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妖靈皇子

第9頁 文 / 司徒紅

    「不冷。」霍草兒環著他的腰,「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元傲風愛憐地吻了吻她的臉頰,「你是真想幫忙,還是想來找小兔兒玩?」

    「可以嗎?」霍草兒的大眼眸中閃著奇異的光彩,「師伯說不准我再碰他的小兔兒。」

    元傲風從籠子裡抓出一隻白兔,放進她懷中,「你若喜歡,等你病好,咱們再多養幾隻。」

    見兩人親暱的靠在一起說話,狄霄原本掛著一抹會心的淡笑,不知怎地心頭忽然湧上一陣苦澀。若是玉兒在此……

    他轉身,跨著大步來到屋後,將兔子放到草叢中。

    兔子一得自由,便倉皇急走四處尋找解藥。

    狄霄看著免子,心頭苦澀更重。湖州一別,至今快要一個月了。當初是自己不要她跟隨,是自己說不要再相見,但如今這滿滿的思念煎熬卻也快逼瘋了自己。

    一雙精巧的繡鞋攔住了白兔的去路,淡紅衫裙飄飄佔滿狄霄的視線。

    狄霄不敢抬頭,怕是自己太過思念玄玉所出現的幻覺,另一方面,卻又想抬頭,看看朝思暮想的人兒可還安好。

    玄玉蹲下身子,抱起兔子,緩步走向呆怔中的狄霄,「我聽人家說你也來京城了。」

    狄霄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看她。

    玄玉歎了口氣,「皇上下旨封道源為太子,其他四位皇子也都封了王爺,這幾日城裡都是慶典,來了很多雜耍小販,挺熱鬧的。」

    等了半晌,狄霄依舊沒有反應,玄玉咬了咬下唇,從懷中掏出一尊木佛項鏈,「我買了尊小木佛給你,那人說這保平安。」

    狄霄沒有伸手來接,玄玉猶豫了下,自己拉過他的手,將木佛塞進他手中。

    冰冷溫潤的玉手突破了狄霄強要建立的心防,他慌亂地縮回手,不料一個不小心,竟將木佛甩入草叢中。

    「我……」他急忙想解釋自己不是有心,一抬眼,卻見玄玉低垂著頭,螓首幾乎埋進兔子的白毛裡。

    他心口一窒,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可是我真的沒有派人到回春堂殺霍草兒。」她哽咽著。

    「我知道不是你,是玄玉那個邪魔!」一提起湖州回春堂裡那驚險的一幕,狄霄的情緒霎時冷卻下來。

    「不是玄玉,是谷石他們自作主張!」玄玉大聲辯解。

    她也是直到谷石回稟邀功時,才知道谷石誤以為她想要取霍草兒性命,擅自率人攻打回春堂。幸虧元傲風和霍草兒皆無恙,否則狄霄肯定不會原諒她。

    她倒是挺維護玄玉的!

    狄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挺不是滋味的說:「反正是你們五毒教下的手。」

    玄玉一時語塞,視線轉回懷中的白兔,幽然低語,「你這麼恨我,怎麼就不會怨霍草兒?」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沒什麼。」她抬起頭,水亮晶眸瑩光燦然地望著他,「狄霄,如果我不是五毒教徒,你在蓮湖上說的那些話是不是還算數?」

    月圓之夜,蓮湖之上,他曾說要她成為他的妻子,但是……

    狄霄狼狽地別開臉,「可惜你是五毒教徒。」

    「就快不是了!」玄玉興奮地繞到他的身前,「只要這事成了,找就可以離開五毒教了!」

    「哦?」狄霄不信。五毒教徒若聲稱脫離五毒教,等於叛逃,必受極刑處置。「你要怎麼做?弒親滅祖嗎?」

    玄玉猛然一震,記憶回到七歲的那個夜晚。沾滿鮮血的手掌,怎麼也洗不去的腥臭味……

    「我沒有做錯!他是該死!」她突然憤恨低吼。

    她這話什麼意思?她真的做了?

    狄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兔子乘隙跳了開去,「你殺了誰?」

    「我沒殺他!誰教他要碰我,是他自己找死!」她慌亂的辯駁,不只讓狄霄驚訝,更讓他擰痛了心。

    在他的觀念裡,敬親尊長,恪守本分是做人的根本,他無法接受這種逆倫弒親的事情,更無法接受這個毫無血性的兇手竟是他愛逾性命的玉兒。

    「也只有五毒教會教出你這種妖邪!」狄霄突然惡狼狠地甩開她。

    他竟然罵她妖邪!原來他和天下人一樣,到頭來都會怨她,會恨她,會將她的好處忘了個乾乾淨淨。

    負心人!全都是負心人!

