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蘇凡
「是師父……平時您都不讓我接任務的。」
「可是這回的任務非你不可。」
小鈴鐺不由得豎起雙耳和雙眼，她看得出來她師父很重視這一回的交易，所以壓力也隨之而來。
「師父，我行嗎？我的功夫……」是三腳貓外加半調子，別被殺了就不錯了，能殺得了人嗎？連她自己都感到懷疑，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殺人。
「你非把事情辦妥不可，這一回關係到千兩黃金，如果你辦成了，為師的想放棄殺手的生涯隱居山林，再也不殺人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消息，殺手不再殺人，簡直可說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是要她殺人？這也太為難了點。
「我沒有把……我沒有傷過人……這太……」小鈴鐺有些惶恐。
「這一回不讓你拿刀殺人，就用你拿手的絕活。」
「我有什麼拿手的絕活？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小鈴鐺狐疑的反問。
事實上她的師兄都稱她為烏龍女殺手，只要她出手，想殺的人絕對殺不成功，而真正的原因是她只會救人不會殺人，雖然武功不怎麼了得，但是醫術卻是堪稱女華佗再世，死馬都快能被她當活馬醫。
「師父不會是說我的醫術吧？」小鈴鐺頓時恍然的道。
「正是，我要你用一種無味無色的劇毒殺一個人，這比拿刀簡單多了。」
簡單嗎？小鈴鐺可不這麼以為，殺手拿刀還算得上是光明磊落，而以毒殺人等於是做暗事，是有損殺手尊嚴的事情，這種事怎能稱之為簡單，根本該說不簡單任務才對。
「我怕自己做不到。」
「別忘了你是殺手，你的目的就是殺人，不管用任何手段，只要能達成任務不計一切代價。」屠龍刷下了面孔，冷冽的命令著。
小鈴鐺很清楚，現在她的師父不會和她談師徒之情，就如她師父所言，殺手要無情、冷漠、冷血，其中自然包括師徒、兄妹等情感。
「我無從選擇嗎？」
「沒錯！你惟一的選擇就是完成任務。」
看來若真是地獄，她也得下了，小鈴鐺無奈的思忖道。
★★★
天哪！難不成是上天在同她開玩笑？！怎麼自己第一個殺人任務居然是要殺新上任的武林盟主，這不等於是在要她的命嗎？
屠龍丟給小鈴鐺的這個艱巨任務可也驚嚇到他的其它幾個徒弟，要小鈴鐺殺中原武林頂尖高手，那不等於讓她去送死？！
「師父，您要不要考慮一下？」童仲憂心小鈴鐺這一去是送命而已，所以巴不得他們師父能打消念頭，「我看還是我們去比較妥當。」
「你們以為自己會是雷笑天的對手嗎？」
「至少全身而退的機率比較大，小鈴鐺那三腳貓的武功連個初學武之人都對付不了，怎麼可能會是雷笑天的對手呢？請師父三思。」
可是這一回屠龍是橫了心了，「殺手的第一要件是什麼？」
經他們師父這一問，幾個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答腔。
屠龍按著說：「殺手第一要件即是要不怕死，且要置生死於度外，怕死之人就稱不上是殺手，而你們不僅犯了第一要件，還多了不該有的情字，殺手最最忌諱說到情字，一沾上情字，心就會軟弱，自然而然就下不了手，身為一個殺手，一定要不畏死，無情無心，冷血冷漠，總之要除去一切軟弱的要素，如此一來才能當一個殺手。」
小鈴鐺冒著被訓被打的險反問著：「師父不是說要放棄殺手的生涯，如此怎還能當個無情無心之人呢？」
「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嗎？」屠龍惡狠狠的瞪回去。
「徒兒不敢。」小鈴鐺怯怯的低下頭，她承認自己這回是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想要改變師父的人生觀，今日的師父對她不再有往日的寵愛，有的只是一臉的冷漠，還真像是殺手的人際觀，「我非去不可了是不是？」
「看你是寧可違令呢？還是想去完成任務？」
小鈴鐺明白的點頭，在他們無情谷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拒令者死，所以現在的她是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也許死在雷笑天手中會比較快樂一點，因為師為父，親人相殘最可悲，所以她真的寧可死在雷笑天手中。
「徒兒遵命！」
★★★
