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水藍
難道說,他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眼前這個傻丫頭而不自知?
千尋搖頭苦笑,一開始逗她只是為了好玩,誰曉得後來競不由自主地牽掛起這個傻丫頭,也許是憐惜她無父無母,又飽受欺凌,所以才不忍丟下她而離去。
「我問你,你下午到底辦什麼事去了?為什麼突然丟下我就跑了?」
「沒什麼事,只是恰巧有人看上我的畫,托我到府為他作畫,我忙著去賺筆外快,所以才如此匆忙。」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畫老是賣不出去,窮瘋了,所以才趁著這個夜半時分想出來做……」
雪櫻頓了一下,想想好歹千尋也是救了她幾次的恩人,就這樣大剌刺地說自己以為他想「做賊」,實在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只好尷尬地笑著說道:「樑上君子。」
「你看我像是做盜賊的料嗎?」
「不像。」雪櫻很配合地答著。開玩笑,今晚還得寄人籬下呢!這會兒若說人家是賊,那她還好意思去住人家的客棧嗎?
「還好你願意相信我清白的人格,也不枉我對你的信任。」
千尋暗自鬆了口氣,今晚他確實打算出來「做賊」沒錯,但這小妮子也不必把話說得這麼明吧?害他暗地裡捏一把冷汗。
「不過,既然你不是打算做……那個君子,這麼晚了你還來這兒幹嘛?」
他將俊臉貼近她標緻的香腮,挑逗地笑著:
「當然出來乘涼賞月,你不覺得今晚的月色特別的美麗嗎?」
雪櫻立時嚇得倒退兩步,一張俏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嗯,今晚的月亮確實很美。」
千尋狡黠地笑著,凝望她在銀月下更顯得清靈脫俗的嬌顏半晌,才道:
「夜深了,咱們還是回客棧早點歇息吧!」
她微微點頭,一路便低著頭,隨著千尋走回客棧,因為他那雙會笑的眼眸,競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看得她渾身發熱、臉紅心跳,連頭也不敢拾起來。
這是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奇妙感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情竇初開」?如此一想,雪櫻更是羞得連頭都快垂到地面去了。
一對儷影,就這樣一前一後的漫步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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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帶領雪櫻來到富麗堂皇的雲龍客棧,雪櫻隨即被眼前那美輪美奐、高雅秀麗的建築外觀所震懾,怔怔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先她還以為像千尋這種落魄書生,應該會投宿在老舊狹小的地方,誰知他居然帶她來到這麼富麗堂皇的大客棧。
這讓她更加對千尋感到好奇,看他的穿著打扮,就跟尋常的清寒書生沒什麼兩樣,但為什麼他身上又有著如此名貴的翠玉笛?
「看來你好像很震驚我會帶你來這裡?」
雪櫻點了點頭,然後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瞪大雙眼,問:
「你……你該不會是為了生活,做出什麼傻事了吧?」
不然,看來這麼高檔的客棧,他怎麼住得起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還記得我方才跟你提起,今天下午為人作畫一事?」
「記得啊!」
「對方是白陽鎮的首富,出手闊綽得很。」
「哦!」
原來如此,幸好千尋這幾天運氣頗佳,接連碰上一堆捧著銀子來求畫的財神,否則,今晚他們哪能在這麼華麗的客棧過夜?
不過,仔細一想,又好像有些不對勁。千尋又不是個什麼大畫家,怎麼最近突然有一堆人向他求畫?
再來,那天看他在市集擺攤,明明就乏人問津,為什麼才過了幾天,便身價暴漲?
難道他真有什麼秘密瞞著自己?雪櫻不禁為這個念頭感到心慌,若是自己真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又該如何?
「原來公子帶了位姑娘回來,二位請進。」
黟計—開門,便必恭必敬地帶領千尋兩人朝樓上的廂房而去。
來到千尋房門口的轉角,夥計機靈地說:
「小的立刻為姑娘再準備一間雅房,請隨我來。」
「那就麻煩你了。雪櫻姑娘,晚安。」
千尋說罷,給了雪櫻一個令人臉紅心跳的微笑,便進房休息了。
雪櫻隨著那名禮貌而謙恭的夥計,來到一間高雅的廂房。
「姑娘如果還有什麼需要,請吩咐小的一聲,小的這就告退,不打擾您了。」
「謝謝。」目送夥計離去,雪櫻的心中浮起無數的迷團。
從店裡的夥計對他如此恭敬的態度看來,他一定不是尋常人物。
只是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而以一個貧寒書生的角色出現在她的面前,還一再地幫助她?
