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唐席
而貝父和貝烯的二位兄嫂對邢磊的出現,驚訝到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呆呆的坐在一旁。
「伯母客氣了,小烯是你的心肝寶貝,只怕是我高攀。」邢磊非常禮貌的回答,「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過年期間,我想帶小烯回家拜見父母……」他早就調查過,知道這個家裡主事的是貝母。
「沒關係、沒關係,你就帶她走吧,反正她在家裡不是看電視,就是打手機。」貝母聽見「拜見父母」這四個字,簡直樂翻天。
老天有眼,她家貝烯終於有人要了。
「那……不知伯母是否可以讓貝烯與我同居?」邢磊說完,馬上露出講錯話的樣子,「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在經過方纔那翻折騰後,邢磊暗暗發誓,絕不再讓舊事重演。在安然通過他父母那關之前,他決定把她放在視線內——嚴、加、看、管。
「同居?怎麼可能,我們家貝烯可是個黃花大閨女,說什麼我也……好吧,既然你那麼有誠意的話,我就答應了。」貝母自編自導一番。
她只怕位高權重的女兒沒人要,根本不怕把女兒送入狼口。再說,她家貝烯豈是泛泛之輩,男人沒本事,她怎麼看得上眼?如今都帶到家裡來了,當然是郎有情、妹有意嘍!她這個當媽的再怎麼不通人情,也不能棒打鴛鴦。
瞧瞧貝烯羞成那樣,這大總裁肯定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不大力成全,難道等著錯失好姻緣?
哎,最好這邢大總裁順便提親,她畢生的責任就了了。
「那就謝謝伯母了。」邢磊露出非常誠懇的笑容。
「阿烯,還不去整理東西?」貝伯母笑吟吟的說。
「伯母,我去幫忙好了。我在飯店訂了位,待會兒請各位用餐。」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這怎麼好意思呢?」未來的女婿多麼懂得人情世故啊!貝母樂不可支。
「你不用客氣。我們去去就來。」邢磊跟著貝烯進房間。
打開房門,忘了關的窗戶灌進一陣冷風,貝烯被凍醒過來。
「我進房間做什麼?」抬眼看見邢磊,讓她窘得想鑽到床底下去。
老天,身經百戰的她,居然那樣就失神了!誰來告訴她,她到底失神了多久,人又為什麼會在房間裡?
「整理隨身物品。」邢磊告訴她,索性坐在書桌前,看她什麼時候動手。
書桌上有幾本外文書,打開的筆記本上,記錄著一些和工作有關的數字和英文、拉丁文、法文……她業務高手的美譽果然不是混來的。
「我為什麼要整理隨身物品?」貝烯有些迷糊,「你跟我媽說了些什麼?」
「你剛剛沒聽清楚嗎?」邢磊幾乎要認為她的耳朵是裝飾用的了。
「我……」貝烯一窘,耳根都紅了。
是他害她失神的耶,還要她怎樣?他別亂碰她就沒事了!
「你跟我情投意合,現在正要整理隨身物品去和我同居。」這種鸚鵡才會做的事,別再讓他做第二次。
「我跟你同居?」貝烯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你別亂說!」
「你全家都答應了。」邢磊翻出一個袋子,把桌上那堆有的沒的掃進去。
「什麼?」貝烯不敢置信的驚叫起來,「這種事該由我答應,不是我全家答應!」
她今天是不是犯小人?為什麼在外面遭到王桃陷害;回到家,自家人也聯手陷害她?
這世界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都順著他的意思在運轉?
「我的意見就是你的意見。」邢磊的語氣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哪有這樣的?你說我有個人的空間和自由。」貝烯據理力爭。
「這是對你下午不遵守遊戲規則的教訓。」邢磊說得冷血。
「獨裁!」貝烯氣得直發抖,「你為什麼不去買個機器人來和你合作?你的要求只有傀儡做得到!」
「既然如此,你不妨想辦法把自己變成機器人或傀儡。」邢磊冷冷的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他一點也不喜歡勉強別人,是她的任性和不合作讓情況變成這樣。
「邢磊!」這沒血沒淚的男人居然講這種話!貝烯簡直快氣死了,「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你全家都歡迎我。」邢磊的表情無比嚴峻。她的胡鬧最好適可而止。
「我不歡迎你,出去,出去!」貝烯動手推他。她討厭他,討厭到極點。
「要我出去可以。但我不確定走出這裡後,你全家還能在台灣生存多久。也許你不在乎,但是你的父母兄嫂……」他威脅道,不容許已經開始的計劃因任何理由生變。
「你……」貝烯的臉色開始蒼白,冷汗從額上淌下來。
老天,她惹上的是怎樣的惡魔?
