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索冬蘭
一陣引擎聲停止後,夜再度歸於寧靜。
柏禹文開了門,隨手將車鑰匙往桌上一丟,卻冷不防被一種嘶嘶聲嚇了一跳。他四下搜尋,才發現電視未關,他上前關掉它,回過身子卻發現藍可茹呼吸均勻的睡在沙發上,整個人縮得像只蝦。他望著她睡著的可愛容顏,不自覺得嘴角一揚。
毫無意識的,他抬起手撥開她額上一綹髮絲,凝視她略顯消瘦的臉龐,又再次抬起手想撫平她睡著時仍甩不開的憂愁,卻在她一聲囈語中愕醒了。
他茫然無措的盯著她,他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思,他該對她生氣才是,可他現在只有一種想保護她,使她免於受到傷害的慾望,他真的不明白了。
她嬌小的身子還必須負擔龐大的債務,她瘦弱的肩扛得下來嗎?他不禁替她擔心著。
凝視她好一會後,他脫下西裝外套,捲起袖子,蹲下身,盡量不吵醒可茹的抱起她;她可真輕,他毫不費力的就將她抱起,可能是感受到他傳來的體溫,她竟將頭埋進他溫暖又寬闊的胸膛,滿足得像只波斯貓。他笑著。
抱著可茹回到屬於他們的房間,他輕輕的將她置於床上,又凝望了她好一會才移開視線,輕輕替她蓋上被子,這才轉身打開和此房間相接的門,他開了門後又遲疑的望一眼可茹,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柏禹文關上門的剎那,可茹淚盈於睫的支起身,坐了起來。
其實在他抱她上樓梯時,她便醒了,對於他溫柔的呵護,她更加的又付出回報,付出她苦於給人的愛,卻全給了他。
當他買下飛翔時,她便愛上他了,令人遺憾的是,他已有個漂亮的未婚妻了,但璦琳似乎不怎麼喜歡任雪鈴當她的嫂子,現在可好,如此的局面就好似世界大亂後的混亂場面,誰能預卜未來?
※※※
隔天一大早,可茹匆匆的梳洗完畢下樓,卻一眼瞧見柏禹文翻著早報。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閱讀新聞。
可茹這才放大心的坐到他對面的位子上,安心的吃起屬於她的那份早餐,吃沒幾口就聽到「咚咚」的聲響,柏禹文和可茹不約而同的往聲音處瞧去,只見柏璦琳慌忙的從樓梯上衝下樓。
「哥,早!嫂子,早!」
「早!是呀!你今天倒很早起呀!準備又溜到哪去玩?」他揶揄道,放下報紙。
「嘿!哥,你可猜錯了,今天本姑娘可沒什麼興致玩,我今天的任務可是非常的重大唷!既然我那忙得只有一大清早才見得著面的哥沒空陪我嫂子回家做客,只好我這做小姑的陪囉!」璦琳笑裡藏刀的盯著柏禹文。
柏禹文揚了揚眉,然後放肆的盯著藍可茹,「為什麼你沒告訴我今天要回娘家?再怎麼忙我也得抽空陪你回家見一下我的岳母大人,這是必要的禮貌。」
「對不起,我……」可茹羞紅臉,迅速低垂頭,喃喃的道歉。
「喂!我說老哥呀!人家嫂子沒怪你,你倒先怪罪起人來啦?」璦琳替可茹不平的伸冤,「不曉得是誰哩,竟在新婚夜丟下新娘一人不管,盡讓自己那無理的父母欺負新娘,還來個什麼條文,在柏家得先生到齊了,妻子才有飯吃,可沒想到新郎的父母這麼不明理,新郎更是冷血,竟到將近天明才回家呀!」
藍可茹漲紅臉,不知所措的呆坐著。
而柏禹文的雙眸射出寒氣,「璦琳!你再這麼繼續伶牙俐齒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受到教訓!」
「是唷!我寧願這麼伶牙俐齒下去,也不願做個既冷血又無情的人,畢竟糊塗帳是自個兒惹出來的,卻要新娘子一個人承受,這種人算男人嗎?」她尖酸又刻薄的批評柏禹文。
「你……」柏禹文氣得說不出話,他能說什麼?
