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沈亦
"喂!是你們一下說向右、一下又說向左,把我弄得團團轉還敢怪我?"徐婉伶氣呼呼的。"珞凡,都是翔中那笨蛋不好,意見出的最多也錯最多。"
"拜託!是你自己下錯交流道,才會多繞了一大圈。"吳翔中叫。半年不見,這兒個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吵吵鬧鬧的。
夏珞凡笑說:"要吵架留到填飽肚皮再吵還來得及。"
天晴氣爽、和風徐徐,遠山蒼翠如畫。溪水清澈見底,岸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
"又是哪個笨蛋說要用木炭升火的?"徐婉伶坐在一塊大石上,光著腳丫子踢踢溪水,冷眼看向兩個有點狼狽、怎麼也升不起火的大男人揶揄著。
"就是說嘛!人家珞凡家有現成的紅外線烤爐不用,偏偏要用最原始的方法升火。你們真以為自己是童子軍啊!搞了半天火是沒看到啦,倒是看到一堆煙。"秋雅屏也脫鞋涉水。
"你們兩個很煩耶!"吳翔中大大的抬頭,鼻頭還佔有黑黑的炭末,忙著煽風的手一刻也沒停過。"用木炭烤肉才會有炭香味,這才叫烤肉呀!不懂的人就閉嘴,別亂發表意見。"
"再多說一句的一會兒就等著吃肉屑吧!"趙宇豪瞪著兩個只會說風涼話的懶女人。"將來誰娶到你們誰倒楣。"
"哇!水好冰。"
根本沒人理會他們。唉!可憐的"勞動男"。
"珞凡,你家這裡真不錯耶!有山有水,空氣又好。"秋雅屏笑瞇瞇地說。
"鄉下地方都是這樣的。"夏珞凡也坐在石頭上,微笑的望著她們玩水。
"不過在這裡住久了,人會不會變懶?"徐婉伶問。
"會吧!"夏珞凡笑。"無所事事的話就會。"
"哦"徐婉伶拖個長長的尾音,像在猶豫。"休息太久也很悶吧!不打算再找工作嗎?"她還是問了。
夏珞凡兩手支著下巴:"當然要,不然誰養我啊?就算有存了一點錢,坐吃山空也撐不了多久的。"
"什麼時候回台中?"
"不曉得,也許最近吧!"她說得很不起勁。自從辭了工作後,夏珞凡便回到鄉下,這一待就是半年,頗教徐婉伶他們驚訝的。幫父母看店、看書、看電視、悶頭大睡,這就是她半年來生活的全部。
一個不到卅歲的人,,怎能過這種日子?簡直和老來退休沒兩樣。
"對了,楊大哥和楊大嫂有事?怎麼不和你們一道來了"夏珞凡忽然想到。
"楊大哥呀——"秋雅屏神秘一笑。"又要當爸爸嘍!"
"真的?"夏珞凡意外中有喜色。
"是啊!前不久才檢查出來的。本來他們也想來看看你,不過楊大嫂這次的情況和頭胎大不相同,孕吐的好厲害,不宜坐長途車。"
"沒關係,改天我回台中再去看他們好了。"夏珞凡笑。"楊大嫂真會挑時間,選在案子結束後才懷孕,要不楊大哥恐怕會忙得沒空陪伴她了。"
"可不是嗎?我們前一陣子簡直忙昏頭了。"秋雅屏嘴裡說忙昏頭,表情卻是樂極了。她這次總業績名列前茅,可拿了不少獎金呢!當然樂的要命。
"珞凡,下個月五號你一定要回台中一趟,有人領獎金請吃飯哦!"徐婉伶指指秋雅屏。
"對嘛!對嘛!我先算上你一份了。"秋雅屏可慷慨了。"這回可是個個都有獎金,雖然還是我最厲害的啦!哈……"
"真是難得,想不到你們也能締造業績奇跡。"夏珞凡調侃的說。
"事前廣告做的好,再加上促銷計劃一波打的比一波強,很能吸引買主。最重要的還是不想讓高擇回到台北沒面子嘛……"秋雅屏猛地閉嘴。糟了,怎麼忽然就說出高擇這名字呢?
