死這小子。
哈泰爾答不出話來,只是愣愣地,一副被嚇傻的模樣。
「倘若王妃有了差池,本王頭一個宰了你這小子!」元烈撂下話後,推開哈泰爾,急速離開王帳。
哈泰爾怔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自己闖了大禍,而且是殺頭的大禍呀……
第六章
走走停停了兩日,華珍眼前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她會不會記錯方向了?沒有人可以告訴她。
逃離烏孫,並非偶然興起的念頭;只是,每回此念興起,她便強自壓抑,不敢深想。
直到如玉成婚之後,她總算放下心中大石,任離去的念頭日夜在心中滋長。
終於,她決心不顧一切,離開烏孫這個令她悲愁欲絕的異域。
可惜天不從人願,她預藏的乾糧已所剩無幾,惟一幸運的是未曾遇上風雪。
就在她恍惚奔行之間,忽地瞧見前頭的兩道人影。
華珍心頭大喜,忙策馬趨前。
前方,兩人亦察覺到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回首卻見一名年輕女子策馬奔來。
華珍在兩人之前勒馬站定。
待她瞧清楚兩名坐在馬背上的均為男人,而且是胡人裝扮後,當下她想也不想的,策馬掉頭欲逃離。
胡人凶暴狡猾,時時惡侵西域大小諸國,令人聞之色變。
只是,胡人豈容她逃?
在一陣追逐之後,兩人攔下華珍。
兩人早在方才匆匆一瞥,便知她容貌不俗;待此刻一見,更為她清艷之姿而怔忡。
此姝分明不是西域人!
「你是什麼人?」其中一人開口。
華珍沒有回答,身子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胡人當她不懂此地語言,互使了個眼色。
「管她是誰,先捉回去再說吧!」其中一人道。
「也對!把這中原女人獻給親王,也許可以換來豐厚的賞賜!」另一人附和道。
兩人互望一眼,笑容中充滿貪婪與惡意。
華珍心一驚,不由得脫口道:「求你們別捉我,我身上尚有幾件值錢的首飾,全給你們!」在逃走的同時,她身邊帶了幾樣當初和親時的陪嫁物,全是皇上的賞賜,價值連城。
胡人一怔,隨即回過神來。
「你懂塞外之語為何不早說?」當他倆是傻子嗎?
華珍無言,惟一雙秋水般的瞳眸透著驚恐。她怎能透露身份?
見她不語,兩人互瞧了眼,由其中一人開口:「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華珍盯住兩人,「除非你們保證放我走。」
「可以!」
華珍聞言,緩緩由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我只有這些。」說著,她打開了布包。
霎時,珠光粲然。布包中僅有三樣東西,全是打造精緻的珠寶首飾。
她並不打算逃回京城,那只會連累家人。她只希望可以回到中原,找一處隱密之地度過餘生。
胡人一見珠寶,伸手便取。
「走!」話起之時,胡人順帶拉過華珍坐騎的轡頭,並未依言讓她離開。
華珍一驚,扯動韁繩斥道:「你們不守信用!」
兩名胡人則大笑起來。「你也未免太過天真了,你曾聽過胡狼放過到嘴邊的獵物嗎?」這樣的一個美人,竟不知自己亦是一項男人欲據為己有的寶物。
華珍又驚又懼,暗暗責怪自己未能洞察先機。冷不防地,她鼓起勇氣翻身下馬。
只是馬正疾行,她的貿然之舉令自己摔滾到數尺之外的雪地上。
「該死的!」胡人們立即勒馬站定,由其中一人下馬欲逮回她。
然而,在他距華珍尚有三步之遙時,一枝冷箭急速破空而來,精準地射進他的心口。他登時氣絕,倒地而亡。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死,一雙眼仍瞪得老大,神情十分錯愕。
另一名胡人見狀,想也未多想,雙腿一夾,連忙策馬狂逃。
只可惜他未能如願,第二枝箭咻的一聲,來勢洶洶,深深地沒入他的背脊。
吭也未來得及吭出聲,胡人直摔下馬背,斷了氣。
也不過是片刻光景,血腥的場面教華珍愣在原地,震撼非同小可。
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遭目睹這樣的慘狀。
直到耳畔傳來低微的馬嘶聲,她才回過頭。
這一剎那,她對上了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深刻俊顏。
是他!他還是追上來了!
明明是得救了,可是華珍卻高興不起來,反倒有種說不出的害怕。
他可會因她擅自叛逃而取她性命?