對她來說,他就像個神秘莫測的謎一般,讓她難以捉摸。
此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雪櫻的思緒。
「小的替姑娘送些飯菜來,不知現在是否方便將飯菜送進房裡?」
她打開房門,卻見方纔那名夥計端了豐盛的佳餚進屋,擺了滿滿的一桌。
雪櫻不解地問:
「我記得我沒有點任何的東西,為什麼你突然送了這麼多的飯菜來?」
夥計溫和地笑著回答:
「是公子吩咐小的送這些飯菜前來給小姐的。」
夥計放下了飯菜,便匆匆地告退,獨留雪櫻一人望著滿桌的菜餚發愣。
為什麼千尋要命人送來這些飯菜?難道他早已猜出,身無長物的她,除了傍晚剛到白陽鎮時,拿了身上僅有的幾文錢買了個包子,勉強填了肚皮,便再也沒吃過任何東西了?先前獨自一人在街上遊蕩到那麼晚,早餓得四肢發軟。
幸虧他如此善解人意,事先為她準備好她需要的東西。
為何他總能如此地瞭解她的需要?以前,她總以為世上無人能瞭解她,她只是個無父無母,連二娘都恨她入骨的孩子,所以沒有人會在乎她。
但張伯和張嬸的出現,令她感受到世間仍有溫情;而千尋,則是她活在世上最幸福的理由。
因為有他,她原本灰暗寂苦的人生,才有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如今,她早已顧下得他真正的身份。不管他究竟是什麼人,失陷了的心,是怎麼樣也要不回來了。
第六章
「氣死我了,想不到就快要得手的白玉觀音,竟然就這樣讓夜來香給盜走。我不甘心!」
玄武門的白陽分堂裡,驀然傳來一陣陣尖銳刺耳的碎裂聲。
白陽堂主歐陽燕因奪取白玉觀音失敗,勃然大怒地砸碎了一地的茶壺碗盤,就連桌上的花瓶、器具,都無一倖免。
「哼!可恨的夜來香,這次要不是我一時大意,她也沒那個機會!」
她洩憤似地將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掃向地上,口中還不斷大罵:
「還有那個自以為是的玉笛公子,若不是我要專心與他對戰,夜來香也不會有機可乘。說到底,都是那個可惡的男人害的。」
怒火攻心的她,一掌重重地擊向桌子,掌力立時貫穿整張木桌,被打碎的木屑飛散一地。
「下次要是再讓我遇見那個玉笛公子,本姑娘非要將他打得落花流水不可。哼!」
歐陽燕的姊姊歐陽晴走進那問快要被拆了的白陽分堂,隨即露出一抹瞭然的微笑,說道:
「看來你的傷勢應該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怎麼會一下子就砸光了一屋子的東西。」
「姊姊,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來嗎?」
「沒這回事,只是先前聽聞姊姊陪門主去了京城一趟,想不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只有一些簡單的帳冊要查而已,花不了多久的時間。事情辦完了自然就該回來。」
瞥了滿目瘡痍的屋子一眼之後,歐陽晴好奇地問:
「我記得你好像是跟門主稟報,白玉觀音是被名滿天下的傳奇大盜『夜來香』盜走的。怎麼現在你口口聲聲罵的,卻是那個傳說中,面如冠玉、玉樹臨風的玉笛公子啊?」
身為玄武門主風雲揚最信任的左右手之一的歐陽晴,找了張沒被怒火波及的椅子坐了下來,用一副想看好戲的表情,望向唯一的妹妹歐陽燕。
知妹莫若姊,歐陽晴怎會不知道,這會兒歐陽燕大發雷霆最大的原因不外有二——一是自尊心強又高傲的妹子,終於遇上了難纏的敵手,而且還不幸落敗;二是她春心大動,卻不自知。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當中有什麼隱情不成?」
歐陽晴笑得曖昧,話中多有戲弄歐陽燕的意味。
歐陽燕想起他們交手的那夜,玉笛公子那優雅靈巧的身手,以及那雙勾人的眼眸,令她芳心蠢動。霎時,一道烈焰便無法控制地燒上了她的玉頰。
歐陽燕懊惱地咆哮著:「不關你的事!」
歐陽晴看穿了妹妹的羞窘,是緣自於不知該怎麼面對那一戰的失敗,更因為她竟在不知不覺中動了心,而且對方還不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覺得憤怒、羞愧與不安。
但她也不直接點破妹妹心中的迷惘,只是不動聲色,狡猾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