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水雲
她在笑?手上拿著暗藏毒氣的盒子,她卻依然在笑?她是在笑他剛剛的躲開反應?還是在笑他竟然不知道這號東西?不管她笑什麼他都認了,可是……為什麼她會知道?她知道後為什麼可以依舊從容不迫?!
雨萍頷首後,回身便要離去;可是嚴宇峻卻依然滿腹疑問,甩開蕭昕上前,抓住雨萍的左上臂。
「你為什麼會知道?!」
「我剛剛已經回答過了。」
嚴宇峻的再三拉扯,讓雨萍興出一絲不耐。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嚴宇峻急切地想要解開心中的謎,不知不覺加重了在雨萍臂上的力量,「我要問的是,憑你一介花店老闆娘,為什麼會知道神經性毒氣?!」
為什麼!
雨萍看著嚴宇峻,一雙黑瞳直直的望進嚴宇峻堅毅有神的眼底,他們是相互凝視吧,兩雙不單純的眼互望著,雨萍給的是撲朔迷離,嚴宇峻給的是狐疑與焦急。
還有好奇。
緩緩地,雨萍閉上了眼。
「我不願回答這個問題。」雨萍再度睜開了眼,「放開我。」
「回答我!」嚴宇峻一陣怒吼,再加重力量讓麗萍回身轉向自己,「立刻!」
竟然、竟然有人敢「不願」回答他的問題?他若是能讓所有人這般囂張,今日就不會有他這個遠揚企業的嚴宇峻存在!
更何況是一介弱女子!
哼……
儘管自己已快貼上嚴宇峻,雨萍卻突然揚起一絲笑容,以快到連嚴宇峻都看不清的動作,轉動了被錯制的手臂;而且在同時間,她的另一隻手……另一隻手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壟上嚴宇峻的咽喉。
嚴宇峻飛快地騰出另一隻手抵擋就要擊上咽喉的柔荑,在那麼一剎那間、一絲絲分心的時間,雨萍的上臂曾幾何時已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女人!
雨萍回眸一笑,眼裡帶著輕蔑,嘴角有著不屑。
「站住!」嚴宇峻怒喝一聲,伴隨桌上一擊,「你究竟是誰?!」
究竟是誰?喔,對了,雨萍這才想起,她一直都忽略了這份基本禮貌呢!
黑色的長髮因回首而隨風飄散,恬靜的女子正式對嚴宇峻露出職業性的笑容。
「我是黑瞳花店的老闆娘。」雨萍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姓施,叫做施雨萍。」
施麗萍!
隔天一早,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龍華集團的總裁與副總裁竟然同時光臨遠揚企業;蕭昕一接到秘書室報告就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昨天才送上一份「俄國進口」的大禮,今天就登門拜訪了!
蕭昕趕緊把同時段的事情和某些會議排開,特別把時間空出來迎接這兩隻黃鼠狼;嚴宇峻也整理好西裝、好讓他們看個仔細。
蕭昕恭敬有禮地把門打開,佐晨推著方落,身後跟隨著數名保鏢;蕭昕很自然地把保鏢給攔到門外,讓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不由分說。佐晨自然是瞪大了眼看著為他開門的蕭昕,還有坐在辦公桌前怡然自得的嚴宇峻,他甚至還笑著站起來迎接他們呢!
那個俄制神經性毒氣怎麼一點用也沒有?不是說肌肉會僵化達四十八小時嗎?
方落驚訝歸驚訝,但好歹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依然不動如山,只是看著自己的義子,不相信他竟然連這點小事都會辦不成。
「請坐,方先生。」蕭昕送上三杯咖啡、嚴宇峻在迎接他們進來後,從容地坐上會客沙發。
「喔!昨天我有收到佐晨先生給我的大禮!」嚴宇峻笑得燦爛,「真是謝謝你了,送我那麼好的一份禮。」
「嗯,不必客氣。」方落在佐晨結巴之前接話說道,
「喜歡,我非常喜歡。剛好有熟朋友在,他告訴我你送的禮物用途很大呢!」嚴宇峻拿起咖啡,向方落做了一下,「我打算把它用在適當的人……和適當的時機!」
哼!
方落冷眼一掃,熟朋友?你的朋友還真多三教九流之徒呢!還強到竟然知道那種罕有的神經性毒氣!
「那麼,不知道您今天來是為了……」不會單純只想來看笑話吧!
