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素心
「可以可以送我回去了嗎?」
徐浩男笑,以目示意她上車。
但他沒載她回家,而是到了一間公寓前。
江如瑛緊緊抓著書包,站在地上不肯動。
徐浩男停好車,看她沒跟上,停下腳步說:「進來啊!」
江如瑛戒慎戒懼地問:「這是哪裡?」
「我住的地方。」他說得理所當然,口袋裡的鑰匙叮噹作響。
她倒退一步。
「妳可以不進來,明天我去妳學校找妳。」他完全吃定了她。
江如瑛只覺得世界在她腳下一吋吋粉碎!她呆若木雞地跟了上去,徐浩男摟住了她的腰,在她頰上親了一下。
他住在二樓,打開大門,二十幾坪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住。
屋內不甚整潔,到處是他的髒衣服,但是看得出來他環境不錯。
他沒有親人嗎?她納悶著。
徐浩男將衣服撿起來,統統丟到角落,拉著江如瑛坐到沙發上,將臉低了下來。
江如瑛心慌意亂地避了開去,不敢看他,想了一個躲閃的借口:「屋子好亂,我幫你收一收。」
他不置可否地往椅背一靠,點起一根煙,看著她在屋內忙碌。
她拿掃帚把屋裡掃了一遍,問:「有沒有拖把?」
他站起來,從浴室丟了一條毛巾給她:「只有這個。」
於是江如瑛跪在地上,將客廳擦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她做這些事時是非常專心的,她需要藉由勞動來忘記他帶她來這裡的不安。儘管如此,她依舊感受到那兩道隨侍在側的灼人目光。
徐浩男看著她認真的小臉上泛著汗水,一股莫名的衝動又猛然出現了。
他拉起她,低頭就是一吻,有點粗魯、有點狂野,在吸吮完那兩片柔軟的唇瓣之後,撬開她的牙關,將舌頭探了進去。
不!不要!江如瑛無聲地吶喊著。
但她四肢無力、頭上發昏。
徐浩男雙手拉起她塞在裙腰內的襯衫,伸到衣內,肆意撫摸。
她終於推開了他:「我流了好多汗,身體一定很臭,你不會喜歡的,不要」
他把她又拉進懷中,邪裡邪氣地附在她耳邊說:「等一下要流的汗更多,這一點汗算什麼?」
「不」
徐浩男半拖半抱地將江如瑛拉進房去,客廳的燈光灑落在江如瑛迷惘無助的臉上,徐浩男只覺得這把火快把他燃燒殆盡了。
他不是一個有道德觀念的人,他也不以為這樣強迫一個女孩子是不對的。他想,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
他只知道他要的,他不會放手。
他喜歡看她小可憐的模樣。
徐浩男將她壓在床上,熟練地解開兩人的衣物,胸膛貼著她略微起伏的胸脯;她張舞著兩手推拒,他不喜歡女人在他想親熱時抵抗,捉住她兩隻手腕定在她頭頂上。
這下子沒了阻力,徐浩男另一隻空著的手隨意悠遊在江如瑛發著抖的軀體上。
汗水濡濕了他鬢邊長髮,他粗聲喘著氣,吻著她的臉、她的脖子、她易感的胸口。
她不抵抗了,徹頭徹尾地放棄了。
江如瑛咬著下唇,強忍不讓淚水流下:她不能阻止他佔有自己,但心是她的,他如何也奪不去。
這樣的想法令她好過一些。
事情的結束後,江如瑛遮遮掩掩下床把衣服穿好,徐浩男只是靠在床頭看著。
她不奢望他會載她回家,她書包裡有錢,可以搭車。
就在她背起書包,打開客廳大門的時候,背後傳來他的聲音:「我送妳回去。」
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徐浩男已套上長褲,正要把襯衫穿上,臉上平靜靜的,只有微紅的臉色透露出一絲殘留的激情。
走下樓去,發動引擎,一個嬌狠的女聲從不遠處朝他大叫:「徐浩男!你又搞上別的女人了!」腳步聲追過來。
徐浩男低聲罵了一句,頭也不回,風馳電掣地往另一頭飛駛而去。
那女孩在後頭大罵不休,還不甘心地騎車猛追。但他的車子性能好,技術又高竿,兩三下便將她甩了。
「臭三八!想追到我,再練個二十年吧!」徐浩男仰天大笑。
當江如瑛發現該來的沒來時,這打擊使她幾乎要發瘋了!
