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宋沛萱
不是!這不是敷衍之詞。秦莞若心裡很明白自己是真的會想他,甚至有股衝動想開門求他帶她去。
「沃斯……沃靳!我……我……」
沃斯突然以手背溫柔地磨蹭她粉嫩的面頰,另一手則舉起她戴有金手鐲的柔荑。「非常適合你。」他將她的手湊至唇邊烙下一吻,然後一雙如黑夜般的星眸盯著她。
交纏的視線,兩人都沒有開口,最後還是沃斯先開口打破存在於兩人之間的迷情氣氛。
「時候不早了。」他很想吻她,但最後還是忍下來了,他怕自己無法忍受吻她而不要她。
「呃……好!」在她說話之際,兩朵紅雲悄俏飛上雙頰,悸動澎湃的情緒在沃斯離開後才逐漸回復平靜。
她大口大口地吸進新鮮空氣,試圖保持頭腦清醒,她不明白自己方才究竟是怎麼了?竟以為沃斯會吻她而期待著……
她競差點又迷失了!
塔莎琳到底有何打算?都經過這麼多天還一點眉目也沒有,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怕自己會變得不是原來的自己。
當塔莎琳終於出現時,沃斯已動身前往大食約莫半天光景,而秦莞若正因日子過度無聊而閒得發慌,正玩弄著手上的金手鐲,想著沃斯——
「秦莞若!」她神色倉皇地走進來,並不時留意四周的動靜,擔心被人發現她的計謀。
「塔莎琳?!」見到多日不見的塔莎琳,秦莞若立刻自軟墊上起身相迎,歡迎之情不言而喻。「我等你好久了,事情如何了?」她感覺到全身正因迫切而緊繃。
「我就是為這件事而來的,事情已辦妥,而且正巧沃斯又不在。」塔莎琳急促慌張的聲調在瞥見秦莞若手上的金鐲子時打住。「好漂亮的鐲子!」她發出一聲讚賞。
「鐲子?這個——」秦莞若順著塔莎琳發亮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手,旋即又將注意力轉到她在意的事情上頭。「你說,我可以回長安去了嗎?」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的興奮與期待。
「這是沃斯送給你的嗎?」塔莎琳現在一心只注意著鐲子,根本無暇再管其他。
見塔莎琳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秦莞若開始急了。「先別管鐲子了,只不過是個金鐲,眼前較重要的是我的事。」她催促道,不明白塔莎琳為什麼變得只在意這隻金鐲?
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代表著沃斯的真正心意,一向不送女人任何東西的他竟將價值不菲的金鐲送給秦莞若,可見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塔莎琳嫉妒地想道。這下子,她更容不得她了。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一過今晚,你就在回大唐的船上了。」塔莎琳笑稱,然而她眼中卻閃過一絲詭異光芒,這是一心沉浸於即將返家興奮中的秦莞若未曾察覺的。
「謝謝你,塔莎琳,我真……」
「先別言謝,重點是在今晚,能否避開眾人耳目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塔莎琳如是說道。「晚膳過後,你假裝人不舒服早點回房歇息,之後待薔兒也退下,你再起來準備一些事宜,記得,要小心。」
秦莞若面色凝肅地聽著塔莎琳的叮囑,絲毫不敢怠匆輕慢。
「我明白了,我會小心的。」她略顯緊張地說道。
「很好,那三更時見。」似乎怕被人發現,如同來時一般,塔莎琳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動靜,並趁無人之際迅速離去。
月下,兩道影子迅速穿過迂迴長廊,在經過最危險的居住區後,她們來到露天庭院,在扶疏的樹影下繞過僕役區、廚房來到空無一人的馬廄。
塔莎琳牽出早先就準備好的棕色牝馬。
「從後門出去往東北方向而去就是巴扎,屆時會有人來接應,那就是會帶你上船前往大唐的人。」
在塔莎琳的幫助下,秦莞若拎著簡單的包袱騎上牝馬。「我……謝謝你,塔莎琳,若不是你的幫忙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回去。」她心中盛滿對塔莎琳無限的感激。
「這不算什麼。」塔莎琳顯得很高興地應道。「眼中釘」即將消失的事實讓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只是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此次一別可能再見面已遙遙無期……你對我的好,我無以為報,這個……」她突然脫下手中的鐲子拉起塔莎琳的手交到她手中。「這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雖然那是沃斯給的,但我想你會比我更懂得珍惜才是。」
曾經一度她也想過留下這個鐲於,但後來念頭一轉,既然不會再見,留著也只是徒增感傷罷了。
塔莎琳雀躍地接過金鐲子立刻戴上,「謝謝,你真是善解人意。」說話的同時,她一直不停把玩著手中的金鐲,看也不看馬上的人一眼。「啊,時候不早了,你該上路了!」她催促道。
「保重……」握著纏繩,秦莞若簡單告別後,旋即策馬往東北方而去,行向未知的未來。
「呼——走了!」塔莎琳如釋重負地說道。看著絕塵而去的身影,她的唇邊揚起一抹冷笑。「保重呀!大唐人,希望你也能一路平安才好……」輕輕地丟下這句話,她立刻轉身循著來時路回房。
然而,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塔莎琳卻大意地忽略一件事——一件會為她安逸日子帶來巨大影響的事!