瞧著他翻身下馬,瞧著他那一雙緩緩逼近的綠色寒眸,華珍起身就跑。
不過,她並未跑遠。
適才她翻身下馬時,扭傷了足踝,陣陣痛楚直搗心窩,令她不由得再次跌仆在雪地裡。
「你以為自己還能逃多遠?」元烈沉緩的開口,一雙寒眸居高臨下地鎖住她蒼白的小臉。
她可知道當他得悉她逃離烏孫的那一刻,心中竄起怎樣的憤怒、怎樣的擔憂?虧得他及時追上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女人,否則一旦教胡人擄去,後果絕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你殺了我吧!」華珍開口,同時閉上雙眸領死。
元烈眸中怒焰漸熾,咬牙道:「你放心,我從來不殺女人,西域男子並非個個凶殘無道。」
華珍微蹙起眉,睜開眼對上他怒火熾盛的眼眸,突然害怕的想起另外一件事。
「希望你不要將對華珍的怒意發洩在旁人身上。」她指的是如玉。
「現在才來擔心這件事,不嫌太遲?」元烈反諷道。
華珍一時語塞。
緊接著,元烈出其不意地一把抱起她,置於馬背上。
華珍想也不想,雙腿一夾再次策馬逃離。
元烈緩緩勾起冷笑,不疾不徐地以手就口,吹出一聲短哨。
原本向前奔馳的黑色駿馬立即掉頭,奔回元烈身前站定。
華珍萬萬沒料到此駒竟如此神通,當下只能暗暗歎息。
臨去之前,元烈取走射在胡人身上的箭,因為箭上有烏孫國王徽,如此一來可防止胡人的同伴尋仇,避免兩國交兵。
華珍默默地注視著一切,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縝密心思。
元烈一手拉著華珍先前的五花坐騎,一手操控著黑駒韁繩,飛快地朝烏孫方向直去。雪,飄飄地直落下。初時,僅薄薄地在大地上覆上一層;漸漸地,雪愈下愈大,夾雜著愈來愈烈的風,令人幾乎瞧不清楚眼前事物。
元烈自幼在西域長大,他很明白一場暴風雪就要來臨。
很快的,他帶著華珍避到附近的一處天然巖洞。
巖洞的位置十分隱密,是多年前元烈狩獵時偶然發現。洞中有一處小小的池子,匯聚著壁上直瀉而下的一道細流,池面十分清澈。
當元烈在池畔升起火堆之後,池面泛起淡淡的金光,一如銅鏡。
華珍靜靜地坐在火堆邊,注視著在巖地上鋪氈的元烈。
片刻之後,元烈終於走向她,挨著她身邊坐下。
「餓不餓?」他開口,看向她的眸光仍看得出陰霾未退的痕跡。
華珍別過頭,倔強地未置一語。
下一瞬,元烈猛地抓住她的肩頭,逼她面對自己。
「別以為我不會懲罰你!」他怒氣勃發。
為什麼當他為她魂牽夢縈、憂急心焚之後,她仍能這般理直氣壯的無動於衷?她的心難道是鐵做的不成?
該死!他偏不信!他不信自己打動不了她的心,不信!
華珍眉頭緊鎖,淡道:「你大可一試。」只要他不會殃及無辜,多大的懲罰她都可以忍受,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死而已。
盯著她冷淡的小臉,元烈心頭驀地襲上不熟悉的痛楚;緊接著,他低頭覆上她紅艷的小嘴,藉著高張的慾念來消除心頭那幾乎令他窒息的痛楚。
華珍欲別過頭逃避他的吻,卻教他一雙大手牢牢地扣住下顎,愈吻愈深、愈吻愈纏綿。
她無法抗拒,只有乘隙打了他一巴掌。
元烈抬起頭,綠眸看來危險而陰鷙。
華珍在他灼熱的眸光盯視下不由自主的顫抖;隱約間,她意識到自己最害怕的事也許要發生了。
接下來,元烈的唇畔緩緩勾起殘忍的淡笑,一雙結實的黝黑大手迅速而熟練地剝除華珍身上的衣裳。
「不!你承諾過不會強迫我!」華珍掙扎地道。
元烈置若罔聞,一件一件地、強蠻地褪下她的紫貂皮裘、單衣,以及肚兜。
霎時,華珍如羊脂般的雪白身軀映入他眼底。
華珍雙手抱在胸前,羞怒交集。「你是個不守信用的人,你承諾我的事難道只是戲言?」
元烈眉一擰,薄怒道:「承諾?你不再有資格與我談這兩個字!」他貼近她的臉。「倘若失去你,承諾又有何用?」
「你注定是我的人,逃不了的!」
***
巖洞外正風雪交錯,而洞中的一雙人兒已沉沉入睡。元烈一覺醒來,立即察覺華珍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