徐浩男常常在她下車的地方等她放學回家,然後載著她回他住的地方。
她怕他到學校去找她,只好每次都乖乖地跟他走。
現在可怎麼辦?江如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要找誰傾訴。
肚子要是一天一天大起來,她是寧可死,也不願面對眾人的羞辱。
星期天她撥了通電話要和邱文珊商量;除了邱文珊,她不知要向誰說。
「喂?」
聽到邱文珊的聲音,她突然膽怯起來,像手裡抓著一條毒蛇般,急忙掛下話筒。
不行!她沒有勇氣和文珊說。
江如瑛想起遠在美國的母親,忽然間孺慕之情漲滿胸臆,屏著氣,撥著牢記在心的一串數字。
那廂接通了。
「喂,我是陳英玲。」
有一口氣堵在胸口,江如瑛哽著聲叫了出來:「媽!」
「如瑛?」陳英玲驚喜交集。「是妳!」
「媽!」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麼了?別哭!」
她抽抽噎噎地淚流不止。
「發生什麼事情?妳跟媽說,別一直哭啊!」
「我我」
「是哥哥欺負妳嗎?」
「不是。」
「那是爸爸罵妳?」
「不不是。」
「考試考壞了?那沒關係,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身體要緊。媽媽不在妳身邊,妳要照顧好妳自己。」
陳英玲因為不能好好照顧兩個孩子,一直心存歉疚。上一代的離異,造成下一代的悲劇;她知道兒子江仕豪變得離經叛道,十足的小太保一個她何嘗不想親自照顧他們,可是監護權在江志明的手上,她有心無力呀!
每年她會回來看他們兄妹幾次,起初江仕豪年紀還小,肯親近她,臨走時還哭著拉住她衣角,不讓她走,惹得她涕淚沾襟。曾幾何時,他一年比一年高大,也一年比一年冷淡,陳英玲終究失去了做母親的尊嚴。
只有女兒江如瑛,還是如童年一般與她親暱。
「媽回來好不好?」江如瑛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在母親身上。
「這麼想媽?」
「媽,如果妳不快點回來,我妳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江如瑛低泣。
陳英玲大吃一驚:「發生什麼事?如瑛,妳好好說,別嚇媽。」
「我我懷孕了。」
這顆天外飛來的炸彈把陳英玲炸得腦中昏亂,緊抓著話筒,手心出汗:「如瑛,妳怎麼會懷孕?」
江如瑛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陳英玲既驚且愧,更多的是悔恨!如果她極力把兩兄妹的監護權爭到手,由她親自撫養他們,哪裡會生出這許多事來?
現在好好的一個女兒給毀了,做母親的心中有如大把刀子在寸寸碎剮。
陳英玲恨不能插翅立時飛回女兒身旁,但這是眼前辦不到的事情,她按捺下焦急如焚的心情,先安撫住不安的江如瑛:「如瑛,好女兒,聽媽說,這不是妳的錯,妳不要怕,媽立刻回來和妳爸談這件事。」
「媽,妳不要和爸說!」江如瑛真個怕極了。
「別慌,妳先不要和妳爸說妳懷孕的事,等媽回來。媽不會讓妳爸罵妳的,如果他敢對妳怎麼樣,媽和他拚命。」
「媽」
「媽馬上訂機票回台灣,如瑛,妳要乖乖聽媽的話,不要胡思亂想,媽馬上就回來,如果那個徐浩男再來找妳,妳不要理會他,這幾天妳就跟學校請假好了。」
「媽」淚水不停歇地滑落,彷彿沒有流完的一刻。
「如瑛,妳別怕,媽媽馬上去訂機票,很快就回去了。一切有媽,妳放心。」
江如瑛慢慢放下了電話,臉上淚水未乾。
媽要回來。她這麼告訴自己:沒事了,媽會解決一切的,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用擔心了。
她從此可以脫離徐浩男的魔掌了。
江如瑛不禁流下欣喜的眼淚。
就在這時,門鈴一聲急似一聲地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是誰來了?
躲在簾後偷偷向大門口瞅了一眼,一個長髮垂肩、穿了一身紅衣紅褲的女孩子正猛力撳著門鈴,見沒人來應門,銳聲大叫:「江如瑛,妳給我出來!」
這個女孩子好似曾在哪兒見過江如瑛苦苦想了好一會兒。
女孩又繼續大叫:「我知道妳在家,別想躲,妳給我出來。有種搶別人的男人,沒種見人是嗎?」
這粗俗的口吻勾起了江如瑛的回憶,她想起來了,這女孩不就是那個曾來過家裡的阿美嗎?
阿美見無人響應,大罵:「好!妳不出來是嗎?我進去找妳。」
她手腳俐落地攀著鐵欄門,爬上了門頂,翻身而下,快步跑過庭院,來到門前,「碰碰」地拍門叫囂。
「江如瑛,妳給我滾出來!我今天非找妳算這筆帳不可,居然敢跟我搶浩哥,妳給我出來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