不論長安或波斯都是一樣,白日不論多麼熱鬧、繁忙,一到夜晚完全沉寂下來下復白天熱鬧情景。
此時,一個人騎著馬行走於寬敞的大街道不免還是會令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秦莞若困難地吞嚥了一下,想壓抑心中的害怕,雙手緊握著韁繩不斷打量四下,期待塔莎琳為她所安排的人能快快出現。
她又行經一段路,不知不覺騎至一處廣場,突然之間寂靜的氣氛變了,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自廣場外圍西側的暗處竄出兩名大漢,驟然的驚嚇讓秦羌若的坐騎發出一聲嘶鳴,不安地躁動起來。
「嘿!看我們碰到了什麼?這麼晚了還有人出來騎馬。」其中一位大漢說道。
強忍著心慌,秦莞若鎮定的問:「你們是塔莎琳派來接我的嗎?」
眼前兩位大漢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位開口說:「是啊!我們是專程來接你的。」
不!不是他們。秦羌若敏銳地感覺到不對勁,當他們朝她走近時,她立刻調轉馬頭就要離去。然而還是遲了一步,一團黑影從後頭竄出,接著一道猛烈的力道將她扯下馬,她的口鼻被人從後搗住,在一陣刺鼻的味道之後,她突然沒了力氣,眼前隨之一片黑……
「嘿嘿!看來我們又可撈到一筆了。」
她是被一股極潮濕的霉味嗆醒的,她身處在一個陰暗、濕熱的石屋,小小的空間裡並非只有她一人。藉著自窗口射進的一絲微弱光線,她發現至少有不下十個人與她關在一塊,而且全是女性,令她感到恐懼的是,這些人當中不乏白皮膚·黑皮膚的……一個不安的念頭迅速籠罩心頭。
「這是哪裡?!為什麼將我關在這裡?」她一動,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被捆綁住無法活動。「放開我!你們是誰?為何捉我?」一股憤怒之情急速竄起與恐懼齊據心頭。
面對她的吼叫,其他的人只是瞧她一眼,沒人說話,死寂的就好像她們的存在只是個幻影。
「你們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引」她絕望地吼,心裡十分明白自己鐵定是被人口販子抓了,轉來繞去,她終究還是逃不了被賣的命運。
淚水無情地刺痛她的雙眼。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遠在長安的老父及親人,知道自己可能沒有再見到他們的一天了。就在她陷入悲憐情緒中時,厚重的石門應聲而啟,一個身著長袍的男子出現。矮胖的身材並非是昨晚捉她的人,難不成他們已將她賣掉了嗎?她悲憤地想。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不顧一切地對著那名正將其他人二帶出的男人吼道。
她顧不得對方是否聽得懂她的話,一心只想喊出心中的郁氣。然而她的行為或許惹惱了那個男人,只見他一臉猙獰地轉過身走近她,口中念了一大串話後,將一塊破布大力地塞進她口中,接著將她的雙眼蒙住,然後粗暴地拉起她往前大力一推,她只有踉嗆地摸黑前進。
他們到底要將她怎樣?!滿腦子的可怕景象令她不寒而慄!
沃靳——想起他更令她感到一陣心酸,她怎會以為沃斯壞呢?他或許霸道、專制、動不動就愛擺出主人架式,就是不若他們那般地殘暴。現在她再次落入歹人手中,再想起沃斯對她的種種,難過得只想掉淚。她此刻才深深體會,對一個像她這樣落魄他鄉的異客,他可說是非常善待且仁慈的了。
現在沃斯可知道她失蹤了?他會生氣嗎?會不會來救她?在這自身難保的一刻,她腦海裡就只有沃斯。
如果這一次她得以僥倖獲救,她一定會乖乖聽話,留在他身邊,但她知道這是下可能的了,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偷溜,即使是遠在大食的沃斯。說不定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再找她,他不是常說如果她再不聽話就要將她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