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狀元劫

第9頁 文 / 唐昕

    李晴兒靠在他的懷裡,暫時享受著他所帶來的溫暖與安全感。

    是的,安全感!現下他已能令她有此感受。

    至少在蒙古人的地盤上,她日子仍算安穩,這一點無可否認,拜他所賜!

    黑暗中,兩人是那麼的靠近……幾乎連心靈也契合了起來。聽著他呼吸起伏的聲音,漸漸地,李晴兒不再緊繃,心平氣和地入睡。

    ***

    翌日一早,英拓一行人騎馬歸營,結束一趟狩獵。

    當他們回到營地,族人便開始著手歡慶的宴會,飲酒取樂。慶祝著射獵的豐盛成果。

    而這一夜,英拓突然來到古兒別帳中。

    古兒別自然十分歡喜,立即纏住了英拓。

    「洪古兒,你厭倦了那個中原女人了,是嗎?讓古兒別好好地服侍你吧!」

    「不,妳睡這裡。」英拓拉開她,指著距他有兩臂之遙的地方。

    「難道你不要古兒別?」她驚異地盯住他。

    「我只想好好休息。」其實到古兒別的營帳,是他發覺自己已不那麼能控制對李晴兒的情感,幾乎無法忍受夜夜共眠卻不能得到她的煎熬!

    「難道我比不上她?」古兒別依然不甘心。

    「不,妳很好!」他淡淡地答,語氣中全然沒有感情。

    「既然如此,為何你不要古兒別?」她難掩心頭的失望。

    「因為我已經有她!」

    「不公平!我與你成婚在先。」

    英拓注視著古兒別,好一會兒沒有出聲。

    「是我對不起妳!」他忽然說出這句話。

    「不,我不要你的歉意,只要你待我一如從前。」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古兒別望著他毫無感情的雙眼,心中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已經不會再榮寵她,現下不會,將來也不可能回頭來愛她。

    「倘若妳不能再愛我,那麼請給我子嗣。」女人在蒙古若無子嗣,將很難立足。

    「我不能答應。」英拓再次拒絕,「倘若往後我與晴兒有許多孩子我答應可以讓妳撫育其中一個。」他明白沒有子嗣的嚴重性。

    古兒別倒抽一口涼氣,心中氣憤不已!

    養那個中原女人的孩子?他怎能說出這般無情之語,她並非無法產子啊!

    表面上,她不動聲色,實則把李晴兒恨到骨裡。倘若有機會,她定要趕走那中原女人!

    而另一方面,李晴兒卻整夜輾轉難眠。

    這段日子,她夜夜與英拓同榻而眠,早成習慣。如今他突然丟下她投向古兒別的懷抱,不知怎地,她竟無法入睡,直到天濛濛亮時,才恍惚入睡。

    ***

    臨晚時,英拓與十來名部屬剛由營帳附近狩獵歸營。

    驀地,天空飛來一隻信鴿,鴿子直朝英拓營帳飛去,並停在篷頂上。

    英拓見狀,微覺奇異,不知是何人傳信於他?

    瞧這鴿子的模樣,似對其營帳非常熟悉,莫非……

    英拓直覺地朝營門走去──

    當他解下信鴿腳上所繫之信紙時,信鴿並未飛走,想來是等待他的回函。

    打開信紙一瞧,只見上頭寫的是漢文。

    當英拓逐字看完信時,只覺心頭無比驚駭!

    這竟是一封叛國信!

    而信的內容是向他報告有關中原副將慕容霽死訊一事!

    信上描述慕容霽被下藥並墜落崖底已達數月,當可確定其已身歿一事。

    然,最教英拓心驚的是,信上最後的署名竟是徐立德將軍,並蓋有軍印。一時間,英拓只能怔怔的望住手上的信紙,無法思考。

    原來他是兇手,謀害慕容霽的幕後主使者!

    良久,英拓深深地吸了口氣,將信紙收妥,並回了封信給徐立德,告訴他已收到信函,並稱讚徐將軍為蒙古大軍如此盡心盡力,來日必有重賞。

    之後,他將信鴿放出營外,瞧著牠直往中原駐兵處飛去。

    緊接著,他緩緩來到了李晴兒帳中。

    坐在毛氈上,英拓一言不發地開始喝起酒。

    李晴兒見狀,默默地坐到他身旁──

    「為什麼心情不好?」她輕輕開口。

    「妳瞧出來了?」他苦笑。

    「入非草木,相處了這麼久,你的喜怒,我尚且分得清。」她淡然地表示。

    「是嗎?那麼妳告訴我,妳關心過我嗎?」灰眸閃過奪人的光采。

    李晴兒瞧住他,半晌回道:「身為中原人,對凶殘的侵佔我疆土的異族人是不該有仇敵之外的感覺。」其實,在她心中,她知道自己是關心他的,她知道!

