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舒芙

    「你聽見了?」她警覺地發現。

    這個家似乎真是什麼秘密都沒有，她淺笑，笑容有些苦。如果是因為這樣，那他的轉變就顯得容易理解多了。

    「嗯。」他點頭，吸了口菸，任由白霧瀰漫眼前。

    「所以你決定退出，為了撮合我和袁皓?」犀利地追問著，盈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下的心情。

    心口有些疼，也有些失望。

    「根本不曾介入，哪來的退出?」袁浀低嗤，努力忽心頭那些莫名的厭煩。

    「是嗎?」她哼一聲，歎了氣。「袁浀，你看著我的眼睛，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盈盈不相信。

    她望著袁浀的背影，隨著時間的拉長，她原本確定的心意，竟也漸漸被懷疑侵蝕。

    盈盈話中的自信沒了。

    她凝望著袁浀漠然的背影，心中霎時失望給充塞得滿滿。

    「……」聽著她話中的無助，即使袁浀背對著盈盈，簡單的「沒有」兩字，他依舊是怔怔地說不出口。

    「袁浀，你回過頭來看我。」他的逃避讓盈盈激動，她失聲地喊，雖然兩人的距離很近，她卻覺得莫名遙遠。

    她不怕自己選錯人，她更不強求這段感情要有什麼結果。

    但盈盈不甘心，著實不甘心袁浀在一切都還沒開始的同時，就率先宣判了結束。

    這對她太不公平，所以盈盈只想求個公道。

    「快看我，你這個自以為偉大的男人。」她喊，卻遲遲等不到男人的回應。

    袁浀的沉默讓她心寒，盈盈不顧一切地撲上袁浀寬厚的背，只想借此讓失望的心多些溫暖。

    「你這樣……只會讓大家都為難。」

    袁浀吶吶地歎了口氣，心情也被盈盈給撩撥地無法平靜。

    他根本無法分辨自己對盈盈的心情，從頭到尾，盈盈都在撩撥著他。

    她日復一日的在他耳邊嚷著喜歡，也許這就是某種變相的催眠，讓袁浀一向漠然的心起了變化而不自知。

    這樣的變化，如果再多些時間發酵，也許袁浀會發現。但現在，他只想斬斷一切。

    「是你先為難我的。」她耍賴地輕道：「如果你不為難我，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

    聽得出袁浀話裡的無奈，盈盈心中一喜，知道他其實並非真這麼無情。

    「你到底想怎樣?」他歎息，有些妥協。

    「吻我，我要你吻我。」盈盈摟著他，霸道地要求。

    這是她最後的籌碼，用在這最關鍵的時機。

    「如果你真的沒感覺，一切會如你所願的悄悄結束。」

    第六章

    「吻你?」又是這個荒謬的主意?

    「這麼做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袁浀終於肯轉過身，震驚又無奈的低歎。

    「如果肯讓你正視自己的心情，這就是最大的好處。」盈盈撒嬌地笑，笑得袁浀心軟。

    「我的心情?」他望著她天真的眸，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為了這樣的原因，她願意嘗試這樣的冒險?即使有可能因為一個擦槍走火，而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

    「我的心情很重要嗎?如果一個欲罷不能，你和我……這樣真的值得嗎?」他望著她，欲言又止。

    男歡女愛，誰都不能預期會發生在什麼樣的情況下。

    也許就因為這個吻，鑄成了某些錯誤，袁浀不想她後悔。

    「我還是處女，所以你絕對很值得。」她笑，軟軟地偎向他錯愕而忘了抗拒的胸膛。

    「你在胡說些什麼?」袁浀講話時莫名地吞吐。他吶吶地盯著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沒有胡說，是你自己問我值不值得的。」盈盈一臉冤枉。

    「其實照我說，你肯這樣替我想，就算真的被你吃了，我都覺得很值得。」

    她甜笑，柔柔的嗓音透著胸膛傳到了袁浀的心底。

    「你……」他微震。

    覺得心口似乎因這番話而震動了下，有些莫名情愫悄悄探出了頭，漸漸地柔和了袁浀漆黑的眸。

    「你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堅持你喜歡我嗎?」盈盈望著他的眼，輕問。

    「……不知道。」他搖頭，但知道這點一直是盈盈強大的自信。

    「因為，大家總告訴我，你是個不若外表忠厚的風流男人，你有過數不清的女人，你對女人一向無情又霸道。」盈盈抿著下唇淺笑，突然覺得這男人的人緣還真不好。

    「他們沒說錯。」平心而論，的確如此，而且實情絕對比他們所形容的更糟。「既然你的消息這麼靈通，為什麼還是堅持要我?」

    如果他是她，袁浀絕對會離像自己這樣的男人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別牽扯上關係。

    「那一切只是聽說，而我一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離開了他的胸膛，微微拉出距離，只為了能正視袁浀困惑的眸。

