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水藍
他的身影在勉眼前若隱若現,她得很努力地追趕著,才不至於將疾奔的慕陽追丟。
克莉絲夫人說完之後,夕楓擔憂地牽著緋雪的手,問:「現在身子好點沒?頭還疼不疼?」
「我沒事了,媽咪,你不必為我擔心。」
「沒事就好,醫生說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應該多休息,不要說太多話。你累的話就再多睡會兒,我幫你熬了些雞湯,待會兒再端來給你吃。」
夕楓替緋雪拉了一下被子,隨後便走了出去。
待眾人離去之後,緋雪的心裡仍不斷地想著昨天的事。
那片深不可測的廣大樹林裡,真的有一間舊宅嗎?為何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慕陽又為何為了回到舊宅,冒著風雨沖人樹林當中?
想著想著,緋雪不知不覺又再度進人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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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緋雪終於康復了。
一恢復健康,她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回到那片樹林,去看看那棟傳說中的舊宅。
可惜她還沒走進樹林裡,立刻被母親叫住。
「緋兒,你又要進這片樹林做什麼?上回你差點迷失在樹林裡出不來,你忘了嗎?
若不是慕陽少爺及時發現你走偏了路,很可能你們就這樣迷失在樹林裡面。這件事有多嚴重,你難道不明白嗎?
「可是,我只是……」
「從今以後,不許你再獨自一人進人這片樹林,這樣實在太危險了。對了,下午榮伯有事要忙,不如你去幫他修剪一下花木。」
生怕好奇心重的女兒,一找到機會就往樹林裡跑,夕楓不得不找個法子將她支開。
「好啊!
見緋雪乖乖地答應,憂心忡忡的夕楓,這才放下一顆志意不安的心。
絆雪到柴房拿了剪刀,就要去修剪樹木,無意間在花園裡碰到慕陽和辰希二人。
「你的身體己經康復了嗎?」俊美溫柔的辰希開心地問。
「已經好多了。」緋雪低著頭,害羞地回答。
「你是個很勇敢的女孩,你們的事.我都已經聽榮伯說了雖然很想再跟你多聊一會兒.不討我下午還要練琴,得先走一步了。BEY!BEY!」
辰希離開之後,緋雪以為慕陽也會跟她打聲招呼的,畢竟那天在大雨中的樹林裡.他們的關係已經有了微妙的改變,不是嗎?
就算他們八字不合.起碼也曾經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夥伴。
再說她為了救他,一連病了好幾天,他從不來探視她也就罷了,至少也該基於禮貌,向她問聲好、道個謝吧?
但是他沒有。
慕陽僅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視而不見地離開,彷彿站在他面前的緋雪是個透明人似的。
那一瞬間,緋雪覺得全身的血液部往上衝,她簡直憤怒得難以言喻。
這個可惡、霸道又冷漢的傢伙,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雖然緋雪意外地救了慕陽一命,令慕陽不再那麼敵視她,但兩人之間的關係始終不見改善,只是由過去刀光劍影的熱戰,進人彼此視而不見的冷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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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六年的時間很快地過去了—
這日,緋雪一時興起,便利用休假的清晨,拿起剪刀,開始幫忙修剪別墅駐院中,綠意盎然的花草。
一邊修剪,緋雪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童話故事中,常出現在森林裡的可愛小動物。
「這排灌木怎麼老是修剪成這種一成不變又古板的形狀?如果可以把它剪成更可愛的形狀,那不是有趣得多嗎?」
想著想著,緋雪清麗的容顏,突然漾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二少爺,夫人吩吩過了,您務必要準時在老師的陪同下練琴。但是今天早上鋼琴老師在琴室裡等了您很久了,卻不見您出現,您到底到哪兒去了?」
看著盡忠職守的吳嫂,滔滔不絕地叨念著他好不容易蹺掉的鋼琴課,左辰希只是涼涼的道:「嗯……我不小心忘了。」
「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忘呢?更何況這是您每天固定要做的例行功課之一,怎麼能說忘就忘呢?」
吳嫂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繼續口沫橫飛地說道:「夫人對您的期望和苦心,您難道不明白嗎?如果您再這樣蹺課下去,怎麼對得起夫人的用心啊!
