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宋星帆
「小賣,叫阿飛起來,我要驗身。」徐嬤走入了「冬院」。小麥根本攔不住她。她也束手無策。
「小賣,這阿飛到底同你什麼關係?你幹麼一直護著她,還插身替她去接客,人說婊子無義,你可是例外。」徐嬤冷笑一聲。
縮在被窩內的齊劍飛,聽得可是一清二楚。
「可惜阿飛也還個女人。你對她情深義重有啥用!」除嬤語帶諷刺的,她要去掀齊劍飛的棉被了。
「我就不信她真的有病,昨天還好端端的!如果真有病就拖出上喂野狗,搞得我今晚連個客人也沒有。」
「徐嬤--」小麥想攔,可徐嬤一把推開了她。
徐嬤的狠勁和力道,都比平常的女人大得多。眼看著齊劍飛頭上的被子就要被掀開了--
「徐嬤--」阿丁匆匆忙忙地跑來「冬院」,氣喘吁吁的。
「阿丁,什麼事這麼急?」徐嬤停下了動作。
「除嬤,有貴客上門了。他今晚把『四季紅』全包了下來,所以別的客人一個也進不來,他現在已經在大廳等候了,他指明要『四季紅』的所有姑娘全部出來見客。」阿了一口氣說完。
「貴客!哪來的貴客?」徐晚心花怒放,早把阿飛的事忘了。
好險!小麥心想著,徐嬤沒掀開棉被來!
「他自稱姓雲,一身氣派十足的公子爺打扮。」阿丁只知道這些,總之來頭不小就是了!
「全部?春、夏、秋、冬都要?」徐魄大感意外。
「對!這個雲公子說一個也不能漏掉,他出手很大方,他的跟班抬著一箱『黃金』!」阿丁說著。
徐嬤快暈了!黃金……而且是一大箱,看來今晚賺翻了。
「快!『四季紅』全部總動員招待這位雲公子。」徐嬤沒空再理會床上的阿飛,她得趕緊去伺候「財神爺」。
「阿丁,這個不知死活的阿飛就交給你了。她真有病就拖去餵狗,沒病就出來見客,多一個人搞不好就可以多分到一塊黃金。」徐嬤喜孜孜地離去。
阿丁正想「動手」時,小麥出聲了。「阿丁,我和阿飛會去大廳見客的,她沒事的。」
「果然如此--小麥,真不知你搞什麼花樣?下次再惹火了徐嬤,我可不再通融你了。」阿丁怒道。
齊劍飛這時自己把被蓋掀了下來,他深情又歉意地望向小麥。可是小麥別過頭去,迴避著他的目光。
「小麥,你替我『接客』了!」齊劍飛這才明白,不是稱病就能推掉客人如此簡單。
他算是個男人嗎?居然讓一個女人為他如此「犧牲」。齊劍飛感到慚愧。
「我本來就是青樓煙花女子,多接一個客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小麥強忍著心中哀戚,她得替齊劍飛「打扮」一下才成。既然齊劍飛「沒病」,他也得一同去「見客」。
「阿飛!你坐下。我把你化妝得醜一點,這種貴公子哥臨門,一定是挑美女的,像我們這種長相就『安全』多了。你坐好!別亂動。」小麥在齊劍飛臉上塗抹著,非讓他成了個大花臉不可。
齊劍飛呆坐著,可他目光一直看向小麥。
「我對不起你。」齊劍飛再也忍不住了,他居然有想哭的衝動。
「阿飛,堅強一點.男兒志在四方.能屈能伸,躲過了這一劫,咱們再打算下一步怎麼走--」小麥看見了齊劍飛眼中有淚珠在打轉。夠了!這樣就夠了!她心裡安慰。
「真情待他人。」這個「他」人就是眼前之人,這一生最初的溫柔就是「他」了!她第一次動了真情。
「至性做自己。」小麥……她喜歡這個名字,齊劍飛為她取的新名字。
即便只是一粒麥子,她也是有生命、有感情的。即便這粒麥子任人踐踏,可是有一天遇到了一個肯「灌溉」她的人,她也就心滿意足了。她不自憐,因為她這一生已「愛」過。
哪怕有一天小麥不但長不高而且夭折了!她都無悔。
一、二十年的陰暗生活,也抵不上這一、兩天。
「小麥……」齊劍飛的心中百轉千回。
眼前的女子雖然長得不好看,可是內心卻無比善良,他根本無以回報,他甚至自身難保。
「好了,阿飛,全『四季紅』最醜的非你莫屬礦!」小麥終於「改造」完成,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吧!我們到大廳去-一」