    「就我所看見的袁浀，是一個只會對著我歎氣，對我忍讓的男人。我看不見無情，我只有看見無奈；我沒有看見風流，我只看見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求歡被拒。

    你就算對我再生氣，永遠都只會化為歎息，說我是個怪女孩，你就算被我纏得如何煩躁，你還是會一次又一次耐著性子聽我發瘋……這樣的男人跟我聽見的完全不同，到底是你已經有所改變，還是因為——你只對我與眾不同呢?」

    她淺笑，一番話說得袁浀啞口無言。

    「所以，我相信你是喜歡我的，只是需要時間去接受事實。」盈盈落了結論，笑靨如花地看著袁浀愕然的臉。

    袁浀說不出話來，他只能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又化為歎息。「……也許你說得沒錯。」他終於鬆口承認。

    「面對你這樣一個瘋女孩，所有莫名其妙的事都有可能理所當然。」袁浀像自言自語般，太多事實讓他一下子難以消化。

    「從一開始，你就是用那股強大的自信壓倒了我，打亂了我的步調，入侵了我的生活。自從認識了你，我的精力全都拿來應付你的勢在必得，應付你層出不窮的怪念頭、瘋主意……」

    也許，他就是在這一點一滴中，莫名其妙地被降服。不，應該是說被折騰的，無力再有任何能力去抵抗。

    「所以……好可怕。」這是袁浀的結論，也是他公告認命的投降宣言。

    「當然可怕。如果不可怕，怎麼能順利逮著你這個大偵探。」她熊盈盈不動心則已，一動心，定要來個轟轟烈烈、一鳴驚人。

    她都準備了二十三年，怎麼可能讓他逃了?

    「……」他無言的笑。

    袁浀不知道第幾次的肯定，她真、真的、真的……是一個好怪的女孩。

    「所以，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她眨著明亮的眸，還是希望聽見袁浀親口承認。

    「……不知道。」

    袁浀搖頭，就算心口已悄悄鬆軟，他的自尊仍舊不允許自己投降。

    「你喜歡我、喜歡我。」袁浀的堅持讓盈盈焦慮了，他剛剛明明承認她說得沒錯。

    她小嘴一扁，又開始耍賴。

    「不喜歡。」袁浀還是搖頭，僅是微笑地看著她又開始發瘋。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好，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那，就讓我和袁皓在一起好了。」

    盈盈賭氣地道，希望這男人能多點良心。

    「恭喜你，我相信袁皓會對你呵護有加。你們夫妻感情恩愛，我這個做大哥的看了也開心。」袁浀依然微微笑著，臉上忠厚老實地叫人幾乎相信，他絕對會成為在旁默默祝福的好大哥。

    雖然，他眼底閃著捉弄的光芒。

    「……你、你。」盈盈氣得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算了……沒想到你這麼狠心，就算是我熊盈盈眼睛瞎了，識人不清。」

    她氣呼呼地瞪著他無所謂的臉龐，鼻頭一紅，都快氣哭了。

    盈盈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她只是好生氣、好生氣，氣袁浀那個嘴硬的臭男人。

    「……別這樣。」這次，換袁浀歎息，他就是看不得她這副扁嘴的可憐模樣。「我開玩笑的。」

    他扯著盈盈，卻被她一手拍開。

    「你走開，誰跟你開玩笑?」原來這傢伙吃軟不吃硬?盈盈背對著他偷笑。「女孩子的真心，哪能讓你拿來開玩笑?」故意裝了一臉如泣如訴。

    其實盈盈是氣得眼眶泛紅，袁浀還以為她真的傷心了。

    「……」他重重地歎氣，知道自己剛剛玩得過分了。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盈盈還在偷笑，卻仍舊裝得一臉可憐兮兮。

    「……」袁浀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喜不喜歡?」盈盈急得跺腳，開始感到害怕，也許這男人真的對她無情。

    「你別逼我，我不知道。」反正他就是不想承認。

    「難道，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她小嘴一扁，這次是真的想哭了。

    盈盈望著袁浀，心底的自信開始恐懼侵蝕。

    「不是……自作多情。」他也望著她的眸，看見了盈盈的恐懼。

    袁浀歎了氣，驀地發現她強大自信的背後，其實是空洞的自我懷疑和不確定。

    又重重的歎息，他捉著盈盈嬌小的肩頭，心底的天秤已經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