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唐席
才剛和歐陽慶結束通話,馬上又有一串號碼浮現在慕容崴的手機面板上。
「阿崴,你終於接電話了!」電話那頭是母親老太婆焦急的聲音,「告訴你一件事,雅夕不見了,彩姨把她弄丟了!」
「我早就知道了,歐陽慶已經打電話來威脅我了。」慕容崴很想咬牙把心中的怒氣忍下來,可就是忍不下,「看看妳在玩什麼花樣,現在好啦,玩出問題來了,妳怎麼對我交代?妳怎麼把雅夕還給我?」
「什麼?你已經知道了?」錯的是自己,慕容伯母只好任他念,「我已經叫彩姨動用力量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找得到。」
「很快就找得到嗎?」還不是要他去找……咦,等一下,她說彩姨?彩姨不是在香港嗎?這麼說,是雅夕來到香港,才被綁走的?那剛才和他通話的歐陽慶呢?他在哪裡?
「媽,妳先別著急,去問我的手下,看歐陽慶現在人在哪裡。」
那麼說,雅夕現在很有可能在香港的某個角落,根本還沒到歐陽慶手裡?
「你的手下說他在台灣……這和雅夕失蹤有關嗎?」慕容伯母充滿不解。
「很好,我明天會把雅夕帶回去,外面有任何風聲,都不要去信。」他絕對會把她救出來!
歐陽慶沒在香港,表示他還不能把雅夕怎樣,那麼,在今晚與明早飛機起飛的這段空檔,就是他救雅夕脫險的唯一機會。
問題是……歐陽慶為什麼對他和雅夕的行蹤,如此瞭若指掌?他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密切跟蹤歐陽慶,必要時監聽他的電話。」
想必歐陽慶安排了眼線在他的地盤。慕容崴撥了電話回台灣總部,腦中直覺想到了朱雀。
收了國際線,他打到香港的堂口。
「派一半人手監視歐陽家的堂口,其它人全部出動,務必在天亮前找到雅夕!」這關係著她的安危,他非找到人不可。
第七章
雅夕壓根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綁架。
她父親有錢嗎?沒有。母親有嗎?沒有。姊姊有嗎?大概有。姊夫有嗎?有,很多,但是會贖她嗎?好像不會。
雅日和雅月那對丫頭的話,豬公殺一殺,還不到五仟塊,至於慕容崴,他沒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她就該偷笑了,哪還奢望他來救,既然好像沒有人會來贖,這兩個綁匪綁她做什麼?
「喂,綁匪人哥,請問你們綁架我做什麼?我家很窮,沒人會來贖我耶。」雅夕即使雙手、雙腳被綁,也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
兩個綁匪中,一個在前座開車,另一個在後座看著她。車子在街上鑽來鑽去,雅夕剛好利用這機會一飽眼福,來趟免費的市區觀光,此時暮色正慢慢降臨,遠近的燈光亮起來,變成一道道璀璨燈河,遠處的太平山變成一座藍影,漸漸在暮色中消失。
「閉嘴。」混混吼她一聲,根本不想跟肉票套交情。若不是慕容家找她的人大多,他們早就直驅歐陽家的堂口,根本不會和這聒噪的丫頭在街上窮晃。
「喂,你們這樣很不夠意思耶,把人家綁來作客,卻不容許人家說話嗎?」雅夕最討厭這種不給人說話機會的人了,「難道你們香港人不知道人民有言論的自由?」真歹勢,她健康教育雖然逃課去玩,三民主義卻念得還不錯。
「喂,妳要搞清楚狀況,妳現在是肉票,肉票只有乖乖聽話的份。」混混煩不勝煩。如果不是歐陽慶交代不能讓她有半點損傷,他們早就給她-頓好打。
「難道肉票就不是人?就沒有人權嗎?」雅夕火冒三丈,「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以為當綁匪很了不起嗎?有什麼了不個起?還不是一樣要吃喝拉撒睡,身份證還不是一樣大張?還是你們沒有身份證?那就比我更不如,更沒有權利跟我大小聲了!」他們以為她是被吼大的嗎?哼!她最討厭人家吼她。
兩個綁匪開始太陽穴生疼,他們綁到的是怎樣一個棘手肉票?
