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蘇荻
「總之我不管啦，我得把你看緊一點。」他孩子氣的一哼。「一想到她喜歡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怎麼想怎麼不爽！要不是看在和她同住一年多的分上，我一定要和她一決高下……」一瞥眼發現她坐在床沿打著呵欠。「嘿！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有啊。」她滿臉索然無味的答，順便看了下手錶。「不過你可以碎碎念完了再通知我，我先發個呆。」
「好啦！等你換個褲子我們馬上出門。」
「就說我要穿這樣嘛，於嘛一定要我換？」她也一肚子不爽。
「你真的不怕被吃豆腐？」
「不怕啊，而且我想也不會有人吃我豆腐吧？」她又不是什麼超級大美女。
「會！一、定、會！」他沒好氣的大聲嚷著。「肯定會！絕對會啦！」
「那我更要穿這樣子去，我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的打扮，真的有點小虛榮。」說完便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曾幾何時她也可以想笑就笑，不需要刻意壓抑或掩飾。
他沒有看錯吧？
他怎麼覺得她笑得有些緬腆？
等等，她不會真的轉性了吧？照理說她應該憎恨這樣的打扮啊！
「走吧！」
「我不走！」
「快走了，不然佔不到好位子，你不是說今天上台表演的那組樂隊很棒嗎？」
「我……我還是不走！」抓住旁邊的衣櫥，他抵死不從。
「走了啦！」使勁把他拉著走，季蘭妮的唇邊湧起好甜美的笑容。
又到了禮拜六的夜晚。
DreamNightPUB裡人聲沸揚，等著高潮時刻的來臨。名為「飛魚」的搖滾樂團早就候在舞台上蓄勢待發，當吉他聲一響，所有人就像癲狂的瘋子，隨著音樂搖動身軀，全體淪陷。
許是期末考迫近更需要放鬆的關係，今日店裡簡直大爆滿，辜子宙帶著季蘭妮從後門進到店裡，然後瞄準一個吧邊的座位，趕緊把人塞到位置上。
「坐在這裡別亂跑，我調杯酒給你喝。」
「嗯！」她看起來十分開心，由於從末涉足這樣的場所，她一方面新奇、一方面興奮，不知不覺跟著狂放的樂聲打著拍子。
「子宙！了不得哦，帶你女朋友來啊！」小曾不懷好意的擠到他身側邪氣笑著。
「是啊，帶她來開開眼界。」他露出幸福美滿的笑容，調了杯「Pinklady」預備要給她。
「難怪休假的日子你還跑來，我當你是良心發現來幫忙，真是想得多了。」連平日嚴肅的丹哥也不忘虧他。
「確實。」辜子宙擠了擠眼，將調好的「粉紅佳人」拿給季蘭妮。
「原來你工作的地方是這個樣子。」吐吐舌，她一副井底之蛙出井後的驚奇表情。「好多人啊，而且煙味好重。」不免皺了下眉。
「就說你不會習慣來這裡，但PUB就是這樣的地方，讓大家釋放壓力、發洩過多精力、交交朋友什麼的。」
「真不敢相信我會來這種地方……」她喃喃自語，眼光望向舞台上竭力嘶吼又甩動頭髮的那些樂手。「如果我家裡人知道了，可能會掉下十顆眼珠子吧。」
「噢，」他緊張了下，像個犯錯怕被抓包的小孩。「那我們快點走吧，我可不希望他們認為我帶壞你，到時要是被你父母反對交往，我不就慘了。」
「不會啦，我姐姐常常去PUB或舞廳玩，我父母是很開明的。」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這時，小曾鬼鬼祟祟的在旁邊轉來轉去，裝做很忙碌的樣子。
「你在幹嘛？」辜子宙瞪他。
「呃……不介紹一下喔？」他害羞的推了他一把。
「你同事嗎？」季蘭妮有點想笑，這個男的雖然長的不鋁，可是有點娘娘腔。
「是啊，他叫小曾。小曾，她就是蘭妮。」
「我知道，就是你上回忍痛把火車票轉讓的對象。」他露齒一笑，對她說道：「你好你好，被你賺到了！辜子宙這麼帥又這麼專情的男孩子，真是不多見了。」
聽到小曾拍自己馬屁，辜子宙在一旁猛點頭。「嗯嗯，沒錯沒錯，再多說一點！」
「不過你還是得把他看緊一點，因為他女人緣太好，不管是老的小的，多到有一卡車的女人想對他伸出魔爪。」
「咳咳！」他暗自白他一眼。「這個就不耍提了。」
「我是很不想提，不過……唉……說曹操曹操到，我先閃了！」看到季蘭妮身後慢慢走來的那個女人，小曾很沒良心的直接逃跑。
「曹操？」
季蘭妮正想到什麼，旁邊一個聲音已經響起。
「真巧啊，又見面了！」丁玉培扭腰擺臀的慢慢走來，呼出的煙圈薰得季蘭妮滿臉不悅。