略收拾了細軟，拿著師父給的毒藥，小鈴鐺黯然神傷的走出無情谷，在半山腰，她看見等在那兒的童仲。
「九師兄，你怎會在這？」
「特地來替你送行的。」
「九師兄是怕我進得了虎穴出不了龍潭是不是？」小鈴鐺頗有自知之明的問著。
「我就是怕會那樣，以你的武功，想功成身退太難了。」童仲也不諱言，但是他說話時臉色不怎麼好看。
衝著他有這份心，小鈴鐺感激的說：「九師兄的疼愛我會記在心底，如果曾經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請你念在我們情同手足的份上，不要跟妹子我計較，如果我不幸成了刀下亡魂，我會保佑你的。」
「胡言亂語的，我可不是來聽你說喪氣話的，我要你給我個承諾，說你一定會成功的回到這兒來。」
小鈴鐺不禁苦笑的搖頭道：「九師兄何必強人所難，你也清楚我可能做不到，論功夫我不及雷笑天，論江湖經驗，我更輸他一等，和那種人鬥，我會有幾分的勝算屈指可數。」
「你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真是沒出息。」
「否則又能如何？盡人事聽天命囉！」小鈴鐺雖然不至於抱著必死決心，可卻也一點把握都沒有，「若命不該絕，我想我是回得來的。」
「我會想辦法說服師父讓我去幫你，這期間你千萬別輕舉妄動。」
「你還是別來，我一向帶煞氣，只會帶給你們麻煩，我自己會想法子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為我求神保佑就成了。」
見她甩上了包袱，童仲又喚：「小鈴鐺……」
小鈴鐺捺著性子問：「九師兄還有什麼事要說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一直很喜歡你這個小師妹，雖然你常扯我後腿，可是我不曾真的討厭過你喔！」
「師兄你不用強調這一點我也知道，不過我還會回來，你不要一副生離死別的神情好不好？」不想被離情愁緒佔滿心田，她半開起玩笑來。
「說得是，我真是多事，願你一路順風。」
小鈴鐺笑著回道：「多保重！」
然後她就行如疾風的奔出無情谷地界，呼來馬兒，她一翻而上，長鞭一揮，同未知的江湖路行去。
★★★
揚州城內雷家莊，每名家丁、丫鬟全忙得昏頭轉向的，他們忙碌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再過二日就是中秋佳節，屆時會有一堆人湧進雷家莊賞月。
雷笑天向來是好客的，現在又是武林盟主，當然會有更多的武林人士想結識他這個人中龍，因此，幾日前，雷家上下就忙成一團，有的張羅吃的，有的準備用的，連住的都得重新整理過，所以這些日子雷府的管家可難得鬆口氣。
不過沒有女主人的宅院，身為當家的電笑天也忙得不可開支，一大早他就喚來總管詢問著：「雷總管，所有住屋都打理乾淨了嗎？」
「稟少主，一切都打理妥當，只是府中人手不足，我打算再請兩個丫鬟進府，所以特來請示少主。」雷福老邁的身軀恭敬的揖俯著。
雷笑天揮著手說：「與我對話毋需行大禮，府裡的雜事你暫時全權處理，該多人就多個人，別怠忽客人就行了。」
「老奴斗膽說句話，其實府中最缺的是女主人，像這種時候，該有個女主人掌管全局，不知少主可有打算成家了？」
「雷總管，這事稍慢我自有打算，不論誰問起，記得說我自幼指腹為婚，以免推辭不去，尤其是常家的親事。」因為雷福在雷家待了三十年有餘，所以雷笑天不得不提醒，以免他說漏了嘴。
可雷福就不大明白，「常家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是少主看不上常家姑娘還是……」
「娶妻該娶何種？」雷笑天忍不住問著。
「當然是賢淑。」
「還得有德。」
「少主喜歡聰明的姑娘的話，老奴倒是知道一個。」雷福一副若有所思的道。
「雷總管，怎麼今兒個你淨提這事？！是不是又有人上門提親？」雷笑天蹙起雙眉，還露出受不了的神情。
雷福不厭其煩的說著：「少主也年紀不小了，既已立了業，接著當該是成家，老夫人皈依之前交代老奴要多照顧少主，所以今日老奴只好多事以下犯上了。」
「雷總管你言重了，我知道你的用心，但是我真的有我的打算，不過我答應你我會盡快找到個能理家的娘子。」
雷福滿意的點頭而笑，「如此老奴就放心了，老奴告退。」可他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雷笑天不解的問：「雷總管還有話說？」
「老奴只是想問問，丫鬟進了府需不需要帶來讓你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