要知道,夫人一家自你外祖父以來,便是優秀的音樂世家,辰希少爺您繼承了這樣的優良血統及音樂天分,自然有這個義務將這優良的傳統,傳承下去。」
為了早點讓苦口婆心的昊嫂不再嘮叨下去,辰希立刻回答:「我保證下不為例!」
接著,為了轉移吳嫂對他過度的注意力,他若無其事地瞥了一眼窗外,隨口說道;
「喔,對了,院子裡的兔子還真不錯看。」
「兔子?哪裡來的兔子?咱們前院向來只種些花花草草的,什麼時候出現了兔子?」
吳嫂一回頭,自窗口瞥見維雪的傑作—原本優雅的長形灌木,硬是被熱愛小動物的緋雪,給剪成二條長短不齊的兔耳朵。
她大吃一驚地張大嘴巴,原本架在她尖挺如巫婆般鼻樑上的老花眼鏡,險些就滑落了下來。
「楊緋雪!」一陣狂吼自盛怒的吳嫂口中發出。「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庭院裡的花草會被你修剪成這樣?」
看著吳嫂飛也似地衝了出去,左辰希不由得露出一陣會心的微笑。
自從六年前她第一天上學時,勇氣十足地拿起書包砸向他那個狂妄自傲的大哥之後,他便認為,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妮子,總有令他大開眼界的一天。
沒想到她況寂了這麼久!終於再度地「東山再起」,干了另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將庭院中端莊的方型灌木,一口氣剪成可愛的動物造型。
看來她的藝術天分,一點也不比他差啊!
當怒髮衝冠的吳嫂,張著猙獰的魔爪,狠狠地逼向一臉無辜的緋雪,並且大聲地指責她任性妄為和大逆不道時,向來天真單純的緋雪,也開始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
唉!蒼天弄人,學校裡出了一個囂張自大的魔王也就罷了,為什麼連皇宮裡,部有巫婆來找她的麻煩呢?
「是誰准許你將花草,修剪成這副模樣?」吳嫂怒視著她,疾言厲色道。
「是我答應母親,要幫忙整理庭園裡的花草,但是……」
「你們母女倆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自作主,將原本整齊美觀、氣派華麗的花園弄成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可是昊嫂,你真的不覺得,原本方方正正得像長崎蛋糕的灌木,修成可愛的動物造型,要來得新鮮有趣多了嗎?」
「住口!你這不知輕重的丫頭,做錯了事還不肯認錯,難道反駁就是你犯錯時的一貫態度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真為你的家教感到羞恥。」
維雪一聽吳嫂把怒意算到母親頭上,也忍不住憤怒地反駁:「如果我這麼做有錯,也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跟我的母親無關,請你不要污辱我的母親。而且我原本也只是想讓這個死氣沉沉的花園,看起來活潑有朝氣一點罷了。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哼!你說這個請一流名家特別設計的美麗庭園死氣沉沉?我真懷疑像你這種又瘦又小,行為莽撞又粗魯的女孩,是以什麼樣的審美眼光,來欣賞這高貴的庭園藝術的。」
昊嫂那番尖酸刻薄的話,聽在緋雪的耳中,深深地刺傷了她長期以來,深藏在內心那股帶些自卑,卻又無比堅強的自尊。
「我的確是個又瘦又小,既窮又不起眼的小丫頭,但我也是個人,是個有自尊,需要人革重的人。就算你看我再怎麼不順眼,也沒有資格這樣惡劣地批評我。」
「唷—我不過是對於你那番惡劣的行徑,小小的批評了一下而已,你就不斷頂嘴。難道我身為左家的總管,沒有糾正你這個下人的權利嗎?」
緋雪那副絲毫不懂得「敬老尊賢」的態度,顯然也惹怒了性情執拗的吳嫂,她氣得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繼續叨念:
「還是你以為,溫柔慈善的夫人當年順手所施予的小小恩惠,讓你這個身份卑微的傭人小孩,跟少爺們上同樣的貴族學校,並支付那筆龐大的學費,就是暗指你從此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再也不用將我這個老人看在眼裡?」
「我沒有那個意思,況且我一點也沒有讓母親及夫人失望,我的成績在學校一向都是名列前茅,從來沒有浪費過夫人的一分一毫。」
因為自轉學的第一天起,緋雪就倍受老師、同學的敵視與冷落,造成了她只熱衷於書中的世界,不愛與人親近的個性。
沒有任何朋友的緋雪,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書中的古聖先賢,還有一則則陪她從小到大的童話故事,和許多令她愛不釋手的散文、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