    玄玉踉蹌了兩步;「你說過我不是妖邪!」

    「不要再拿我意識不清的渾話來堵我的嘴!」狄家大宅血案的和她襲擊少林寺僧的毒辣,在腦海中不斷交熾,狄雷憤怒得幾乎失去了理智,「你就算離開五毒教,還是妖邪!」

    「我不是!」玄玉握緊拳頭,「我什麼都沒做錯,你憑什麼罵我是妖邪?」

    「憑你為了細故便想取了因、了智的性命!憑你為了脫離五毒教便弒親滅祖!」狄霄瞪著她,「你敢說你不是妖邪?你敢說你未曾無端屠害一條人命?就像當年樸月為了一顆珠子,下令滅我狄家莊一般?」

    玄玉無言以對。

    人將嚥氣時,血是晃的,眼神是恐怖的,她不喜歡,但這幾年在腥風血雨中討生活,她的手還是染滿了血腥。

    「我也會救人的,」她辯駁的聲音非常的微弱,「比如我就救了你,比如……我可以救霍草兒。」

    「你能解草兒的胎毒?」狄霄聞言,不由得大喜。

    「我可以試試。」就為了他這個笑容,她拚死也會救霍草兒活命。可是為什麼他忘了給她的誓言,他負了她的真心,她竟然還是恨不了他。

    玄玉覺得委屈,「你能這麼關心霍草兒,怎麼就不能對我好一些?」

    狄霄看著她黯然的眼神,心頭一震,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草兒不是五毒教徒。」

    「但是她……」她張口欲言,突然又想起元傲風對狄霄的重要性,霍草兒的身世秘密又從嘴邊吞回肚裡。

    「算了。」玄玉彎身抱起躲在草叢中的兔子,「如果我真的救回霍草兒,你是不是……」她猶豫了會見,終究沒問完問題,歎了口氣,抱著兔子離開了。

    狄霄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外.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不遠處的木佛項鏈,他靜靜地走近抬起,掛到脖子上,將小木佛墜子放進衣襟裡,貼著心口悄悄地熨著……

    夜闌人靜,秦王府的僕役們伺候新主子安歇後,才熄了燈火回房就寢。忽然,一抹紅色身影閃入秦王房中,驚醒了昏昏欲睡的侍衛。

    「誰?」

    刀劍往玄玉攻去,她身形一閃,玉手揚起便散開一陣青煙,一個旋身已進入房中。

    江寒披衣坐起,掃出掌風闔上房門,看也不看門外倒地的侍衛一眼,他曉得他們只是中毒昏睡,並無生命危險。

    「你應該不是來恭賀我受封吧?」

    他不想問玄玉何時猜知他便是大皇子道鴻,他只想知道她為何夜闖秦王府,而且看起來一臉的茫然。

    「你說我是不是妖邪?」玄玉衝到他身前,急切地問道。

    「當然不是!」道鴻斬釘截鐵地否認。

    「可是我殺了柳叔,他的血流了滿地,我沒有救地,我……」

    他忙拉著慌亂的她坐下,「那不是你的錯!是師父先用毒粉傷你,你為了自保才——」

    「可是你看!」

    她用刀扯下面紗,道鴻倒抽一口冷氣,壓根不知該如何形容他所見到的玄玉。

    說清麗,太過輕描淡寫,說妍靈,又辱沒了那股清冷,說是沉魚落雁,世間再無其他女子當得起這四個字,說是傾國傾城,怕是聖明君主也寧願為她捨棄江山。

    即便道鴻見過孩童時的玄玉,也見過她蒙著半片面紗的模樣,他也沒料到世間能有如此美人。

    玄玉對他眼中的驚艷視若無睹,只是著急的問道:「我沒事啊!一點疤痕都沒留下來!柳叔用的不是什麼無救的劇毒,我根本不該傷他,我根本不該……」

    道鴻認沒見過她這般慌亂的模樣,心急地擁著她,「你當時怎麼會知道那毒能解?你只是個七歲的孩子,你嚇壞了!」

    「我嚇壞了……」玄玉無意識地喃喃重複。

    「對,連我都嚇壞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道鴻已記不得細節,或許也是因為他刻意地想遺忘,但他怎麼也無法完全忘記那令人驚恐的一夜。

    他像往常一樣,趁師父赴湖州辦事之便,逼著師父帶他離宮。到五毒教湖州分舵時,天色已晚,玄玉高興地跑出來迎接,師父像之前的許多次一樣,愛憐地撫上她嬌嫩的小臉。

    但他還來不及看清一切,便見玄玉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滾,師父一臉歉疚地想碰觸她,她卻拿出匕首猛然刺進他的心口,鮮血淹沒了一切。

    「以師父的武功,你不可能如此輕易傷他,他是有意以性命還他欠你的債。」道鴻輕聲安慰她,仍記得柳朝賢最後的遺言。

    他要玄玉不要怪罪她的親娘,他說他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對不起玄玉,然而他不後悔,為了保護楊婉,他做什麼都不後悔。

    道鴻到現在仍不明白,是什麼樣的愛會讓一個人明知不該,卻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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