「四季紅」的大廳鬧哄哄的,所有的青樓女子一個個爭奇鬥艷的,全為了這一名貴客「雲公子」。
徐嬤更是謅媚到了極點,銀子她見多了,黃金可就少見了,她猛吸了好幾口氣、吞下好幾口口水。
齊劍飛和小麥拉著手走入大廳時,正巧迎向一對清亮的眸子。
這對目光的主人,是一位身著華服、手拿深扇的風流貴公子。他比平常的男人矮了些也瘦了些,可這無損他一身的光彩。他俊美非凡,簡直和「美玉」陶丹楓不相上下。
京城問時又冒出了如此風度翩翩的美少年,看來不過才十七、八歲模樣。但人不風流枉少年,哪個少男不多情呢?但見他刷的一聲,打開了摺扇。
扇子上寫了個龍飛鳳舞的「雲」字,另外有個「九」小字樣,好似「印章」蓋在扇子上。他搖晃著扉子,眼波流轉著。
「人都到齊了嗎?」
這位雲公子語調出奇的溫柔,比平常男子細緻,但溫柔中卻帶有些蠻橫的意味,彷彿是高不可攀,教人不敢隨便冒犯。
「雲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府上哪裡?」
雲公子不睬徐嬤的話,他等著「欣賞」這一群鶯鶯燕燕。他今天包下了妓院,為的就是這目的--一群要錢不要臉的女人,把女人的瞼全丟光了……
他這些話沒說出口,因為還不到時候。
徐嬤一聲召喚,「春閣」的妓女立刻彈琴奏樂起來,「夏樓』」的起舞弄影,「秋莊」的負責倒酒伺候。
唯獨「冬院」的阿飛和小麥「沒事做」。反正徐嬤是算準了人家雲公子才看不上這兩個「五女」。她們不過是出來充人頭的,好分黃金時,可以多分到一些。
當然黃金最後是入徐嬤的口袋,這死阿飛一個客人也還沒按,還給我裝病。徐嬤再看阿飛一眼,只差沒被酒水給嗆住。怎麼才多久沒見,阿飛更加難看了。
比小賣還醜,看了直叫人想吐!徐嬤可不想雲公子多看她一眼就想掉頭走入。徐嬤向阿飛比了個手勢,要她更往裡站一點,最好都別讓人看見。
「四季紅」的妓女們的確不只懂得伺候,也會彈琴跳舞的,全為博雲公子歡心,可是他似乎並不領情。
「雲公子,來!奴家陪你喝一杯!」
一個「秋莊」的妓女想給雲公子敬酒,但雲公子一杯酒水就朝她臉上潑了過去。雲公子一副嫌惡的表情。
「真是對不住-一」徐嬤見狀連忙陪不是,雲公子哪看得上「秋莊」,「春閣」的還差不多。
雲公子站起身來,是時候了。「叫她們一字排開站好--」
雲公子要挑人了!眾妓女立刻自動排成一線,依春、夏、秋、冬排列。現在是「笑貧不笑娼」,誰還計較什麼尊嚴。
站在最前頭的「春閣」女人,的確堪稱貌美如花了,然後以下姿色和身材都略減,排在最末的正是齊劍飛。
彷彿在選美一般,準被雲公子挑中了,可就有福了。搞不好還能贖身帶回家做妾呢!除了小麥和阿飛之外,其餘妓女全在等候幸運之神的到來。小麥刻意掩護著阿飛。
雲公子開始「玩賞」了起來,從頭開始--
「庸俗脂粉外加不知羞恥,四肢健全又不是殘廢,居然靠賣身來賺錢?我本還不大相信,沒想到果然是真的。為什麼你們如此地作踐自己?讓男人當貨物一樣,論金論兩的買賣!
雲公子劈頭一頓罵,罵得人一頭露水。
徐嬤更是莫名其妙,哪有男人來妓院「說教」的。可誰也不敢回嘴,全看在那一箱「黃金」分上。
雲公子從「春閣」走到「夏樓」,再走到「秋莊」,每個妓女都眼巴巴的望著他。
可雲公子卻一個也沒看中,他走到了「冬院」。
「冬院」只有兩人。可這兩人都不看雲公子,小麥看的是阿飛,她一顆心全繫在他身上。阿飛則低頭看著地板,不敢抬起頭來。
徐嬤眼看生意要落空了--
「你抬起頭來--」雲公子停下了腳步,摺起扇子,指著齊劍飛。
齊劃飛腳軟了,他的頭好似十斤重般。小麥擋在齊劍飛身前,她第一次正眼看著雲公子。但她是「逼視」,她不想有人「染指」阿飛。
可偏偏雲公子就是不按牌理出牌,不讓他看他偏要看,他望向徐嬤。
「小賣!你閃開,讓雲公子看一下阿飛--」徐嬤只認得錢。
阿飛!原來她叫阿飛。雲公子心想,看她的「個頭」是所有妓女中最高大的,身材也最「突出」的。
「阿飛--」徐娘語帶怒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