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蘇荻
「是兩個未滿十八的小太保。總之,我們一切依法處理。」
未滿十八的小太保?怎麼,竟然不是顏鈺典?莫嶼嫻的眉頭皺在一塊。
「莫小姐,那就這樣了,請務必盡快前來警局。」
「好……謝謝!」
按下了切話鍵,她發呆了好一陣子,意識模模糊糊的;她慢條斯理的將行動電話塞回葉竹包包裡,目光又望向了車窗外。
「莫小姐,你要去的地方快到了。」司機在前頭好心的提醒她。
下車時葉竹仍在熟睡中,莫嶼嫻沒有驚動她,把自個兒的私人行李拿下車,和司機道了聲謝,目送著車子離去。
待她的人一走進大廈,只見管理員老李便高興的迎上前來。
「唉呀!是莫小姐你呀,昨兒個我看電視有看到你耶!你身上穿著好漂亮的婚紗,走起路來真是美極了!」
「真的?」莫嶼嫻知道這次的千禧婚紗秀有不少媒體爭先採訪報導,但她像個沒事人似的,脫下婚紗後便回歸一介平凡人,葉竹也為她推掉了所有採訪。「沒想到老李也會注意婚紗走秀。」
「其實是看電視無意中瞧見的!不過,莫小姐的表演確實沒話說!其他的模特兒根本沒辦法跟你此!」
「老李太捧我了,我沒那麼好。」她恬靜的淺淺一笑。
「莫小姐是來找夏先生的吧?他已經下班回來了,需不需要我替您提行李啊?」老李百般奉承道。
「不必了,一個行李袋而已。」莫嶼嫻早有準備,把幾張大鈔遞到他手中。「辛苦你了。」
「不會不會,一點都不辛苦!」老李笑得合不攏嘴,毫不推辭的把錢收到褲袋裡。
「那我上去了。」
「我替您按電梯去!」老李趕忙快一步去按電梯鈕。
「謝謝!」莫嶼嫻點頭致意,走進電梯裡兀自按下八樓。
隨著電梯上升,她的心情也開始起伏不定。明知道夏牧威不歡迎她,但她還是硬著頭皮來了;無論如何,她不想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
來到了八F門前,她鼓起勇氣冷靜的按下電鈴。
等了約莫一分鐘久,正當她打算再按一次電鈴時,門卻突然打開;當視線對上夏牧威那雙落拓抑鬱的眸子,她不免心神俱震。
意外的是,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暴躁或不耐的情緒,也沒有無情的將門關上,反而轉身返回房內。
「請你把門關好。」
她怔忡了幾秒,無措的連忙答應。「喔,好。」
「台中的走秀結束了?」夏牧威坐在椅上看著她。
莫嶼嫻很少怕過什麼,但他平和友善的語氣讓她受到不小的驚嚇。「嗯。」
他聳肩。「那麼,你不會真的去找過我爸媽吧?」
「我知道你會不高興,所以我沒去。」深吸了口氣,她把行李放在地上,自己則坐到床沿;然而即使側對著他,她也感覺得出他在凝視她。
不知為何,她如坐針氈的強烈感覺難受,胸口很悶、空氣很稀薄、氣氛很糟……她深深覺得夏牧威很不對勁,房間的一切如常,但他變得很不一樣。
「怎麼了?你怪怪的。」她忍不住迎上他的目光。
「我想知道,當初你是懷抱著什麼想法而背叛我的?是不甘寂寞,拒絕不了誘惑,還是單純想腳踏兩條船?」
以往,莫嶼嫻該為這樣犀利的字眼而難堪的,甚至屈辱惱怒的拒絕回應這樣的問題;但夏牧威的口氣連一點點諷刺挑釁的意味都沒有,好像他們只是在討論晚餐要吃飯還是吃麵。
「我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你愛過顏鈺血?」
「或許有,或許沒有。」
「所以你有可能同時愛著兩個男人?」
她的心臟因不斷收縮而疼痛,一個個尖銳的問題讓她不得不逃避。
「你為什麼會問我這些問題?」
「以前的我,認為背叛就是背叛,任何解釋都聽不進去;可是現在,我卻很想知道你當初是怎麼想的?」他自嘲的冷笑。
「因為你總是放任我,從不專注經營這段感情,所以我寂寞,於是遇上顏鈺典後便拒絕不了誘惑。我從沒想過要對他認真,也不想為了他和你分手,這樣算不算單純的腳踏兩條船?」莫嶼嫻表現得很平靜,心底已有個譜。
「如果顏鈺典並非只是想跟你玩玩,你想你會選擇他嗎?」
莫嶼嫻一瞬不瞬的凝視他,許久都沒有回答;突然間,她放緩了臉部表情,輕輕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夏牧威眉頭緊蹙。
「你心裡出現了另一個她,對不對?」她刻意的輕描淡寫。「所以你才會開門讓我進來,因為你已經忘了我的可惡;你現在心裡除了她,早把我這個過去式忘得一乾二淨。」
他看來頹廢而沮喪。「可笑的是,我竟然成了所謂的第三者,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慶幸的是,什麼都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莫嶼嫻心驚膽跳,自己的臆測竟是真的?
