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唐均霓
「放開你的髒手!」冷斥的聲音仍然高亢。
「是……是!」經唐容的提醒,衣擎天連忙放開手,身體似彈地跳離她數步遠,但落在軟綿的床上,一個不穩,他腳步顛躓往後一傾,瞬時跌個四腳朝天的滑稽樣。
衣擎天連滾帶爬的爬出房間外,撫著撲通撲通跳個停的心臟,努力平息頭昏腦脹的刺激。
天啊!怎麼會變成這樣?衣擎怎麼也不懂,他……他怎麼會是女孩?
第二章
衣擎天撫著驚魂未定的心臟,怎麼也想不明白——那麼瘦小的身子竟然如此玲戲有致?明明有如男童的外貌竟會是個女孩?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猛地,身後的門板碰的一聲被用力地摔上,打斷了他的不可思議。從冥想裡回過神來,愕然明白自己的租率惹得房裡的「她」有多麼的憤怒。
他匆匆回過頭來轉動門鎖,打算跟「她」暢開門好好談談,驚覺門早已被反扣鎖上,原來他……他被當成了色狼般的防著!
不假思索地,他急急為自己辯解說:「我不是壞人,你別怕我。你開個門,我們談談好嗎?」
沒有說服力的言詞,當然得不到房裡人的回應。
「剛才是我不對,不該那麼粗魯野蠻,我亂來,我壞!求求你,開門好不好?」他開始猛力敲打門板,粗聲粗氣地說。
雖然隔著一道門,他仍感覺到她就身處在門後,警備而恐懼地守著、防衛著他。
沒有放棄,他繼續敲著門板,對房裡的人信心喊話:「你別把自己關在裡頭,那樣會悶壞身子的。」
好半天,他得到的還是毫、無、動、靜。
唉!衣擎天一籌莫展的哀聲歎氣。他明白無論自己怎麼極盡所能的討好哄騙,但裡頭的她好似鐵了心腸,相應不理。
「你在幹嘛?」
從外頭回來、抱著一大堆食物的湯瑋浴,瞧見的正是衣擎天這副低聲下氣、長吁短歎的模樣。
湯緯浴突然揚起的聲音,嚇到了衣擎天,他懊惱地轉身過來,一臉苦相,見到湯瑋浴彷彿看到救星般咧嘴一笑。「瑋浴——」
「又怎麼了?」沙啞帶破嗓的聲音,難聽極了!
「她……,她是個女的。」衣擎天指著房門的方向,大聲嚷嚷,急著告訴他剛才發現的大秘密。
「我知道。」湯瑋浴平靜無波的聲調沒有任何的驚訝,接著走到廚房把滿手的食物放下。
衣擎天跟了上去,還是滿臉的驚慌,語無倫次的叨絮……
「你怎麼可能知道?她看起來那麼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看起來不過是個小學生,怎麼看也不像發育到有豐滿胸部的人。」
「她是小,但也十六了,胸部自然是有。咦!」湯瑋浴挑著眉,問:「你怎麼會知道她有豐滿的胸部?」
「我剛才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衣擎天瞬間脹紅那張白皙的臉。
「所以才知道她是個女的,然後被她趕出來。」湯瑋浴從衣擎天臉上、身上的大小抓痕加以判斷,很自然的推演出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
衣擎天百般不願的點頭。他是不小心的,他絕對不是色狼。但話說回來,怎麼瑋浴會知道他不知道的事呢?
