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宋星帆
否則他不會心情不好就想縮躲在書房內看烏龜!也不會那麼怕人說中他的心事,不想碰觸他內心深處軟弱的部分。洪芍萸一直替石德三講著「好」話。
佟初雲走到二樓休閒廳來--
「德三似乎已等得不耐煩了!」佟初雲向洪芍萸說。
「我走了。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只是路見不平!」洪芍萸臨前特別做了「聲明」。
「初雲!你看這女孩如何?」石老爹頗有興味地問著佟初雲。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外冷內熱,是個教人欣賞的女孩,我喜歡她,敢說敢做、敢怒敢言。」佟初雲一語道破。
「說的好!初雲,我被她『教訓』了一頓。」
「老爹!你似乎並不以為意。」佟初雲看得出來。
「她說得極好,就不知德二是否有這福分……」石老爹陷入沉思。
「德三同芍萸?」佟初雲其實早就期盼著。
「她比我還瞭解自己的兒子!我是該反省一下!」
石老爹抽起了煙斗,想著洪芍萸的「仗義直言」。
石賢一開車送德三和芍萸回士林。
石德三臉色一直陰晴不定的,他真後悔自己昨晚一時的「失言」。看著洪芍萸走下樓梯時,那種「正氣凜然」的模樣,他就知道……他真的招惹到了一個「大嘴巴」了。
「你向老爹說了什麼?」石德三逼問著。
「聊聊天罷了!」洪芍萸聳了聳肩。
「聊我是嗎?」石德三心知肚明。
「你--有什麼好談的,除了女人之外乏善可陳!」她搖搖頭。
「那你還說了半天。」石德三沒好氣的。
「也沒多久啊!」她杏眉一橫。
「二、三十分鐘還不夠久?」石德三朝她吼著。
「你該洗澡了!」洪芍萸推著石德三進浴室。
「你把話講清楚。」石德三臉色鐵青,不肯進浴缸。
「也沒什麼。只不過幫你爭一下家產而已!怕你在石家『地位』最低、分的最少--喂--你到底洗不洗?要乾洗不成?」
洪芍萸硬脫下石德三的上衣。
「老爹不至於『偏心』到此地步。」
「你別動行不行!小心把衣服扯破了。」洪芍萸同石德三拉扯不休,一個要脫一個不脫。
「你到底說了我什麼?你這個多嘴婆--」石德三的眼神陰鬱。
「我只是轉述一下你說過的話而已,當然為了增加張力,加油添醋在所難免,這樣你滿意了吧!」
「你走--」石德三立刻變臉,臉色忽青忽白。他用力推了她一把,洪芍萸整個身體倒在浴缸中。
瘟神!石德三發現自己招惹到一個大瘟神。
「你走--馬上就走。協議書作廢!我不用你『看護』了!
我會叫李媽回來!你馬上走--快走--」石德三又吼又叫的。
「笑話!你叫我來我就得來,叫我走我就得走。招之則來,揮之即去……把我當你的女人不成?我雖是一名女流之輩,可也講個『信』字。協議書上我既然簽了字,就不會半途落跑,你當我是不講信用的人嗎?」洪芍萸從浴缸裡站了起來,她一身都是水。
「是我要毀約的可以吧!你自由了。」石德三冷冷地說。
「你好了我自然會走,你以為我喜歡賴在這兒?」洪芍萸白了他一眼。
「你到底走不走?」石德三臉上繃得很緊。
「不走!我現在得執行『任務』!」由於石德三無法行動,他打起架來很不方便。
洪芍萸硬把石德三拖入浴缸內,把他刷得一乾二淨。
「我恨你--你這個大嘴的女人。」石德三臉上儘是恨意。
「彼此彼此!不過我吃虧一些。我恨了你十年,你才恨我一天。不只一些……是一大截才對!」洪芍萸沒好氣地把石德三推回臥房去。
「我要去書房--」石德三嚷著。
「你面對現實行不行!別一不如意就要躲到書房去,真像只『縮頭烏龜』!就算要當象也要當『忍者龜』!」
石德三氣得想站起身來,可他一站起來身子就往下栽!他尚未痊癒。
「小--心。」洪芍萸連忙撲身過去接,兩人跌坐在地上。
石德三一個翻身。「你這個長舌婦,看我怎麼對付你的大嘴巴!」雖然腰骨傷未好,可上半身仍自如。
很快地,他的雙唇強硬地吻上洪芍萸的唇,他吻得很急,很用力,像是在洩憤似的。
石德三「懲罰」洪芍萸的方式,居然是「強吻」她。石德三知道,洪芍萸看來就是個未經人事的黃花大姑娘。
洪芍萸一個錯愕,雙唇已被強吻住。他在報復她,她的心絞成一團。
石德三的雙唇冰冷,小說中那種該有的「天族地轉」都沒有。
洪芍萸只有羞憤和怒火。
洪芍萸豈能如此被人「欺負」。她的初吻……她的初吻被石德三給奪走了!她好恨!恨自己不堅持到底「一秉初衷」……
不該對他心生憐憫,為他說「公道話」。
卑鄙無恥的小人--好!你吻我!誰怕你來著!
