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唐昕
八年的時光令他徹底改變,成了一個陌生而憤怒的危險男人。
下一刻,羅德微傾身,以近乎耳語的聲音對她開口:「忘了嗎?從前你都叫我野蠻人!」他說著,並摟近她嬌小的柔軟身軀。
「也許這會令你想起我。」在海媚兒微微怔忡間,羅德的唇已壓向她,落在她微?的唇瓣上。
霎時,海媚兒如遭雷殛,心頭猛然抽痛,幾乎要停止呼吸。
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種感覺。
才簡單的一個唇對唇的接觸,卻讓她心頭翻攪,舊痛復萌。
海媚兒永遠忘不了那一個下雪的冬日。
由於她腳上的傷勢嚴重,她將近有一年的時間無法下床行走,所以她遲遲沒有回斯坦堡,因為她不願羅德見到她成了殘廢的樣子。
那一日,下著大雪,她隨著瑪莎夫婦去拜訪一位著名的骨科醫師,就在馬車停下時,她不經意地望向對街,卻看見羅德扶著一名孕婦坐上馬車,那個懷孕的年輕女人竟是蒂亞!
由那一刻起,海媚兒的心就死了!
唯一的不同是,憤恨的力量令她再一次站了起來。
此刻,憤怒再度竄升,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推開羅德,在兩人之間拉開一點距離。
「你好大的膽子!」海媚兒氣憤地斥道,一張俏臉染上兩朵紅雲。
「是嗎?我倒不這麼覺得!」語畢,他一個收手,再度將她壓向自己。
海媚兒秀眉緊蹙,咬牙道:「你放手,我不想與你這種人跳舞!」
「噢?我是哪種人?告訴我!」藍眸在一瞬間沒了笑意,神情倏地陰黯。
他是如此的陌生!儘管五官一點也沒改變,但眸中那一抹屬於往日的柔情已無?可尋,取而代之的是陰冷與憤恨。
「說!」他再度開口。
「我不想說的時候,誰也逼不了我!」她雙手抵在他胸前使勁抵抗,卻在觸及他精壯的胸膛時,體內竄起一絲異樣的感受,但她拒絕去思考那代表什麼意義。
「也許我可以。」他再度傾下身,結實地吻上她抗議的小嘴,直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野蠻人!」海媚兒微喘著氣,胸口因情緒激動而上下起伏著。
羅德抓住她的手,「看來,你已經想起我是誰了。」
海媚兒瞧住他,抬起下巴,「在我心底你早就已經死了!」
羅德臉上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說得好,由現在開始,我會成為你擺脫不了的惡魔,成為你最害怕的夢魘!」
海媚兒驚怒交集,不顧是否引起旁人的注意,她大力地掙扎,就在這時,圍在她頸子上的絲巾突然滑落,露出那一道細長的舊傷痕。
這一下,兩人都愣住了。
「傷是怎麼來的?」羅德問道。由傷痕看來,當時傷勢一定相當嚴重,他的心緊緊地抽一下。
「你管不著!」海媚兒掙開他,撿起絲巾重新圍上頸子。
說她不在乎那一道傷痕與跛腳是騙人的!
但她從小過慣了苦日子,懂得接受命運的安排,並以堅強的態度來面對生命中的逆境。
海媚兒旋即轉身離開。
「我們會再見的!」羅德開口。
海媚兒停下腳步,並未回首,「替我問候你的妻子以及孩子。」語畢,她加快腳步離開。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羅德驚訝地發現她跛腳的事實。
雖然極輕微,但他還是看出來了!
忽然間,他心底的苦澀與憤怒相互交結。
萊拉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一切,而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六章
清晨,海媚兒騎著一匹棕色母馬來到萊拉女爵位在拿波裡鄉間的美麗宅邸。
晨光中,乳白色的建築在一旁青蔥翠綠的林木襯托下,彷彿是森林裡的宮殿,幽秘而宏偉,海媚兒昨夜初抵並未仔細觀賞,此刻一見,她立即就喜歡上這裡,尤其是此地屬於鄉間的靜謐氣息更令她喜愛。
胯下的座騎似乎感染到她愉悅的心情,微微地嘶鳴。
「好吧!我們就到林裡去走走。」語畢,她策馬奔入樹林。
奔馳好一陣之後,她放慢速度,沿著一條石徑緩緩前行。
這是她頭一次接受女爵之邀來到此地小住,以往她總不願離開瑪莎夫婦,這次是在萊拉女爵威脅勸誘,並送了許多美麗布料之下,海媚兒才答應來到這裡。
她並不傻,她知道女爵苦心相邀必定是為了她的婚姻大事,為了不再讓瑪莎夫婦失望,她才答應了這一趟旅程。
不過,海媚兒知道自己不會答應嫁給任何人,永遠不會!
