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殊苗
兩位窯姐兒連忙打圓場。
「管大爺,別跟年輕小伙子計較,小心氣壞身子。」左邊的美女連忙拍著管銘的胸膛。
「是啊!管大爺現在可是大人物,跟這少不更事的小伙子計較,如果氣壞了身子,損失的可是我們姐妹倆,您說是不是?」右邊的美女將嬌軀貼上管銘。
迷湯灌下,果然有用;管銘馬上氣消又笑瞇了一雙色眼。「好好好,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計較了,走!我們繼續快活去。」
兩位窯姐兒很有默契將管銘略略移向一旁,閃過被撞的年輕公子,又忙著哄管銘要他分神。
「對了!管大爺,您口裡的白癡少爺到底是哪家名門豪富?」醉得厲害的管銘,講了一大堆他女兒的豐功偉跡,就唯獨不肯透露她女兒正在拐騙哪家的少爺。
問到了這件事,管銘可不含糊了,他故作玄虛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既然佛要我不能說,我當然就不能說羅!」開玩笑!一說了,大家都跑去拐那莫府的白癡少爺,那他管銘還有什麼搞頭?似乎酒醒了一些,管銘問著身旁兩位窯姐兒:「美人兒,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二人嗲聲嗲氣的抗議。
「哎喲!不來了,我們陪您那麼久了,您竟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可真傷我們的心。」左邊美女道。
「還說要派八人大轎將我們姐妹倆迎娶回去,跟您吃香喝辣過榮華富貴的日子,我看您一出妙醉樓的大門就將我們倆拋到腦後了。」右邊的美女也嗲聲抗議。
「妙醉樓?」管銘霎時頓住了腳步。「你們這兒是妙醉樓?」
「是啊!不是妙醉樓會是哪兒?」
「天啊!我怎麼又到妙醉樓來了?芙兒一直叮嚀我不准到妙醉樓來的,怎麼雙腿又不聽使喚地跑來這兒了?」管銘的頭疼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來這兒?我們這兒酒醇人美,哪樣不是最好的?」
「就是因為這樣,我的腿才不怕被芙兒拆了,老往這裡跑。」芙兒凶起來,好可怕耶!
「原來管大爺是怕女兒啊!」右邊的美女譏諷道。
「誰……誰說我怕女兒!」管銘死不承認。
「既然不怕被女兒發現,我們繼續到裡頭飲酒陪管大爺羅!」
「去就去!誰怕誰!」反正來都來了,也不會真的引起什麼事端,是芙兒想太多了。
如此一想,管銘又繼續藉酒裝瘋跟兩位窯姐進兩步退三步,三人一同喝酒作樂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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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姐,那不是莫公子嗎?」纖纖的貼身丫鬟指著杵在走廊上,動也不動的人影。
纖纖定睛一瞧,可不正是莫逸軒嗎?奇怪?他怎麼會在這時候來找她?外頭正是人聲鼎沸、熱鬧喧嘩之際,一向怕吵的他總不愛在此刻來妙醉樓;所以她總趁這時刻去向琴師學藝,以期有更高的琴藝來博得他的喜愛,也許有一天他會將她迎進莫府,讓她真正成為躍上枝頭的鳳凰。
可是他為何一直動也不動地杵在那裡?不過,她還是很高興他會來找她。
「莫公子!」提起裙擺,纖纖快步地迎向他。
莫逸軒有聽到纖纖的呼喚卻沒有回應,目光依然盯著剛剛撞到他的一男兩女消失的轉角處。
那醉得需要人攙扶的男子講的可是指……莫逸軒的眼睛蒙上一股冷洌得彷彿可以殺人的目光。
「莫公子!」纖纖見他仍沒反應,便走到他眼前喊了他一聲,「啊!」纖纖被他眼中冰冷的目光駭得倒退兩步;他從不曾如此看她。
莫逸軒知道自己嚇到了纖纖,便斂去眼中的殺人目光。「對不起!嚇到你了,我正在想事情。」
纖纖右手按著心口,呼出一口氣,立刻又綻出如花的笑顏。「沒關係,莫公子怎麼不上我那兒,而站在這裡想事情?」
「沒什麼。」他又將目光移到走廊盡處。
纖纖親暱地挽住他的手臂,「我本想去學琴,既然您來了,我就取消不去了;我去下廚做兩樣您愛吃的小菜,好嗎?」
「不了。」輕輕抽離手,莫逸軒輕按纖纖兩肩。「我突然有事不上你那兒了,改天再來看你。」
話一說完他便轉頭離開,獨留纖纖呆立原地,一臉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
此時纖纖心頭有種逐漸被掏空的感覺;是什麼事能盤據他心頭,令他打消見她的念頭?
