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唐均霓
「就像能給你像親人般感覺的人。」湯瑋浴忍不住再幫唐容一把,希望衣擎天能更明白。
「好煩喔!我們不要再談這些問題了。」衣擎天鴕鳥心態一出,就只想逃避。
煩!一向清心寡慾的衣擎天會煩得受不了?湯瑋浴莞爾的露齒一笑。
「你這次什麼時候要回去?」
「再一個星期吧。」
「這麼多天?我的工作暫時告一個段落,我們正好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叫唐容安排安排,她啊!鬼主意特多。」
「咦!」湯瑋浴怪異地瞅著衣擎天的臉。
「怎麼?」
「你又提唐容了。」湯瑋浴滿是懷疑地問:「難道你沒發現你自己三句話裡頭都脫離不了唐容嗎?」
「是嗎?」這下輪到衣擎天皺起眉頭,百思不解。
罷了,罷了,一時間要教衣擎天明白過來是難了點,反正,該做的暗示、明示,他都做了,剩下就只能靠衣擎天自己了。
不再為難他,湯瑋浴舉起酒杯,說:「喝酒了,別想了。」
「好,喝酒。」衣擎天乾脆地乾了一杯。
也許此刻的衣擎天還不瞭解一直揪著心上的不快是什麼,但他有預感很快他會找到答案。
他一向是有疑問必解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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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的時間很短,短到咻的一下就過去了,再怎麼依依不捨,湯瑋浴仍必須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此次送他到機場,除了唐容外,還難得的多了個衣擎天。
臨上飛機前,湯瑋浴不放棄地支開衣擎天,悄聲問唐容:
「你真的不想到美國來嗎?」
其實他的心情也是極端矛盾,一方面希望唐容能繼續她熱愛的音樂,另一方面他又極不願拆散衣擎天跟她兩人相依的生活。但一想起他們混沌不明的感情,他不免擔憂。
「不了。」唐容輕笑地婉拒。「我想留在他身邊再多一些的時間。」
「那就加油吧!」湯瑋浴不再勉強,反而鼓勵她。「別老做些幼稚的事情,那樣只會增加他的困擾,他還是不會明白。」
「知道了。」唐容的臉倏然羞紅,她知道湯瑋浴指的是畢業典禮上衣擎天一身奇裝異服的事。
「你得把握機會跟他說個明白。」
唐容的眼神隨湯瑋浴的焦距忽而飄遠,落在遠處四下張望的衣擎天身上。叫他買個飲料,他在短短的路程裡迷失了。
唐容向好不容易探向他們這個方向來的衣擎天招招手。
發現唐容,衣擎天立即揮動雙手回應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手邊的飲料灑了些出來,並且向他們快步跑了過來。
「你瞧,他是木頭,不是石頭,總是會懂的,不是嗎?」湯瑋浴興味盎然地道。
衣擎天跑到他們的面前,將啤酒遞給了湯瑋浴,說:「你的啤酒。」
望著手邊的啤酒灑得剩不到一半,他尷尬地咧嘴一笑。
「不了,時間到了,我要進去了。」湯瑋浴無奈地搖著頭,轉而對唐容:「如果你想通了,就給我電話,我隨時等著你。」
不說再見地腳跟一旋,走向出境的那端去。儘管,分分合合了無數次,他還是無法適應那離情依依。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衣擎天才問唐容:
「容兒,瑋浴剛才跟你說的是什麼事?我怎麼都聽不懂呢?」
「沒什麼」唐容緊緊地挽著衣擎天的臂膀,事受他臂彎裡的溫暖,心裡是心滿意足。
「可是……」
「你晚上想吃什麼?紅燒豆腐、蛤蜊絲瓜……還是我乾脆燉一鍋牛肉,煮牛肉麵好呢?」
「牛肉麵,我好久沒吃你燉的牛肉了。」好騙的衣擎天在唐容的食誘下,早忘了剛才的疑問。
嘻!唐容賊賊地偷偷一笑。
第四章
夏季的陽光過十點鐘後正炙熱,洩洪般將所有的熱能全部釋出,整個台北盆地只能無助、被動地接收這股要人命的灼熱悶氣。
一股燥熱令沉醉在書香中的衣擎天感到不舒服,他昂首,對著門口便扯著嗓子大叫:「容兒,你在哪兒?我快熱死了。」
難得的,外頭沒半點動靜。
怎麼可能?每回他一嚷嚷,唐容總是立刻跑進來關心著他的需求。
極度不悅地,衣擎天勉強起身,走出房門,尋找唐容。
最近他無事一身輕,耗時半年多的遊戲軟體完成了,閒來沒事就睡睡懶覺、補補眠;再不,就沉迷在唐容為他準備的書章雜誌裡,日子過得愜意得很。
只是今天怪得很,唐容整個早上都不見人影。
他散步來到大廳,空空蕩蕩的,哪有唐容的蹤影。
平日,她總是慵懶地躺在沙發上看影集吃東西,見到了他,才會招呼他一塊。
會不會又在廚房裡弄什麼好吃好喝的?想著想著,腳步加快地往廚房而去。他的肚子好餓喔!
