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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水禾田

    「我怎能相信……極吉……」在聽到楚楚為了他傷心時,不容否認的,安寧遠心中的暗喜壓過了如何回整極吉的怒意。

    還算賀樓天泰有些良心,還算極吉認他這師兄。

    肯定是賀樓小子偷聽到他和楚楚的爭執,他也明白了當時為何會有一陣腳步引開笑閻王,而這種身受重傷、騙人淚水的苦肉計必是小師妹想出來的,他會好好謝謝他們的。

    「寧遠,你說什麼?」

    「我說,妳要我怎麼相信?」安寧遠回過神來,看著淚汪汪的楚楚,此刻她的心神全專注在他身上,他總算勝過念安在她心中的地位。

    「極吉說,只要照著你師父所授的針灸術,假以時日,你的手臂自然會和以往一樣。」楚楚將極吉對她說話一字不漏地轉述一遍。

    「小師妹……咳咳……她真這麼說?」什麼針灸術?虧她還真能胡扯。

    「嗯,她是這麼說的。」楚楚怕他不信,還點頭加強她話的可信度。

    「那誰來幫我施以針灸術?」

    「該是極吉姑娘。」楚楚自然是將此重責大任放在極吉身上。

    只是沒到隔天午後,楚楚就得知一個青天霹靂的事實。

    「楚楚,妳說什麼?」

    「極吉,妳何時要幫寧遠針灸?」怎麼還在大廳優閒地喝著茶?

    「可是我沒向師父學過,只有師兄會而已。」極吉皺起眉頭,像是不明白為什麼楚楚會以為她懂針灸術。

    「只有寧遠學過,妳真的不會?可是寧遠受傷了,沒辦法為自己針灸,這要怎麼辦?」她開始有些急了。

    「楚楚,我們的師父怪得很,他會的奇門異術很多,卻針對徒弟的天性與資質來決定傳授何門功夫,是以師兄學過針灸術,而我學的卻是解毒之法。」

    「可是……」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

    「是安公子……」門外跑來了個慌慌張張的婢女,在見到楚楚時欲言又止。

    「師兄怎麼了?」看著慌忙跑進來的婢女,極吉眼中閃過竊喜,隨即示意婢女說下去。

    「安公子一醒來就是摔盆又摔盤的,現在他又大聲嚷嚷說……說……」

    「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他說楚楚姑娘騙他,還說他一輩子都不會好了,大概一輩子都要是個廢人了,他又說若是楚楚姑娘再不出現,他……他就大鬧咱們賀樓府。」婢女戰戰兢兢說完這番話,就怕得罪了楚楚。

    「師兄也真是的。」極吉聽到這無理取鬧的話,哭笑不得。

    「我去看看好了。」楚楚怕安寧遠氣上心頭,真的不顧病體大鬧一番。

    「楚楚,別理師兄。發什麼脾氣,妳昨晚不是已經照顧他一整晚了,今天他八成是有力氣了,我看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怎麼會有力氣鬧脾氣。」

    「極吉,妳別生氣。我去看看。」楚楚微微點頭,便和婢女一塊離開。

    「真是,這個賊師兄。只不過是中了個小毒,讓他裝成重傷,不就如他所願了嗎?可憐的楚楚,真是不忍心……都該怪天泰,他為什麼要用這種事來還師兄人情,自己還不起,還要拖我下水。要是以後楚楚知道真相時,八成……唉,反正是師兄要和她過一輩子的,就讓師兄去煩好了。」

    ☆☆☆

    「寧遠,怎麼了?」楚楚一進屋就看見滿地狼藉,而他則是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

    「怎麼了?我還能怎麼了,不過是練習左手罷了。」安寧遠沒好氣的回著。

    「呃……」

    「唉,算了、算了,說再多也沒用,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醫我的手臂。妳昨晚不是說極吉要幫我針灸,都已經過了午時,怎麼極吉還沒來?」

    「嗯,寧遠,極吉說……」楚楚正想把才纔極吉對她說的轉述一次。

    「她有事還是沒空?」

    「都不是,她……」

    「她什麼?」安寧遠像是想起了什麼,「極吉不會是吧。」

    楚楚不敢說是,只是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看著他。這些全都是她害的,不如她自告奮勇來學針灸術,這樣寧遠的傷才有可能痊癒。