忽然,海媚兒耳畔傳來馬蹄聲。
馬蹄聲逐漸接近,海媚兒勒馬站定,雙眸遠眺著石徑的另一端。
她知道有人正急速接近,她不由得緊張起來。照理說此地屬女爵的領土,任何不相干的外人不得隨意進入。
那麼來的人會是誰呢?女爵嗎?瑪莎說過女爵不睡到中午是不會起床的。海媚兒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繩。
下一瞬間,一匹黑馬進入她眼底,她看見了坐在馬上的人──是羅德!
海媚兒下意識地扯動?繩,雙腿朝馬腹一夾,飛快地向前奔馳。
羅德沉下臉,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海媚兒回頭一瞥,臉上先是害怕,既而轉?憤怒,最後決定全力逃跑。
羅德冷哼一聲,決定盡快結束這一場不公平的競賽。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會贏,他的黑馬比她的小母馬強壯有力,而他的騎我是好得無法挑剔!
這一次,他要捉到她,並且好好整治她逃跑的惡習。
很快的,羅德來到海媚兒身邊,海媚兒回頭,正好對上他殘忍的笑。
「你輸了!」他無聲地掀動唇角,並傾身去抓她的?繩。
「不──」海媚兒口裡發出憤怒的尖叫,企圖撇開馬頭,但是已經太遲。
羅德抓住?繩,令兩匹馬同時慢了下來。
「不要!」海媚兒大叫一聲,同時揮民鞭朝黑馬屁股用力抽了下。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黑馬因這突來的劇痛,氣憤地抬起前腳。
「該死!」羅德在伸手拉她?繩時已失去平衡,因此被黑馬?
入空中。
當他砰然落地之時,海媚兒嚇得失聲尖叫。
黑馬並未離開,它只是由羅德身邊走過,停在附近的一棵大樹下。
「羅德……」海媚兒由驚嚇中回過神來,拉住自己的母馬,一躍而下,蹲在羅德身邊。
天!瞧他臉色蒼白的樣子,該不會是死了吧?
見他一動也不動地躺在草地上,海媚兒不由自主地戰慄,心底充滿恐懼。
她並不想要他死!她伸出微微發顫的手探向他的鼻子。
下一秒,羅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迅速的由草地上坐了起來。
「我沒死,很失望嗎?」他嘲諷地開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你……沒受傷?」海媚兒驚愕地望入他湛藍的深潭裡,一雙眼眸帶著不經意流露的關心。
羅德定定地注視著她,發覺自己的怒氣在她的關切裡逐漸減少,「別忘了我是在叢林裡長大的,想謀殺我必須用高明一點的方法。」他仍無法原諒當年她對他的背叛。
「你……你耍我!」海媚兒的怒氣漸漸湧向胸口。
「從前你不也把我當猴子耍?」他嘲謔地道。
海媚兒心一揪,奮力地抽回手站了起來,「既然你沒事,那我先走了。」她飛快地轉身。
「不許走!」羅德一把將她拉回。
海媚兒腳步一個不穩,跌入他懷裡,「放開我!」她氣憤地尖叫道。她發現多年來的修養在碰上他之後一點也派不上用場,該死!
「除非你告訴我,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以及腳是怎麼跛的!」他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儘管他恨她,卻依然抹不去心頭那一份隱約的痛楚。
原以為自己可以忘了她!直到那一日重逢,他才明白她始終在他心底,他騙了自己八年!
羅德的話像一根針,深深地扎痛了海媚兒的心,她可以不在乎自己跛足的事實,但在他面前,她卻無法忽視這一項殘缺。
那令她感到卑微以及憤怒。在他娶了別人之後,他還有什麼資格如此對她?
「你管不著!」她冷冷地回答,並挺直背脊,像一隻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貓。
羅德不怒反笑,薄唇彎起一抹嘲弄。
「我想,看你這副姿態就可以明白,一定是你背叛了哪個男人,才會落得如此下場!」藍眸對上她,閃著殘忍的光芒。
海媚兒用力地甩了他一個耳光,「住口!」她氣得渾身發抖,他真是該死。
羅德的眼危險地瞇起,咬牙道:「別以為我不會打你!」他加重了握住她手的勁道。
海媚兒卻哼也不哼一聲,勇敢地對上他危險的眼神,「除了打人之外,你還能做什麼呢?野蠻人。」
「我可以做這個。」語畢,他將她雙手反剪於她身後,憤怒地覆上了她的唇。
海媚兒搖頭抗拒,他立即挪出一隻手托住她後腦勺,不容她抵抗,讓他的懲罰深入她口裡……在兩人的吻加深的同時,羅德發現自己迷失了。她飽滿而柔軟的唇瓣是那麼地誘人,他一遍又一遍地吻著,不由自主地掬著她的甜美,雖是在懲罰她,但更是在折磨自己的意志,他的吻由蹂躪變成了需索,熾烈如火,幾乎要將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