    「妳不是說了,人非草木?難道在我真心對待妳這麼久後。妳連一點點感情都不能給?」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臂。

    「我早有感情的歸宿,所以你莫要再費心機。」她狠下心回答,不想予他希望的假象。

    英拓眼底立時浮上一片不甘的痛苦。

    「為什麼不能?我是這麼的愛妳!」

    「不!」她掩住他的唇,「別輕易說愛,在妳不知道今後將如何的時候,千萬別輕易說出那樣令我承受不起的話語。」他可知她的心中有多難受?今生她只該愛一個男人──慕容霽!

    「倘若妳擔心我待妳一如古兒別,那麼妳大可放心,因為我從來不曾愛過她,我愛的人一直是妳,一直是妳,晴兒!」

    「請你放開我!」李晴兒壓抑下心底翻攪的心緒。「我不能也不會愛你!」她再次重申這項她逐漸不能確定的信念。

    英拓注視著她好半晌,之後再度沉默了下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李晴兒見狀,不禁脫口道:「酒別多喝,會傷身!」

    「倘若不是真心關切,那麼請你離我遠一點,我只有一顆心可傷!」

    李晴兒聞言,只得默默退至一旁,心中不由得輕輕歎息。

    ***

    接下來的數日,英拓時常一個人坐在李晴兒帳中,獨自喝著酒,即使沒有喝酒,他也是一言不發,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思。

    李晴兒瞧在眼底只覺歉意滿胸。

    她承認英拓與一般蒙古男人不同,待她又如此之好,令她不無感動,因此漸漸地軟下心,關心他的程度,已超過自己所想。

    也許,是該離開了!待得愈久,她愈怕自己會深陷在他的柔情之中,再也無法回頭。

    這一晚,她把心一橫,決定離開。

    正好這一天,英拓與部屬外出狩獵,最快明日一早才會回營,因此她選擇今夜逃離。

    當她悄悄的來到營外,準備逃走之時,古兒別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她面前。

    「妳想去哪裡?」她瞧住背著小布包的李晴兒,笑吟吟地問。她已經注意這個中原女人一段時日了,看樣子,她是準備要逃了。

    李晴兒大約能聽懂古兒別所說,因此結結巴巴地以粗淺的豪語回道:「睡不著,呢……走一走……」

    古兒別挑起眉。「散步也需要帶著行囊嗎?」她指了指包袱,神情表示懷疑。

    該死!這蒙古女人偏挑這節骨眼出現。

    「妳想回家,對嗎?」古兒別透出一抹狡詐的笑。

    李晴兒聽懂回家二字,忙搖頭否認。

    古兒別睨她一眼。「若真想回中原,或許我可以助妳。」

    李晴兒可以明白古兒別所說,躊躇了會兒,終於回道:「條件是什麼?」她簡單扼要地說了這句。古兒別絕不會白白幫她。

    「倘若妳回中原,便永遠不得再回蒙古,那麼我就答應指點妳回鄉之路。」

    永不回蒙古?她聽得懂這句,可……她做得到嗎?

    一想到往後再也見不到英拓。李晴兒的心竟不由自主地痛了起來。

    天……

    「我答應妳!」李晴兒急切地答。她生怕再繼續留在英拓身邊,就可能永遠也離不開他了。

    「妳發誓?」

    「我發誓!」

    「那麼,妳跟我來。」

    李晴兒跟在古兒別身後,來到關馬匹的圍欄。

    馬伕一見兩人,立即迎了過來。

    「阿魯迦,把那匹黃色的母馬拉出來。」古兒別令道。

    馬伕立即牽出。

    接著,古兒別又牽過自己的坐騎,領著李晴兒,一人一馬,離開營地。

    李晴兒不疑有他,默默跟在古兒別身旁。

    她明白自己一走,古兒別便可以再次贏回英拓。

    四人騎了一會兒,古兒別停下馬。

    「我就送妳到這裡。」語罷,她順手指了個方向。「回家之路!」

    李晴兒朝她點點頭。「謝謝妳!」

    「別謝我!只要妳別忘記自己的誓言就可以了。」古兒別冷冷的回答。

    「我不會忘。」話甫落,李晴兒雙腿輕輕一夾,奔了開去。

    古兒別瞧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這才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

    翌日,英拓回營,遍尋不著李晴兒。

    「誰能告訴我,她到哪裡去了?」陰鷙的臉龐透露出他已在發狂邊緣。

    半晌,馬伕怯怯地開口道:「昨晚,古兒別與那名中原女子來到馬欄,要了馬之後便離開了,回來之後,就只見古兒別一人。」

    英拓面色鐵青,立即來到古兒別帳裡。

    「啊!洪古兒,你回來了。」古兒別迎上前。

    「說,妳把她帶到哪裡去了?」英拓厲聲問道。

    「是她自己要走的。」古兒別眸光裡升起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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