「我怎樣呀!老……」璦琳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可茹喝住了。
「璦琳!停止!你要再因為我而和家裡任何一人吵架,我就不再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尤其你對你哥的態度太過分了,我……」
璦琳一見可茹替禹文抱不平,馬上笑嘻嘻的接口,「唉呀!莫怪人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果真一條心哪!」
可茹羞得簡直無地自容,整個臉蛋紅得像顆熟透的蕃茄。
一旁的柏禹文低頭想想後才開口,「璦琳,你有約會就去吧!你嫂子我會陪她回去的。」
兩個女人呆一呆,互望一眼後疑惑的轉向他,可茹清清喉嚨,不安的問:「你公司忙,不用陪我了,有璦琳一起就好了,我媽是個明事理的人,她不會怪罪的,所以你可以安心的辦你的事,真的不用陪我。」
「公司方面我自會交代,你不用擔心。就這麼辦,我陪你回娘家,畢竟醜媳婦還得見公婆,而我是醜女婿得見丈母娘!」他調侃的說。
「好啦!好啦!嫂子,難得我哥肯抽空!」璦琳淘氣的對著可茹眨眨眼。
在禹文和璦琳的堅持下,可茹不再反對了,而且期待著和他一起回家。
※※※
在柏家兩老的反對聲中,柏禹文充耳不聞的教人驚訝的環著可茹的腰,快步的離開。
「對不起!」可茹聲如蚊蚋的道歉。
「為什麼說抱歉?!」柏禹文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打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再繞回駕駛座發動車子,車子在他純熟的技術下,平穩的向前行去,「你還未回答我,為什麼道歉?」
她沉默著,而他卻等待著。
終於,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我似乎總是帶給你們麻煩,尤其是你……我實在不該在你忙碌的時刻還要你陪我回娘家,我對你真的感到很抱歉!」
他微微一笑,非常誠懇的告訴她,「並不是你要求我來的,是我自己決定來的,你不必對我說抱歉!」
「其實我對你的抱歉並不僅只今天,還包括令你陷入一團的混亂中,這才是我說抱歉的最大目的!」她坦誠道,而為了掩飾內心疼痛,她將視線從他臉上移回路面,「我知道你很愛你的未婚妻,所以我除了抱歉還是只有抱歉!」
「別再說道歉之類的話了,行不行!這錯我也該負一半責任的!」他不耐煩的停在紅燈下,轉頭凝注她那沉鬱的清純臉龐,內心不禁悻然一動,看著地那秀眉不展、楚楚哀柔的神情,竟忘了早已綠燈了,後頭的車鳴著喇叭抗議著,他這才回過神。
該死!他竟在路中央望著個女人望得出神,這似乎不該是他,然後他緊鎖著眉頭,一臉沉重又嚴肅的表情。
他快速的猛踩油門,又忘了將車退一檔,車竟在馬路上熄火,他忍不住粗聲詛咒!
可茹被他嚇了一跳,畏怯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他再次聳聳肩發動車子往前駛去後,突然冒出一串話。「談談你吧!我還不甚瞭解你,有的也只是從璦琳那兒聽來的!」他是很認真的想認識可茹,「我認識的也只有外表美麗的你呀,好嗎?」
聽到他真心的讚美,可茹的臉頰迅速染上一抹艷紅。她羞怯著,「我只是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所以也就沒什麼好說的。還是談談你吧!」
柏禹文深思的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聽璦琳說你可不普通呀!她幾乎快將你捧上天了,難道你不想讓我認識、認識你這個才女?」
「你別聽璦琳胡扯,她呀!最會亂捧人了。」可茹笑著。
「不!想得到璦琳友誼可不是件簡單的事,說真的,她對你可比對我這哥哥還好,有時我還真懷疑誰是她的同胞手足,是你還是我?」
「這……不會吧!璦琳在學校裡可是東一句我哥哥說、西一句我哥哥說,最好笑的是竟想介紹你給我,沒想到我們倆竟如此約有默契,一口回絕!」可茹純真的笑出聲。
「當時你為什麼拒絕?」柏禹文有點緊張的傾聽著可茹的答案,他無意間發現自己竟屏著呼吸,異常的緊張,忍不住暗罵自己一聲後才深吸口氣。
「很簡單,不認識嘛!而且,璦琳把你說得像是天神又像是個撒旦,有時又像……」可茹猛然打住,慌得用手摀住嘴,「對不起!我……」她整張臉漲得通紅,不安的調整坐姿,又移動一下身子,恨不得將自己隱蔽起來。
她怎麼這麼不小心的說到這上頭來,沒人會喜歡聽到這種話的--撒旦?!不過,有時還真像,她暗加了一句。
柏禹文朗聲大笑起來,便可茹更加紅透脖子根。
「你知道嗎?璦琳是什麼時候當我是天使的?」他要她猜。
「需要錢時!」她說得很肯定,畢竟她認識璦琳也不算短了。
「沒錯!」他答得百分之百,按著,「什麼時候是撒旦?」
「拿不到錢時!」兩人不約而同的說出口,相視一笑。
「那她又說了我什麼?」他問。
毫無心機的可茹照實說了,「她說你是條……」可茹打住了,不安的看著柏禹文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