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水妹
「人人都嘲笑我的臉長得像土牆,才會取名叫王嬙。又說爹爹因為不想大常看到我,所以才蓋了這望月樓讓我另外住。還有他們說這樓會稱為『望月』樓,意思就是說我是個令爹爹失『望』的『月』宮丑仙子投胎……侍月,我是不是真的很難看?」
「別聽那些小鬼胡說八道!雖然小姐你長得的確不怎麼漂亮,但也不至於像他們說的像土牆嘛!再說女孩兒家長大總會有個十八變,小姐現在才十二歲嘛!既然小姐是月仙子下凡,等再長大一些,一定……一定……一定就會變得很漂亮了。」
侍月極力安慰王嬙,無奈笨笨的嘴說出來的話,等於親
口證實王嬙確實和漂亮一點也搭不上關係的事實。
「哇……連你也說我不漂亮……」王嬙趴在梳妝台上,一陣震天動地的大哭。
「小姐,侍月怎敢說你不漂亮……」王嬙響徹雲霄的哭聲讓侍月慌了手腳。
「你討厭,出去啦!」
一時之間,只見鏡盒珠花齊飛,打得侍月毫無招架之力,卻又不敢真的跑出去,只得無奈的左躲右閃,誰叫自己八字「那麼好」,被分派來伺候這位王家大小姐?
侍月五年前賣身來王家當丫環,當初還慶幸自己一進王家就免去粗重的活,只要照顧好小姐的起居和陪伴小姐讀書習字就成了。哪知道她的「好運」,全是因為王家老資格的下人們,沒有一個人敢伺候這個古靈精怪得教下人視為小魔星的小姐。
倒不是小姐會刻薄下人,只是老爺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比小姐遲兩年出生的小少爺身上,疏於對小姐的管教和關照,加上小姐對自己相貌的自卑感,造成了小姐如今稍顯得任性妄為的個性。
提起王家丫頭,寶坪村裡哪個人不搖頭閃避這顆小魔星。若不是深知王家的景況,實在很難相信這個像是沒人管教的野丫頭,竟是個大富人家的小姐!深受王嬙所害的街坊談起受害史,幾乎可將之寫成斑斑血淚書!
她曾放野狗去追著街尾李家的雞仔跑,說是為了知道什麼叫「雞飛狗跳」——這叫好學不倦;也曾砸毀市集裡書生的字畫攤,說是書生的爛字畫會殘害人家的眼睛——這叫「為民除害」;還曾將漁人辛苦自河裡打起的一簍魚全數倒回河去,說是要選還能游水的魚兒才是新鮮貨——這叫「慎思明辨」。
她那些偶爾為之的「好學精神」就已嚇得寶坪村民人人自危,向王家二老抱怨不斷,更別提她三天兩頭就和鄰人的孩子們打架、鬧事,讓王家二老成天跟在她屁股後面,收拾她闖禍後的爛攤子,總把他們兩位老人家氣到臉也紅了。脖子也粗了一大圈。
不過憑良心說,當王大小姐不發脾氣、不瞎胡亂攪時,她對侍月這個貼身丫環還真是不錯!既不向她端個小姐架子,有好東西也會同她分享,簡直同她當姐妹那般看待,所以眼看小姐心裡頭不舒服,侍月當然要想盡辦法讓她高興起來才是。
「小姐……別生氣啊,侍月不是故意的……」
等到手邊沒東西可扔,王嬙才肯停下手,然後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嗚……長得醜又不是人家的錯……」
侍月也想好好安慰她家小姐,但昧著良心的話她又說不出口。她靈機一動,想出了轉移她家小姐注意力的法子。
「小姐,別哭嘛!大家都知道你是個才女耶!」
「有什麼用?丑就是醜,就算被稱才女,也是醜八怪一個!」
正因為容貌不足取,王穰自王嬙懂事時就開始讓她學習琴棋書畫。雖然她肚子裡的墨水比寶坪村其他女孩實在是多不了幾滴,但就憑那多了幾滴的墨水,卻足夠教年幼的王嬙明白世間之人皆以貌取人的現實。
都是爹娘不好,老大不小還硬要將她生下,難怪生不出好料的來!一天到晚要她學那些無聊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改變不了她見不得人的尊容啊!
