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鎖黑瞳

第26頁 文 / 水雲

    義父!被拉過去又被放開的佐晨踉蹌了好幾步,他看著方落,皺起擔心的眉頭。

    「義父、義父,不要這樣,您不要生氣了!」他跪了下來,湊近方落,拉著他,「不要,跟他們生氣了……不要……」

    煩人!方落大手一揮,竟用槍托打了佐晨,他撞上了牆,暈了過去。

    「我是不可能把密碼給你的。」說什麼……他也不可能會把義父的心血給他,「那是義父的東西,現在則是我的,我絕對不可能會給你這個兇手!」

    嚴宇峻使力掙開雨萍的壓制,槍騰出了空,就與方落的槍口對峙了!

    這是一種廝殺,一場必定兩敗俱傷的殺戮呀……

    砰一一砰——砰——

    槍響大作,但是卻沒有讓他們任何一個人,流下一絲鮮血。

    雨萍以腳踢移了嚴宇峻的手,讓他完全沒了準頭;而不停扣扳機的方落,只聽得砰砰聲響,卻不見有任何子彈飛出。

    空炮彈?!他睜大了眼,佐晨怎會配著空炮彈的槍在身上?方落怒極攻心,突然心臟一緊,當場吐出了鮮血。

    咳……咳……咳……咳……

    因不停振動而造成右肩痛楚增大的嚴宇峻現在不得不壓下右肩,倚住蕭昕才得以支撐,他看向一再阻止他的雨萍,她只是淡淡的拿過他的槍,一樣不看他一眼;他們看著不停因顫抖而咳血的方落,感到莫名的詭異。

    「我就說呀,叫您不要生氣的嘛!」地上那個應該趴著昏迷的人,竟然發出了可愛的聲音,「這樣子會讓毒發得更快呀!」

    佐晨坐了起來,他瞇著眼那樣天真地說著,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的笑容依然是那樣的燦爛。

    「佐晨?」方落抖著手,「你為什麼用空炮彈?剛剛你說什麼……毒發?!」

    「我好怕見血喔!我自己都不帶真槍實彈的,那樣多嚇人呀!」佐晨又一臉害怕的模樣,「至於毒,就是每天抹一點點砒霜在您的雪茄上面,加一點毒在您的餐飲裡面,只要日子久了,就差不多要說了bye-bye了呀!」

    「你加的毒是『毒天使』吧?我聽出他的咳嗽聲來自肺部的敗壞。」雨萍接了口,「你真是用毒專家,那種毒竟也拿得到。」

    「啊,被『黑瞳』稱讚,我會很不好意思耶!」佐晨一骨碌跳了起來,「看啊看吧,時效好像差不多了。」

    蕭昕扶著嚴宇峻,跟他說明,那份資料正是佐晨拿給自己的,昨天在地下停車場,他被槍指著後腦勺,就那麼砰的一聲,搞半天竟然是空炮彈,轉過頭氣得想殺人的蕭昕,卻看到那個聽說身體不舒服的麥當勞寶寶。

    「我們是同一個孤兒院的,只是他變了樣子、改了名,我一直沒認出他來。」蕭昕對著佐晨相視而笑,「而且方落領養他時沒有調查清楚,他的父母正是被方落所殺害的。」

    那是方落剛崛起時,以巧計謀騙了經營一個小企業的一對夫妻,拿到錢後便殺死他們,放火燒了屋子;只是他沒看到躲在衣櫃裡的幼子,從後門逃了出去。

    當然,佐晨的「配合」與「幫忙」絕對沒有那麼簡單,蕭昕只要想到事情結束後,遠揚企業和龍華集團的半吃虧合作案,恐怕免不了又要破嚴宇峻刮一頓。

    「我……我養你長大、我給了你這一切……你竟然這樣無情……咳……咳……咳……」不可能,他怎麼可能被他的義於、被最親近的人背叛!

    「你是奪去我幸福,給我地獄般人生的人。」佐晨側了頭,對著方落微笑,「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打定主意要報仇了;不知道你現在能不能明瞭嚴宇峻的感覺?」

    被親近的人背叛,那種不可思議與痛苦。

    佐晨輕輕一推,就把方落從輪椅上推了下去;狼狽地倒在地上,炸斷的雙腳正難堪的露出,他不復地以手撐住自己的身體,依舊不止的咳嗽、吐血。

    「你明明像是一匹潔白的布呀……明明……」明明是那樣的呀!他最信任的人、最……

    「我不是一匹白布。」佐晨回了首,笑看地上鎖死的狼,「而是一匹全黑的布,再怎麼染……也染不上一點顏色。」

    佐晨別過頭,繼續步向嚴宇峻,他拿起那張密碼紙,放到嚴宇峻的手裡,表示他的誠意,並宣示他一點也不需要這什麼「福爾摩莎資金」。

    感受到莫名痛楚的方落正哀呼著,也不停口吐著鮮血……望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他還不相信剛剛明明可以殺掉他所恨的人、明明第二組密碼就已經握在手裡、明明「福爾摩莎資金」就近在眼前了……為什麼現在卻變成他如此狼狽地趴在這裡,奧克達維歐勝利的遠去?!