而今天容兒竟沒送飯給他吃,真的是太怪異了!
但廚房裡什麼也沒有,沒有容兒的身影,也沒有往日香郁的味道,而且還靜得有點嚇人。
她……不見了!去哪了?
衣擎天的腦海裡竄過畢業典禮上的那群男孩,他緊張地跑進了她的房裡。
還好,她在。
她蓋著厚厚的棉被在睡覺,難怪她沒聽見他的叫喚。
「容兒,都十點了,你還睡懶覺,快起來煮飯了。」
衣擎天走到唐容的床前,發現她全身裹著棉,只露出個紅通通的小臉蛋。
大熱天這樣悶著,她不怕熱壞嗎?
他推開棉被,扯著唐容的藕臂,想喚醒她;不意,碰到她燙得灼人的皮膚,他嚇了一大跳。
容兒她發燒了?一向是健康寶寶的她,怎麼可能生病呢?
他不確定地伸手再探向她的額頭,跟她的肌膚一樣燙人,而她的額邊甚至滲出了汗珠。
唐容痛苦地吞了吞口水,她好難過、很掙扎地微睜開眼,看見了一臉焦急的衣擎天。
「阿……天……」她的喉嚨好像要燒了起來。
「你發燒了。」衣擎天的聲音變得好遠,而且模糊。
「是嗎?」難怪她覺得全身發冷,即使她蓋了棉被還是好冷。「我好冷哦!阿天。」
「乖容兒,你怎麼會感冒呢?」衣擎天抱起唐容虛弱的身子,著急得不知所措。
昨天她去面試鋼琴老師的工作,錄取後卻不巧遇上一場午後大雷雨,由於她急著趕回家給衣擎天做飯,顧不得滂淪大雨,她往雨林裡飛奔。
回家後又忙著做飯,忽略了一身濕漉漉的衣裳,沒及時換衣擦拭,一晚下來,她就變成了這副病懨懨的模樣。
「我不要緊,我這就起來做飯給你吃。」唐容掙扎著要起來,但是一陣昏眩讓她又倒回衣擎天的懷裡。
「你別動了。」衣擎天心疼地抱緊她。
「可是我……好多……事……沒做……昨天公司……打電話……催你……的光……碟……」唐容說的話愈多,喉嚨就愈疼,力氣消失的更快,說完話,整個人幾乎昏迷地癱在衣擎天的身上。
「你別管那麼多事了,我帶你上醫院。」
「不……公司……急著……要……」唐容渙散的意識裡就惦記著這件事。
「你病得都快死了,還理會那些事幹嘛!」她渾身發燙,好像要燒起來似的,衣擎天決定先讓她降溫。
冰枕,對,冰枕,但在哪呢?家裡的一切只有唐容才知道。
「容兒乖,你把冰枕放哪?」
「嗯……公司……」唐容病得迷迷糊糊,根本無法回答衣擎天的問題。
沒法,衣擎天只好將唐容先放下,跑到客廳裡亂翻亂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找到了冰枕,也毀了客廳。
再回到唐容的房裡,她沒有乖乖躺在床上,反而倒在衣櫃旁的地板上。
「你怎麼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呢?」衣擎天被她嚇得心臟差點停掉,趕緊抱起她柔若無骨的身子回到床上。
將得來不易的冰枕置在她發燙的額上,唐容卻不肯乖乖休息,拿掉冰枕掙扎著要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衣擎天將她的身子壓回床上,再置上冰枕。
「我……要……去……公司。」
「要去,等你好了再去,好不好?」衣擎天軟聲哄著她。
「……不可以……會耽……擱……」唐容說著又不安分的蠕動。
「你不要這樣。」衣擎天沒轍地望著意志堅定的唐容,氣憤地說:「我去,我去,總行了吧!」
唐容微睜開眼望著數個衣擎天沉得發臭的臉,淨是不敢置信。
他在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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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擎天破天荒出門辦事。
他首先帶唐容上醫院,雖然所有的手續還是依靠唐容才勉強完成,但總算讓唐容看過醫生、吃了藥,可以好好地在家裡休養。
接著,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帶著慍惱的情緒,出發去公司送光碟片。
他聽從唐容的指示,一上計程車就把唐容畫好的地圖交給計程車司機,將他送到位在台北市中心的利亞台灣總代理公司。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一起車禍阻礙了交通,塞了將近半個小時,司機先生請他下車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