「你怎麼會知道她十六歲?」
「剛才出去買吃的東西時,我順便調查了一下她的身世。」
「你調查她?」衣擎天吃驚的合不上嘴。
「對啊!總要想辦法將她送回去,難不成你還真想養她不成。」
湯瑋浴的問題,引發衣擎天的沉思不語。的確,對他而言,留下她會是個很大的麻煩。
湯瑋浴看了衣擎天一眼,知道他的猶豫,又繼續說:
「她性唐,單名一個容字,今年十六歲,兩年前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逝世,獨留下她一個人。」
「那麼她現在也是孤兒?」衣擎天的眼飄向她所在的房門駐留,心底油然而生憐憫之情。
「她被遠親表姨收養,但一年前她逃家後就沒有再回去了。」湯瑋浴明顯隱藏調查的另一個事實。
「逃家?她為什麼要逃家?」衣擎天不解地問。
「那不關我們的事。等會兒我就把她送回去。」湯瑋浴藉著一個拿碗的動作,避了衣擎天質問的眼神,輕皺了下眉頭,硬是吞下心底逐漸擴大的不安。
不能同情她!要不,他會再添一個小麻煩的……
「瑋浴,你看起來怪怪的,是不是隱瞞了什麼?」衣擎天繞過湯瑋浴的身子,低頭要探他的表情。
「你幹嘛!」湯瑋浴斥喝,並且轉開臉。
誰知這樣一個心虛的迴避,更加深衣擎天的猜測:「你肯定有古怪,說吧!」
「好,我說。」湯瑋浴知道自己絕瞞不過瞭解他性情的衣擎天,只好坦白地說:「她之所以逃家,是因為她表姨丈想強暴她,而她在掙扎的過程中打傷了她表姨丈,才逃了出來。」
「那你還說要把她送回去!」衣擎天不敢相信聽到的事實,更不敢相信湯瑋浴會這麼沒有良心。
「我也是愛莫能助,留下她只會是個麻煩,你又沒辦法照顧她。你說你叫我要怎麼做?」楊瑋浴定定地看著他說。
「不!不管怎樣都不能把她送回去,那不等於是羊入虎口,你忍心嗎?」
不忍啊!所以他才會心虛得嚴重。
「那好,不送回去,送到警察局不也一樣的結果?那就只剩孤兒院一條路了。但她都已經十六歲了,就算有孤兒院收容,又能待多久呢?」
「瑋浴,我們收養她,好不好?」
衣擎天的突發奇想,嚇壞了湯瑋浴。照顧衣擎天一個大麻煩,已經夠心煩意躁的,再添一個小的,不、不、不!湯瑋浴搖著頭,怎麼也不肯答應。
「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照顧她?不行!」
「所以我才說我們一起收養她。」衣擎天拉著湯瑋浴哀求著。「你看她真的很可憐,沒父沒母又差點被強暴,現在還流落沖頭被欺凌。」
衣擎天的一番話考驗著湯瑋浴,他的情感跟理智在對抗……最後,他一咬牙,說:「還是不行。我決定送她去孤兒院。」
突地,衣擎天跑到唐容的房門口,用身體擋著門,態度堅決地說:「那我也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讓你把她送走。」
「你這是幹什麼?」湯瑋浴對他偏激的行為感到好笑。
「我守著她,等她出來吃飯。」
「沒用的,你剛才不就試過大半天了嗎?」湯瑋浴疑惑地望著他,又說:「你這是著了什麼魔,為什麼這麼堅持要留下她?」
「因為她……的眼神。
「眼神?」那是什麼答案?
「她被人欺侮時,那個寧死不屈又孤獨無助的眼神。從她向我求救的那刻起,我就不能不管她了。」
「那又如何呢?」湯瑋浴不以為然地回頂衣擎天的一廂情願。「你忘了昨天之前你還差點餓死、臭死,你要怎麼照顧她呢?你總不會因為一時的同情,就要她跟著你餓死吧?她今年才十六,就香消玉殞好嗎?」
「你幹嘛變得那麼嚴肅?」
湯瑋浴一向具有磁性的聲音挾帶著強大的挫折,說:「我只是告訴你實話。你還是想想沒有蘇菲亞,誰來照顧你的食衣住行比較重要吧!」
湯瑋浴說完,惱怒得什麼都不管,賭氣地回去他自己的房間。
「瑋浴!」衣擎天望著湯瑋浴怒氣沖沖的背影,不解為何他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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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擎天不知道如何解決自己的問題,卻怎麼也不放棄孤苦的唐容。只為了初見她那刻,她彷徨無依的眼神撼動了他。
這一天晚上,衣擎天仍堅持守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結果,房裡的唐容仍是不理不睬,等得累了的衣擎天索性席地而睡,沒有絲毫放棄的意念。
隨著夜晚的來臨,屋裡一片的寂靜……
天方魚肚白,房門靜悄悄地推開了一條細縫,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從縫裡轉啊轉個不停,在確定沒有動靜之後,那抹嬌弱的身影才敢步出房門。
唐容躡手躡腳,左顧右盼,準備來個不告而別。但,雖是凌晨時分,屋裡仍是黑黑暗暗,快步急行的她走著走著,被橫亙在地上的巨物給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巨物的身上倒去。
千鈞一髮之際,她的雙掌及時落地,穩住了她急急墜跌的身子,才免於相碰撞的危機。她的眼驚備地鎖住了地上的巨物——衣擎天完全無所知地呼呼大睡。
呼!還好還好!
唐容鬆了一口氣之餘,起身就要離開,但就突然的這麼回眸一眼,她竟莫名地怎麼也無法瀟灑地邁步離去。
他就這麼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過一夜,會不會感冒呢?
非常不理智地——這完全違背她的生存法則,唐容竟因房拿棉被復在他的身上。
再度對上他沉睡的臉龐,她忍不住伸出手流連在他俊逸白皙的臉頰。
天使,他長得真的好好看哦!
他雞婆地從壞人的手中救下她,又為了毫無關係的她跟好友爭執不休,好笑的是爭得竟是她的留而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