    一切都是嚴宇峻……不,是佐晨背叛了他……不……是「黑瞳」……若是她沒有出現,他早就問出密碼,而且也不會因動怒而毒發,還可以在佐晨行動前,殺掉奧克達維歐!

    突然間,方落瞧見了他的桌腳下,那把剛剛被雨萍掃下的槍。

    「他怎麼辦?」嚴宇峻依然放不下方落,不親手殺了他,怎麼對得起義父!

    「放心,他傷害了那麼多人,這是最適合他的死法;他會因痛楚增加而瘋狂,然後失血過多而亡。」佐展說起話來超級輕鬆自然,「我相信『黑瞳』姐姐一定充分明白『毒天使』的威力。」

    雨萍微瞄了佐晨一眼,點了點頭。

    方落真是養虎為患,這個佐晨比她看過的任何人都更加可怕,即使看著自己的義父這樣痛苦地哀號呻吟,依然可以掛著微笑,不為所動。

    再也染不上顏色的黑布,她總算明瞭這句話的意思。

    佐晨要送大家出去,把這間方落最愛的書房留給他當墳場,嚴宇峻想要挨近雨萍說些什麼,但是她卻比什麼都冰冷的退到一邊,讓蕭昕先扶著嚴宇峻步出;此時的雨萍突然止了步。

    嗯,她好像忘記把剛剛掃掉的槍拾起了,不該留給方落任何機會的,她回過身,再度走向方落。

    「『黑瞳』!」方落使盡力氣用雙手握住槍,指向雨萍,「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砰!

    雨萍睜大了黑瞳,她知道這樣的距離、這樣的方向,她是再怎麼樣也難以躲掉這一顆子彈的……她……應該——

    宇峻。

    腦海裡,在最後閃過的不是她應該如何以側翻,或是其他方式盡力躲開子彈;腦子裡閃過的,竟然是一雙堅強溫柔的眼睛……是嚴宇峻的那一雙眼睛……

    終於,在多年後,她瞭解到為何奧斯卡在臨死前,會不想著自己,而只想著宇峻了……他說他愛他呀,就是因為愛,所以可以忘了自己。

    因為愛。

    我已經懂得什麼是愛了……雨萍在這最後一刻,終於劃出了微笑。

    儘管是無望的愛。

    雨萍往後倒在地板上,強烈的撞擊使得她的臀部相當疼痛,但即使如此,她的理智還是清醒得非常快,因為她感到的痛楚是來自重擊到她的力量,並非穿過的子彈。

    睜開眼睛定神,她只看到倒在她懷裡的男子,胸膛正冒著鮮血。

    嚴宇峻?!

    事情像是重演一般,雪地裡的紅血,出賣她的「他」也是那樣躺在她懷裡。

    「我用生命,向對你的……不信任賠罪……咳……咳……」嚴宇峻的話幽幽地傳來。

    雨萍只是果然的睜著眼睛,看著在她懷裡的嚴宇峻,她完全沒有動靜,腦子裡一片空白,她聽到蕭昕的大喊,看見上前踢掉方落手中槍支的佐晨,一切都無法思考……她、再、也、無、法、思、考。

    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臉龐滑落,不止。雖然,她應該不會再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流淚。

    「我愛你……對……對、對不起……不信任你……你……」嚴宇峻第一次那樣虛弱、第一次那樣深情,第一次笑的那樣……幸福,「我……真的……」

    真的……什麼?

    他緩緩的閉上眼,即將伸手觸及雨萍臉龐的手,終究還是沒有無力地下垂。

    「騎士需要勇氣和放棄生命的決心。你有嗎?」

    遠處,緩緩的又傳來那個神秘吉普賽老太婆的聲音。

    「我有。」

    他聽見了自己的回答,莫子期的回答。

    漸黑的雙眼前,他再度瞧見了戴著金黃花冠的女王,伸出了她的雙手,迎接他。

    而她身後,是一片飄著花香,那花朵遍的燦爛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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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滿藥水味的醫院,充滿寧靜與死寂的地方。

    雨萍站在走廊口,望著眼前那一條生離死別、來去穿梭的步進;她就只是呆愣愣的站在樓梯口,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會邁開她的腳步。

    那個人……就在她面前,為她擋下了那一槍,子彈進入了他胸膛,卻沒有再從哪裡飛出;是被肋骨嵌住了?還是鑽進了肺裡?她什麼都不敢猜、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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