「嗯,我的確有要事找你。」方落淡淡的回頭看了看佐晨,「晨,你先出去吧;還有另一位先生,也請你先離開。」
蕭昕很識趣地點點頭,反正方落是什麼人他早就聽宇峻說過了,這個毀容、瞎眼加瘸腿的陰險傢伙,葫蘆裡賣的藥絕對不單純,相信宇峻應該也有注意到。
小心為上呀……,蕭昕和佐晨一起退了出去,並屏避門外所有人員。
「現在就我們兩人了,你想說些什麼?」嚴宇峻很快的就把剛剛的笑容斂起,「方落。」
「哼哼……十幾年沒見了,我們也是該敘敘舊了。」方落瞇著僅剩的那隻眼笑了起來,「想不到你不但活著……甚至還……有了這麼一番大事業呀……」
「我也很驚訝,我以為你接下哥倫比亞的毒品市場,成為叱吒一方的大毒梟。」嚴宇峻一邊側眼掃了方落全身上下,「結果你成了香港最大的商業集團總裁,而且身體竟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哼哼……呵呵呵……」方落冷笑一聲後,便開始瘋狂的大笑,「嚴宇峻問我發生了什事?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方落?!
方落的感覺變了,不只是當年與他一較長短或是爭奪寵愛的方落了,他變的更陰冷、也更孤僻,毀掉的半邊臉亂七八糟得令人不敢直視,而那剩下的那隻眼裡,藏著比以前更邪惡的殘忍呀……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笑的。」
嚴宇峻拉開抽屜,拿出古巴雪茄。
那是方落的最愛。
他走到方落面前,將雪茄盒子打了開。
「啊啊……我最愛的雪茄呀……」方落顫抖的手拿過一根雪茄,「想不到呀……你還記得我最愛的口味
「這是你教我拍的,我怎麼可能會忘?」嚴宇峻順勢為方落點燃雪茄,「現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十年前呀……嚴煥山被暗殺的那一天……我急急忙忙的跑去找你,就怕你也遭到不測……」方落緩緩的吐出一口煙霧,「但就在我踏進你的屋子後……卻讓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什麼?!
嚴宇峻睜大了雙眼。
十二年前,他逃離哥倫比亞時曾在家裡放置了數枚定時炸彈……方落是在爆炸之前到他家去找他的嗎?
為了去看他是否安然無恙?結果卻……
「你……進入我家後……」難道……是他害了方落?!
「我一進入你家,才大聲喊了你的名字一次,就被震到你屋子外的那條河裡了;我還記得我全身都是火和血,眼睛痛得看不見,掉進河後就沒什麼知覺了。」
方落停下來,轉頭看向嚴宇峻,「然後,我就變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
「方落……」嚴宇峻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現在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了,「我不能否認……那是我……」
「我都知道。」方落沉穩的應著,「一般人是會那樣做的。」
嚴宇峻痛苦地緊握別拳,這樣讓他覺得他欠了方落一份情!
事情已經發生,儘管以前方落喜歡與他爭長短,但是那一向是良性循環,那樣的競爭使他們一天比一進步、一天比一天茁壯,亦敵亦友的情況下,他們多少也有點莫名的感情;至少,比他大十歲的方落,有時候待他還是不錯……
當然方落待他好,也有可能只因為他是嚴煥山的義子。
可是,卻因為一時的陰錯陽差,害得那中南美洲的狼,成了一個只能坐在輪椅上的殘廢!
「不要同情我。」低啞的聲音忽地傳來,「我就算是一匹瘸了腿、瞎了眼、毀了容的狼,但終計還是一匹狼;我一樣靠著我自己的力量,創立了龍華集團。」
「沒錯,你從以前就相當優秀,一直如此。」嚴宇峻由衷地稱讚著方落。
「你也不錯呀……」方落挑起了眉,用僅剩的眼不懷好意的盯著嚴宇峻。「也『完全』靠自己的力量,成立了遠揚企業,不是嗎?」
方落特別加重了「完全」兩個字的音調。
嚴宇峻不會不知道他話裡的含意;當年嚴煥山有多少可怕的資金他們兩個都瞭如指掌,嚴煥山對於同是東方人的嚴宇峻原本就信賴有加,後來收養他之後對他更是寵信,雖然嚴厲,但是卻也有著慈父的一面,遠比那個把他送去當人質的親生父親要好得太多了。
拿著那筆資金,他逃離了哥倫比亞,來到台灣;憑著那筆資金,他才得以成立遠揚企業,並在短時間內叱吒風雲!
「你知道我是靠義父的資金才能那麼快有所成就。」
光憑這點,他就得自歎弗如。
畢竟方落是在完全無依無靠、毫無背景的情況下,能與他在相同的時間裡,創立了幾乎與他並駕齊驅的龍華集團!
「沒想到,當年那種情況,你還懂得把資金帶走。一毛……都不剩的帶走……方落再吸了一口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