「小姐,別喪氣嘛!」
「唉……除非天上神仙降下靈丹妙藥,要不然我一輩子就得頂著這副見不得人的容顏,你說我能不喪氣嗎?」
「靈丹妙藥……」
侍月猛然想起,最近好像聽過什麼可讓人變美的神奇妙方,但一時之間她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別想了!這些年來,娘不知道找了多少大夫、覓了多少偏方,根本一點用也沒有。」王嬙自怨自艾的捏著自己的臉頰:「看來我還是聽爹爹的話,找個面罩戴上一輩子就算了!」
侍月努力的搜尋腦袋中的記憶,沒聽進王嬙自憐的話。驀地,她腦中靈光一閃,興奮的大叫:
「啊!有了!」
「你沒事叫什麼叫?想嚇死我啊!」王嬙拍著胸口,安撫差點蹦出來的心。
「我想起來了!是有一種少見的靈藥可以讓你變美的!」
「又是些道聽塗說的小偏方,沒用的!」已經吃藥吃到怕的王嬙露出個作惡的神情。
「小姐,這個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王嬙向上翻了翻白眼。多少大夫、名醫對她的容貌都無能為力,她才不相信腦袋靈光有限的侍月會知道什麼不一樣的偏方。
「小姐,你聽我說,前些日子我在市集無意中聽到有人說起,有一種很神奇的花,叫做嫦娥淚,可以解百毒、治百病,還可以養肌美顏……」
「嫦娥淚?」王嬙稀疏的雙眉小打了個結:「哪有這種花?聽也沒聽過!」
「我無意中在茶館裡聽見兩個男人的談話,這嫦娥淚就是他們說的!」
「看吧!標準的道聽塗說!」
「可是他們其中有一人是大夫,而另一人的妻子好像患了什麼惡疾,臉上長了許多惡瘡,遍尋各地名醫都束手無策。所以那個大夫正在向他提起嫦娥淚這朵奇花,說是不但可治癒他妻子身上的毒,更可以讓他妻子滿臉的惡瘡不見,變得美若天仙。」
「也不知道他們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聽到此,王嬙已聽出些興趣來,但嘴上仍擺出個不以為然的樣子。
「可是那妻子有病的男子說那大夫是個神醫,從來沒有他治不好的病,所以再三拜託那大夫千萬幫他找到那朵花呢!」
既然是神醫,所說的話肯定不會假!王嬙雙眼一亮,揪著侍月急問:「那大夫有沒有說在哪裡可以找到……」
侍月睨著王嬙:「小姐不是不相信的嗎?」
「哎,聽聽也無妨嘛!」王嬙熱切地拉住侍月的手,一臉討好的模樣:「來……坐下來嘛,我想多聽聽有關這嫦娥淚的事,你倒是把你聽到的多說一些讓我知道嘛!」
「但是……小姐,侍月可不保證聽到的一定是事實唷!」
「沒關係,當做參考,你快說、快說嘛1」
王嬙可急得呢!為了多探問一些有關嫦娥淚這朵具有美顏功效的奇花,她連茶水都替侍月給奉上了。
看在小姐這麼盛意拳拳的份上,侍月也就不客氣的啖了口香郁的熱茶,潤了潤喉便說:
「那大夫說了,嫦娥淚相傳是月宮仙子嫦娥的眼淚滴落凡間而形成的,非得集結十年的甘露和天地靈氣,於第十年的中秋之夜才會開花。這朵花未開之時只有毒性、不具藥效,也就是說若要采這朵花人藥,就必須在逢第十年的中秋之夜、趁花朵大綻時採擷才有功效……」
王嬙愈聽愈是疑惑。
「陰陽倒綻,又非得盛開時擷取才有用,天底下哪有那麼奇怪的花?那所謂的神醫不會是個江湖騙子吧?」
「我倒不這麼認為,那大夫看起來挺正派的,不像會騙人。而且和大夫在一起的男人也不像是個容易被騙的人。」侍月又說:「話又說回來,這嫦娥淚既然有那麼奇妙,當然不像隨處可折的花朵那般尋常,它不奇怪些,怎麼能稱為奇花,又怎麼可能會有靈妙的功效?」
「這倒也是……」
比起那萬年雪蛤、千年人參、百年靈芝來說,這嫦娥淚已經算得上尋常了,但就不知道是否真的能讓她變漂亮……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為了不要再頂著這張人見人厭的醜臉,王嬙下定決心,拿朵嫦娥淚再來試上一試。
呵,呵……說不定她王嬙改頭換面的時候到了!
「侍月,嫦娥淚在什麼地方買得到?」
「唉!我的好小姐,十年才開花一次耶!那麼珍貴難得的東西,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吧?」
「啊……」王嬙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椅子上。
「小姐,別失望!買不到可以去找啊!」
「找?對喔!」元氣王嬙又回來了!她揪著侍月又問:「這花要去哪兒找?」
「聽那大夫說,嫦娥淚生長在一個溫暖而且終年有雲霧籠罩的峭壁之上。」
「哇,範圍也太廣了吧?」像這樣的地方,自南郡以南,隨便抓都有一大把,這教她從何找起?王嬙的沮喪又寫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