    「寧遠,我學。」

    安寧遠乍聽之下還沒聽懂她的意思,在聽懂楚楚隨後的解釋,他對於極吉丟給他這個棘手問題,心裡又是一陣咒罵。

    「這樣也好,妳過來。」表面上是鎮靜,實際上卻是走一步算一步。

    楚楚聽從地走到床邊,等著他的下一步指示。

    安寧遠遞了個錫盒給她。

    「這是……」楚楚很納悶。

    「打開來。」還好他身邊正巧有這個能派上用場。

    楚楚打開製作精細的錫盒,裡面一共有三層,金針由大到小共有九支,而銀針則是長矮粗細各有兩組。

    「這是針灸必備之物。」

    「那要怎麼開始?」她嚴肅的板起臉孔,等著他拿出針灸醫書。

    「嗯,首先……」

    「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適?要不要我去請大夫?」楚楚看著他的眉頭皺了下。

    「不用,我只是一時之間……一時之間忘了件事。」

    「是什麼事?重不重要?」

    「嗯……我想到了。首先這些金針銀針,得先用火烤一烤。」算他聰明,想起師父針灸之前,總是先用火烤過。

    「等等。」楚楚點燃油燈,仔細地處理每根針。

    「楚楚……楚楚……」

    就在她專心火烤金針銀針時,耳邊卻傳來安寧遠的呻吟。

    「寧遠,你怎麼了?」她放下手邊工作,坐在床沿探詢。

    「我胸口有點悶……對,就是這兒,用力點……」

    安寧遠完全不管楚楚手邊的工作是否完成,只一直埋怨他的胸口是如何的悶,是如何的痛。

    他一會兒騙楚楚使力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推拿,一會兒又說他頸子痠痛,硬要楚楚替他按按,直到還算單純但不笨的楚楚開始起疑時才罷手。

    「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先學到這兒好了。」

    「你確定?」她根本就沒有學到什麼,只是不停的在幫他揉胸口、按頸子。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安寧遠故意裝傻,不明白她的疑慮。

    「可是……」楚楚還是覺得有些詭異。

    「丫丫?」安寧遠岔開話題,轉移她的注意。

    「她最近迷上了賀樓府的歷娘,愛吃她準備的桂花餅,老往她那兒跑。」

    「喔。」安寧遠對於女兒的品味十分贊同,那位廚娘的桂花餅真是好吃。

    「安公子、楚楚姑娘,晚膳送來了。」先前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婢女沒敢來,換了個生面孔。

    「謝謝,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是。」婢女福了福身子,便轉身離去了。

    「寧遠,你還留著這個?」楚楚一見床旁擺著的熟悉木盒,一眼便認出來了。這顆讓他傷重成這樣的麒麟明珠,他還留下來。

    愧疚,她真是愧疚。

    安寧遠沉默,等著她再次開口。

    「它是不祥之物,留不得。」

    「哼,反正我都廢了一條手臂,難不成它還會要了我這條命?」

    「你的身子比較重要。聽我的勸,免得又惹禍上身。」

    這顆夜明珠價值不菲,才會有著古怪駭人的傳聞,與其留在身邊惹禍,不如丟棄算了。

    「既然妳不喜歡,不妨就送給賀樓天泰算了。」安寧遠在聽得她是這般誠心誠意,語氣也就軟化了不少。

    「可是它會招致家破人亡的慘劇,還是把它藏起來。」楚楚不想害得賀樓家也慘遭橫禍。

    「為什麼要藏……」安寧遠像是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的說:「何不將它放在白馬寺供著?」

    「也對,也許菩薩能壓住這明珠的惡性。」楚楚十分贊同,既可避免他人受害,另一方面也算是物歸原主。

    「寧遠,你慢慢用,我去找丫丫了。」她柔聲吩咐他用膳,起身就要離去。

    看她離開的那麼自然,和昨日的擔心相差甚遠,安寧遠心中不悅,重重拍了下桌子,成功留下了欲走的身影。

    「怎麼了?」楚楚遲疑地轉過身。

    「妳以為我是左撇子嗎?右手不能動叫我怎麼吃飯?」安寧遠沒好氣的說。她之前不是很體諒他有傷在身的嗎?不是還信誓旦旦要照顧他,現在就是需要她照顧的時候,她偏偏態度一轉,便想拍拍屁股走人?

    「呃……」

    楚楚有她的顧慮。

    天色已暗,她不方便留在這兒。

    「你真的需要人照顧的話,我去找極吉商量,也許她會派個人手過來服侍你──」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怒氣沖沖的安寧遠打斷。

    「我會不客氣的拒絕!」他再也控制不了的壞脾氣終於爆發。

    「可是……」楚楚感覺有些無辜。

    「妳先前不是這樣說的,妳不是說妳要照顧我?」安寧遠雙眼炯炯有神的瞪著她。

    「但是……」但是他根本不像是為自己廢了條手臂傷神啊!

    就在他教授她針灸術時,總覺得他怪怪的。他好像根本就不想教她針灸術,只是一個勁的讓她替他揉心窩,而且明明就不用解開衣衫,他還多事到把衣衫解開,害她尷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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