「原來——我們之間真的沒希望了。」她苦澀一笑。
「為什麼愛情總是耍得我團團轉?」他自問自答。「為什麼?」
誰能為他回答這個問題?莫嶼嫻黯然心傷,她無法回答。她是始作俑者,她是罪魁禍首;就算他愛上了別的女子,她都只能退出。
但她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她想知道……她在夏牧威心中的地位能輕易被抹去,這女人肯定很不一樣,因為夏牧威不是個隨隨便便就會付予感情的男人。
那麼她會是誰?
☆☆☆
今天的郁芹完全不對勁,時而發呆,時而恍惚,時而憂鬱……
他已經很久沒帶她上街了。照理說,她會開心得纏著他買這買那才對,但她出奇的安靜,異常的溫馴,從沒主動提過要買什麼東西,連過去任性無理的要求都消失無蹤。
走進百貨公司二樓附設的咖啡館歇腳,白鴻展點了很大一杯巨無霸聖代給她,她卻沒高興得手足無蹈,只是抬起臉對他說了聲「謝謝」。
「是不是人不舒服?」這話他先前已問過三次。
瞪著巧克力、草莓和蜜桃拼湊在一塊的冰淇淋,蔣郁芹竟沒聽見白鴻展的問話。
「郁芹?」
「這麼多我吃不完。」她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句。
白鴻展隱忍心中不悅。
「吃不完就算了,我沒想到這聖代的份量這麼多,或者你想點些別的東西吃?」
「不用了。」
「是不是工作的關係讓你又瘦了?」白鴻展用手輕碰她的肩膀和手臂,她渾身一顫,僵硬不動。「本來就沒怎麼長肉,現在都快前胸貼後背了。」
她猛搖頭,從沒想過白鴻展的碰觸會讓她無比厭惡。
「我看你還是辭掉算了!我自認還養得起你。」
「不要!」她很快的說。「我要工作,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如果這份工作真讓你樂在其中,你不該一直瘦下去。」
「我知道了,我會多吃一點的!」她大口大口的啃著冰淇淋。
接下來的流程和以前一樣,白鴻展會帶她到內衣專櫃,毫不避諱的挑著各家內衣款式,要她去試穿。
白鴻展喜歡她穿黑色、深色系列的內衣褲,尤其是那種成熟性感有著蕾絲花邊的,宛若情婦穿的,他十分討厭白色、粉色系,即使她喜歡,他也不許。
她一切依著他,已經不再發無謂的牢騷,什麼都聽他的。
☆☆☆
回到大廈的時候,蔣郁芹突然害怕起夏牧威會突然出現,並且看到她和白鴻展一塊走進房間裡;但她也知道這是多慮,她和他不是什麼都沒有了嗎?她的悲哀或許是從瞭解愛情才開始的……一整天下來,白鴻展的好脾氣已快要用盡,他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包括她眉目眼底的種種情緒變化。
他倏地跨前一步,趁她沒有防備時就攔腰抱她上床。
他今天的動作格外粗暴與急促,直接就撕破了她的七分袖襯衫。
她睜大眼驚恐的反抗起來。「不!不要——」
「不許拒絕我!」他陰沉的低喝,仍舊不肯停手。
「求求你住手!住手!」
種種不堪的過往湧上心頭,蔣郁芹力氣奇大的將他推開,掙扎而狼狽的從另一頭滾下床,緊抓著胸口的破碎衣服,用著從未有過的悲忿眼神瞪著他。
「白鴻展,你瘋了!」
白鴻展的呼吸又重又沉,眼裡佈滿了血絲,他冷峻著面孔,動作利落迅速的來到她跟前。
「為什麼說我瘋?我那麼愛你,又帶你去吃東西,買一堆衣服給你,而你卻擺了一天死人臉給我看!」
「我……」森冷的寒意包圍著她的身體,白鴻展突如其來的凶狠讓她嚇得面色慘白,直打哆嗦。「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像拎一隻小貓似的將她拎起丟到床上,更加毫不留情的動手解去她的衣服,眼中的火苗熾烈洶湧,如縱火般一發不可收拾。
他是那麼那麼的愛她,愛她勝過一切,以至無法忍受她任何一點反抗與拒絕。她是他的!是他用無數手段才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