纖纖突然感到不安,彷彿他將離開她,離開由他和她築成的圓;然而這個有缺口的圓,兩端不再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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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管芙兒一手抬著另一隻正腫痛難耐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它擱在桌上,「天啊!早知道會這麼痛,就不給少爺咬得這麼過癮。」剛沐浴完的管芙兒,全身僅著一件薄衫,再用大棉被裹著身子,可憐兮兮地替自己的傷口撒上藥粉,「呼!呼!怎麼這麼痛?」撅著嘴努力吹著傷口,那藥粉帶來的刺激與難受,讓她眼角進出兩粒淚包。
大夫用羊筋線替她將剝離的皮肉重新縫合,縫合處泛著烏青,整個傷口隆起如小丘,疼痛難耐。
「我真笨耶!大家都不肯接近少爺,就該知道他發病時的可怕;一知道他發病時的可怕,就該和他保持距離;一沒保持距離,就不該拿自己的手給他啃;一給他啃,就不該讓他啃那麼久。唉!如今呢?落得自己面對可憐的傷痛,然而少爺呢?八成又去找那小蕩婦風流快活了。」管芙兒抹上藥,嘴裡嘀咕著,口氣酸得像個小怨婦。
抹完藥,覆上白布條,她又開口咒罵:「下次他再發病,我非得拿根木棍給他啃!」罵完她還是得認命的咬著白布條的一端,一手拿著布條纏著受傷的手臂。
她正努力的和手上的布條「奮戰」,房門卻被人由外狠狠踹開。
管芙兒被嚇得彈跳起來,雙手不忘拉緊棉被,將自己緊緊裹住。
可惡!是誰那麼大膽,竟敢踹她的門?定睛一看,她的眼珠子差點蹦了出來。
「少爺!」
莫逸軒立在門口動也不動,雙眸眨也不眨,冰冷的目光定在她臉上。
奇怪!少爺許久不曾再用冷眼看她,為何現下又如此對她?而且他全身有股怒氣,讓她不寒而慄。
「少爺,您是來看管福的嗎?」
「管福?」莫逸軒嗤笑一聲,眼裡有著不層。「你確定你叫管福嗎?」
管芙兒的心跳突然亂了,但神情依然鎮定。「少爺,我當然是管福,不然您以為我是誰?」
莫逸軒一步一步緩緩走近她,冷冷地重新打量眼前人。
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他知道她剛沐浴完,濕亂的發尾還掛著水珠;平庸小巧的五官,讓他從不曾懷疑她是女兒身。
「少爺,您怎麼這麼瞧管福?」她怯怯地問。
雖然外頭的天氣是陰冷的,但在少爺陰鷙的注視下,她裹在棉被裡的身子不斷冒出熱汗;一向機伶的她,感覺出事態不太對勁了。
莫逸軒站定在她面前,兩人就這樣沉默對峙;猛地,莫逸軒伸手掀掉她的被子。
「啊——」管芙兒大驚失色,連忙用兩臂遮掩酥胸,只是再怎麼遮也是徒然,綁在胸前的白布條沐浴前就已解下,簡單的薄衫罩在玲瓏有致的身子上,披散的長髮,像黑綢一般幫她遮掩雙手遮不到的地方;胸前美景半隱半現,更引人旖旎遐思。
莫逸軒原本滿腹怒氣,在瞧得這等春光後胸口突地一窒。
管芙兒羞得無地自容;啊!他的目光竟落在……
啪!羞赧頓時轉為憤怒,管芙兒毫不客氣,一掌打在他的臉上。
被打回神的莫逸軒忿忿地攫起她的手腕,寒著臉道:「你打我?」
她吼:「打你又怎樣?你的舉止和登徒子無異!」
「登徒子?」莫逸軒更用力地攫緊她的手腕;很不幸,他攫住的正是她受傷的手。「我是登徒子,那你呢?一個用盡心機想拐人財物的女騙子?管芙兒!」
管芙兒三字鑽進她的耳,她登時瞪大眼眸,腦中一片空白。
望入莫逸軒不帶情感的黑眸,他的冷、他的怒,她感受到了。
她的手心開始發汗,全身開始顫抖,心更是狂跳不已;她慌了、怕了、緊張
吞下一口口水,她思考著該如何圓謊,甚至逃出生天,「少爺……您在說什麼?管……管福聽不懂。」沒辦法!先裝傻到底。
莫逸軒咬牙道:「管福?你現在還好意思自稱管福?說!你混進我們莫府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我沒有。」
「沒有?是不是三千兩黃金仍滿足不了你?你要的是我整個莫府!」
莫逸軒字字如刀如劍,完全掀開她的底,讓她無法招架。
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少爺,您誤會我了!」
「誤會?一路上我一直希望你不是那人所說的管福,但你女扮男裝的事實證明了一切,你還敢說是我誤會了你!」被欺騙的憤怒令他緊緊地箝住她正疼痛異常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