洪芍萸「吻」回去。她用力地朝對方的雙唇上咬了下去。咬得石德三唇破皮開,滲出血絲,石德三卻依然不肯「放』』過她。
洪芍萸感到血滴在她的臉上,唇是冷的血是熱的。而且不只是血,還有淚--洪芍萸哭了?
不!她沒有。她哪有……
哭的人居然是石德三,洪芍萸震驚了。
石德三這時才鬆口,他的血溢在嘴角、淚在眼角。堂堂石三公子居然哭了!因為痛嗎?洪芍萸咬痛了他?
不,不是。而是石德三感到自己被人赤裸裸地揭穿「真面目」--毫不保留地把他的脆弱處全挑了出來。
石德三翻過身子,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喘著氣……
「你……」洪芍萸顫聲。
「別理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只想回到從前,當我的石三公子,你為何一直要逼我『走』出來!」石德三表情痛苦。
洪芍萸坐直了身子,看著在地上面孔扭曲的石德三。
男人也會哭的!到了傷心處時……洪芍萸不勝感慨!
「你再不『清醒』,你這輩子就毀了。」洪芍萸脹紅了臉。
「毀了就毀了--我自作自受可以了吧!」他屈膝而雙手抱頭。
「你不試怎知道你不行?」洪芍萸激動地補上這句。
「我習慣了燈紅酒綠,我習慣了紙醉金迷……」他喃喃自語。
「習慣是可以改的!好的保留,不好的就去除。」
「你走吧!對不起強吻了你,我一時情緒失控!」他頹喪不已。
就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這可是洪芍萸的初吻。
「別再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他悶哼一聲。
「不行!我看不過去--」洪芍萸雙手插腰。「奪吻」之仇先擱下!
「你發什麼神經!你不是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嗎?你現在又這麼關心我幹麼!我一蹶不振一輩子不出息,不正合你意?你既然恨我--就別再管我啊!」石德三別過臉去。
石德三的淚已干,他第一次在人前流淚。而且居然是個女人,傳出去不讓人笑掉了牙……石三公子成了淚人兒!
「我--」洪芍萸望著石德三的一雙深似潭水黑眸,驀然驚覺……為什麼?她不是恨他的嗎?現在居然如此關心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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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日子就在「為什麼」三個字中,日復一日的過去。
為什麼要為一個恨之入骨的人打抱不平?
為什麼要為一個咬牙切齒的人伸張正義?
天下人都知他石德三是個花花大少風流公子,為麼洪芍萸要「獨排眾議」非把他刻意掩藏的脆弱面給揪出來?
關她什麼事?他們的關係連「好朋友」也談不上不是?
最多石德三「只是」洪芍萸哥哥的同窗好朋友……好吧,再加一條,石德三被她踩成「病人」,所以替他出頭。
可問題是,人家根本不領情,嫌她多嘴「封住她的口」。洪芍萸自討沒趣!還落得失去了「初吻」,只一聲「對不起」外加「幾滴淚」就草草了事?
「你走--」石德三要她走,可是芍萸杵在原地沒走。
很明顯的,石德三在「劃清界限」,他不允許洪芍萸再闖入他的「小小世界」裡,不讓她再逾越雷池一步。
石德三活到了二十六歲,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洪芍萸「帶」回家來。
沒有女人走人他的心房過。石德三一直把女人當「玩意」欣賞著,他可以見一個逗一個,逗一個甩一個。
他從未真心過,也未動過真情。
因為她們「不值得」他這麼做。何況石德三也不是笨人,他的多金是吸引女人最大的原因。但沒有女人能讓他刻骨銘心,無非也是他膽怯所致,因為脫下一身七彩的光鮮外衣之後,孔雀不再是孔雀。他膽小、脆弱、稚氣……
這些除了英荻這個老朋友略知一二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從未對別人說過,包括自家人,他希望「石三公子」這個稱呼光鮮絢麗,一直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