「告訴你們,既然手腳已經被你們綁住了,算我沒有事先聲明,可以不跟你們計較,但是我現在說的話,你們要聽清楚,你們沒有權利封我的嘴,你們誰敢封我的嘴,我就去告訴你們老大,說你們虐待肉票、褫奪肉票的人權!」開玩笑,這是個講究人權的時代,就算是肉票,也要力爭。
綁匪果然乖乖閉嘴,就連剛剛那個想拿布條塞她嘴的混混,也黠然地把布條收回去,雅夕發現這件事果然有幕後主使,而且他們顯然很怕她向他們老大告狀,既然如此,這招不如多用。
「喂,肉票有問話的權利,綁匪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雅夕大剌剌的「聲明」,「快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綁我做什麼?」
綁匪感覺到頭上有一堆烏鴉飛過,她到底是肉票還是檢察官?他們倒比較希望她是檢察官,告訴他們:你有權保持沉默。
「你們沒有權保持沉默!」這兩個混混竟然不回答她的問題,直接把她當隱形人,她簡直氣歪了。
難不成她有讀心術?混混們開始冷汗涔涔。
「你們以為不開口就沒事嗎?難道我不會瞎掰些罪名,向你們老大告狀嗎?告訴你,本小姐沒有別的本事,就是最會告狀!」雅夕開始一一指著他們恫嚇,「我就說你開車蛇行,害我暈車,還撞得到處烏青:說你蓄意毆打我,還亂吐痰,害我差點滑倒……」雅夕開始覺得當肉票其實不錯,有免費的車可以到市區觀光,又有兩個人作陪供人罵,一點也不無聊。
那兩個倒霉的綁匪決定先把這聒噪的小妮子餓昏,以求耳根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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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崴在香港奔走,他動用所有香港的朋友、親戚,甚至搬來父親的勢力,幾百、幾千個人找了大半夜,佳人依然行蹤杳杳。
「到底到哪裡去了?綁走她的,到底是誰?」慕容崴隻身在暗巷裡搜尋,希望能有任何蛛絲馬跡。
也許是他的動作打草驚蛇,引起歐陽家起疑,守在歐陽家每個堂口的手下,所回報的消息都令人失望,也令人擔心,他只好更努力搜尋。
夜愈來愈深,時間愈來愈少,他又急又慌又氣,簡直想放火燒掉每一棟樓,把綁匪逼出來。
雅夕不知道怎樣了,半個月不見,不知道她有沒有想他,把她捲入這場鬥爭,實在是他的失敗,他早該把她帶在身邊,隨時保護著,
她現在被綁在哪裡?餓不餓、怕不怕、冷不冷?那些人會不會對她不利?一想到這裡,他的心都涼了。
她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絕絕對對不能有事!
但是她現在在綁匪手裡,誰能肯定她沒事?一刻不找到她,他的心就無法平靜。
香港的夜生活喧嘩沸騰、紙醉金迷,但是愈喧嘩的地方,其背後必有愈隱晦的角落,就像太陽愈強烈,陰影就愈明顯一樣。
慕容崴強烈的感覺到,這個小島上詭譎的兩極化,然而,他更怕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怕在這毫無音訊的背後,雅夕正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受著他不知道的苦,掉著他不知道的淚,想到這裡,一顆心不禁又刺又疼。
那個害她陷入險境的人,最好別落在他手裡,否則他一定-手把他掐死!
一聲悶雷之後,開始下起傾盆大雨,在路上逛街、看夜景的人東閃西躲竄入屋內,大小車子也在路上疾速滑行,車燈在雨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氣中的寒意剌人骨髓。
不知雅夕身上穿的夠不夠、暖不暖?他更慌、更急了。
躲雨的喧囂很快就過去了,全世界只剩下雨聲和車聲,落入一種奇異的平靜,但是慕容崴卻希望此刻有一個聲音,一個雅夕的聲音。
彷彿是真誠感動天,上天聽見了他的祈禱,他居然真的聽到-個微小的聲音--雅夕的聲音。
他不敢置信的以超人耳力,在雨中追尋聲音的來源,漸漸的感覺到聲音愈來愈近,漸漸聽出那聲音的內容,也才愈來愈確定那是雅夕的聲音。
「喂,你們這兩個綁匪,不給人吃、不給人喝,是什麼意思?罔顧人權嗎?看我會不會跟你們的老大告狀……」
「雅夕!」
撞開門,他看到的是被綁在角落裡,縮得像只蝦子,卻仍喋喋不休的雅夕,和兩個嚇得不知所措的混混。
「居然敢綁架我的女人,你們必須付出昂貴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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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夕-直都在哇哇叫,當肉票實在很無聊,那些綁匪又不陪她聊天,也不帶她出去逛街買東西,繞了老半天後,就把她丟在這屋子的角落,他們自己吃香喝辣,讓她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我要吃飯,我肚子餓了,也要吃飯!」見他們沒買她的份,她大聲抗議。
誰知那對綁匪逕自吃飯,根本不理她--反正理她只會更糾纏不清,他們就乾脆來個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