「那麼做你會後悔的!」她惟一想到的方法是拒絕和他配合。
「不那麼做,我才會後悔。」邢磊的唇角勾出一道陰險的弧度,「看來你已經考慮好了,那麼……再見。」轉身,他打開房門。
「站住!」貝烯衝過去,把房門關上,「你說了算!」
可惡,這個惡魔到底有沒有人性?
她緊握雙拳、緊咬下唇,雙眼狠狠地瞪著他,委屈的熱淚在眼眶中打轉。
「那就快把東西整理好。如果露出任何馬腳,我恐怕很難表現出應有的風度。」邢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像千萬條韁繩勒緊她這匹野馬。
如果她合作一點,他就不用把她逼到這地步。
可惡,她那不服輸的樣子,竟讓他覺得自己該下地獄?!
「你是個惡魔!」貝烯邊狠狠的罵,邊用肩膀撞開他,去整理東西。
她歹毒的言語,居然讓邢磊的心微微發痛。
這時,拍門聲響起,然後傳來貝母的聲音:
「阿烯,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是不是在吵架?」剛剛房裡的聲音好大,她真擔心他們吵起來,讓到手的乘龍快婿跑了。
「我……」貝烯很想直接說她和邢磊根本不是情侶,也不可能和他同居。但光是眼尾餘光掃到邢磊,他的眼神就讓她猛打寒顫,只能乖乖回答:「沒……沒事。」
「沒事就好,動作快點,大家都餓了。」貝母在門外催促。
正所謂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她迫不及待想問邢磊打算幾時讓員烯坐上邢少奶奶的寶座。
「快好了。」貝烯又在邢磊冷酷的眼神中,恨恨的回答。
於是,貝烯不甘不願的把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裡後,氣呼呼的想打開房門。
「慢著。」邢磊捉住她的手肘。
「放開我!」彷彿他是瘟神似的,貝烯又慌又急的甩開,然後遠遠的退到房間的另一角去。
「你很怕我?」老實說,這種滋味不太好受。
「既然你只關心自己的事,何必管那麼多?」貝烯毫不客氣地道。她一點都不想跟他做不必要的接觸。
「既然你這麼清楚,相信也很明白該演好自己的角色,把你那張臭臉換掉。」他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爭執,她最好乖乖照做。
貝烯又瞪他一眼。
邢磊打開門,幾秒鐘前那張冷得連北極熊都要發抖的臉,瞬間變得笑容可掬。
他簡直可以去角逐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了。貝烯在心裡嘀咕。
「伯父、伯母,讓你們久等了。我們這就走吧!」
看邢磊滿面春風的和家人說說笑笑,貝烯滿腹的委屈和氣情也很難凝聚。
這個惡魔到底是打哪兒學來這種誠懇無害的表情?更扯的是,為什麼她的心情這麼容易受他影響!
一行人魚貫地走進凱悅大飯店,貝烯用盡全力把臉擺得臭一點,明白地告訴邢磊,她有多麼不願意。但一面對家人,她就又盡責地變成熱戀中的小女兒。
邢磊領著他們走上二樓。領台把他們帶進一間有著典雅古董藝品,以琥珀燈與中式窗欞裝潢的包廂,輕柔的爵士音樂,彷彿把他們帶進三○年代的上海。
「小烯說伯父熱衷三○年代上海的懷舊氣氛,我才訂了這間包廂,希望不會令伯父失望。」邢磊由衷的說,招呼他們坐下。
她幾時告訴過他了?貝烯很想抗議,邢磊卻在桌下踢她的腳。
「不失望、不失望,我很久以前就想來這裡看看了。想不到貝烯的心思這麼細,連這點都注意到了。」感覺到自己受重視,貝父欣慰極了。
聽父親這麼說,貝烯暗暗咋舌。父親熱衷三○年代的上海,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而今她吃驚的還不只這一點。菜送來了,邢磊為家中大大小小夾菜,那才叫驚人。
「伯父,這是『天香樓』著名的『宋嫂魚羹』,你嘗嘗味道……」
「我爸爸……」印象中,父親嫌魚刺多,並不愛吃魚,但她還來不及阻止,父親已經吃了一口魚羹,還頻頻點頭稱好。她當場愣住。
是不是她長久以來的認知有問題?否則父親怎麼會變得這麼不一樣?
這時,服務生又送菜上來,邢磊又替貝母布菜。
「伯母,這是『頤園』最有名的『極品拌三絲』,聽說你愛吃這道菜,我特地請人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