「不好意思，我今天休假中，如果你要點酒，麻煩跟小曾或丹哥說一聲。」辜子宙面不改色的微笑說道。
「哦？你今天休假呀。」她呵呵一笑，將煙捻熄在煙灰缸裡。「真是可惜呢，那今天就不能找你聊天嘍？」故意暗示她平日來都有和他聊天，存心打翻季蘭妮肚裡的醋罈子。
「是啊，我是特地陪我老婆來這個地方放鬆心情，所以就不奉陪了。」辜子宙挑明了「老婆『兩字，好讓她明白季蘭妮在自己心裡的份量。
「老婆？」丁玉培有些愕然的，但隨即恢復笑臉。「唷，看來你們的感情進展神速哦，這麼快就以老公老婆相稱啦。」接著卻諷刺一笑。「不過我可要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你哦，小妹妹，」故作好心的對著季蘭妮道：「愈是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就愈是不可靠！想我當初嫁的那個男人，也是用這些話把我拐去，唉……想想咱們女人可真傻！」
「既然如此，那你記得離子宙遠一點哦！不要重蹈覆轍了。」她老神在在的以話堵話，四兩撥千金的甜甜一笑。「我被他拐就好了，你千萬別再傻一次。」
沒料到她竟然如此反駁自己，丁玉培臉色丕變，再看到辜子宙讚揚的笑臉，氣得當場拂袖而去。
看著丁玉培離去的背影，辜子審突然覺得，她再也不會出現自己面前了。
然而不管是不是，最起碼他可以鬆口氣了。
「老婆，你真棒！」他豎起大拇指，然後隔著吧檯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棒你的大頭！」她不客氣的舉手往他頭上一敲，顯然還是生氣了。
「唉，別又生氣了。」
「不生氣才怪！」
「嗚嗚……我好可憐。」他兩手揉眼的裝哭。
「哼！」
唉……看來未來還有很多考驗在等著這對小情侶。
暖洋洋的午後時分，一台自強號列車朝北快速行駛著。
第四節車廂的中間位置，坐了對熱戀中的小情侶，男的看起來帥氣、女的假裝很秀氣，正分食著剛買來的台鐵便當，因為只有一個，所以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旁人看了也許噁心，他們倒是樂在其中，甜蜜得很。
「你還沒跟你家裡人說你交男朋友啊？」吃到一半，辜子宙的頭顱在吃驚的情況下緊急抬起。
「嗯……我還不敢講。」電話裡吞吞吐吐了幾次，她仍舊鼓不起勇氣，只好先向他招供。「我想還是當面跟他們說好了。」
「當面？那我還要不要送你回家啊？」他瞪大眼珠子，剛剛的幸福美滿即刻被龐大的怨念給取代。「先前說要把我介紹給你家裡人認識，不就全在唬弄我？」
「我沒有唬弄你啊！反正寒假這麼長，等我和他們說了，你一樣可以來我們家坐坐嘛。」她安撫地拍拍他的臉，自己則隱忍著笑意。
「要等到什麼時候？」他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打算實行拖延戰術。
「於嘛那麼緊張啊？你有什麼好怕的？」歪著腦袋瓜，她笑瞇了眼。
「不怕才怪。」他咕噥一聲，把剩下的飯菜扒光。
「你是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
「為什麼不可以？」他不以為然的皺著鼻子。「你以為劉德華或郭富城在交女朋友的時候都沒危機意識的嗎？長得再帥也是會擔心的好不好？」
「有道理……」她點頭表示贊同，看著他把吃完的便當收好放進塑料袋裡。
「結果這學期就這麼過去了。」坐在走道邊的他，忍不住望向車窗外，那綠油油的稻田和山坡第不斷被拋向後方。
「嗯，想想真的好不可思議。」把頭枕在他肩上，她的目光飄忽，憶及這半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
「對了！要先說好哦！」他突然侷促不安的搖搖她。
「什麼事？」她不解的揚起眉。
「不可以變心！絕對絕對不可以動搖！」
「不懂。」
「你不是也要去我家坐坐嗎？」
「嗯，然後呢？」
「你在看到我哥後，不准又愛上他！」他神情嚴肅的警告她，一雙銳眸像要噴出激烈火光似的。
「在說什麼啊！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人嗎？」她重重哼了聲，用手肘頂住他剛吃飽的肚皮。
「我也希望你不是，問題是我哥的魅力太大，我會擔心呀！」他表情一轉，討饒道。「而且他還是你暗戀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