夏珞凡臉上卻無特別的反應,只是淡淡的說:"那很好啊!聽說這次賣了七成,總公司也該對你們另眼相待了。"
秋雅屏看了徐婉伶一眼,努努嘴,像在暗示什麼。徐婉伶顯得為難,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珞凡,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他們四人今天來我夏珞凡絕不為單純的吃吃喝喝,而是有目的的。
"高擇在沒結案以前就回台北了……"
"升起來了!升起來了!"吳翔中和趟宇豪的歡聲
雷動打斷了徐婉伶說話。"可以開始烤東西了,快過來。"
"我肚子餓扁啦!"夏珞凡興奮的跳起來,第一個跑過去。
她沒聽見徐婉伶說的嗎?有吧!徐婉伶和秋雅屏都知道她聽見了,雖然她故作若無其事。
空氣中瀰漫著陣陣烤肉香,夏珞凡吃的最多也笑的最大聲,她像是五人中興致最高昂的一個,卻也因為她誇張的行為而愈顯不自然。她不自覺,但徐婉伶和秋雅屏再笨也看得出來。偏偏這兩個只曉得吃的男人,塞滿食物的嘴巴可動的起勁了,就是沒一句營養的話,似乎忘了自己所為何來。
"等一下誰說?"秋雅屏壓低聲,從背後推了推徐婉伶。
"不是說好由你來發言?"徐婉伶垂下頭小聲回答。
"我?不行啦!我不知道該怎麼起頭。"
"我剛剛已經說高擇回台北的事,那還不叫起頭?"
"可是珞凡沒反應呀!"
"你要她怎樣?觸感傷情外加痛哭流涕嗎?依珞凡的個性不會這樣嘛!"
"那也不能叫我……"
"你們兩個在幹嘛。有東西不吃,賊兮兮的猛咬耳朵"
吳翔中就會吃,實在很欠扁,她們沒把手中的烤肉砸他頭上就算便宜他了。
"奇怪,你這麼都撐不死呀!"徐婉伶沒好氣的奚落他。
坦白說,夏珞凡和高澤最後出了什麼事,他們並不清楚。感情肯定是有的,但為何會分手,就很教人匪夷所思了。半年前,夏珞凡不聲不響的退了台中租屋回老家,高擇也絕口不提夏珞凡,他們已看出事情的不尋常。但夏珞凡既對此事三緘其口,而高擇在公司明顯是強打起精神的落寞神情,又令他們不忍追根究底。
吳翔中一口烤肉一口啤酒,眼看整瓶啤酒都快見底了。"啤酒喝多了好像也會醉吧!"
"知道就好,也不想想自己超爛的酒量還猛灌。"秋雅屏朝他扮個鬼臉。
"酒量好就不會醉嗎?看情形吧!人家都說藉酒消愁愁更愁,若有心事,幾杯黃湯下肚就醉翻了。"吳翔中忽然看問夏珞凡說:"你相信嗎?一瓶啤酒居然就讓高擇醉倒了,想當初在'大富豪'那次,我和宇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灌醉的。"
徐婉伶、秋雅屏、趙宇豪滿是訝異;沒想到吳翔中這麼輕易就說出高擇了。
夏珞凡還是不露聲色,只在唇際掛著冷淡的微笑。吳翔中繼續說:"高擇回台北前一晚,我們找他去PUB喝酒,算是替他餞行吧!我們好意外,因為誰也沒料到高擇一下就醉了。他愈醉喝愈多,也說了一些平日他根本不可能會說的話——大姐頭,想不想知道他說什麼?"
"他的事我沒興趣。"她揚一下長髮,還是笑。
吳翔中像是不容她不聽,逕自往下說:"高擇怎麼也想不明白,我們大姐頭怎會是這麼狠心的女人?不只他不明白啦!和你認識好幾年的我們也不明白。"說到這裡,也沒什麼好顧忌了。秋雅屏忍不住叫著出聲了:"珞凡,你為什麼要撒謊?在你的心目中,高擇真的只是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嗎?"
"你到現在還愛著韓?還忘不了他?你想騙誰呀!"徐婉伶也憋不下去了。
夏珞凡和韓的事他們都知道,他們更知道夏珞凡對韓已徹底死心,怎麼會在多年後她才說忘不了韓?忘不了的或許是傷害,絕不是感情。
"你們真煩人,都過去了還提這些幹嘛?"夏珞凡笑著拍了下手。"我剛剛不是說要吃烤玉米嗎?我的玉米呢?沒人幫我烤呀!"
她拿起一根生玉米。"我自己來烤——"立刻有人從她手中搶下玉米。
"珞凡,你不要這樣,"秋雅屏實在看不過去了。
"你到底當不當我們是朋友?為什麼還要在我們面前裝瘋賣傻?"
"我哪有?"
"珞凡,你躲回鄉下就能得到平靜嗎?"徐婉伶替她感到難過。
"我們真的很想幫你。"趙宇豪定定地望著她。
"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
四個總是嘻笑怒罵的好朋友,現在為了她這個愚不可及的女人嚴肅了起來,她頓時覺得手足無措。"唉,說這些做什麼?反正我和高擇已經不可能了。"她只好低頭,消極的迴避所有關切目光。"說不可能現在還言之過早。"趙宇豪走近她跟前。"我們好不容易才從總公司問出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