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沈郡
門一關上,室內馬上響起高高低低不同的笑聲。
而在走廊上。
「男廁在右手邊,您請自便。」水銀不顧再理會他。
他的腳打滑了一下,為了穩住身體,他的右手很自然的抓住她,還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聯絡我,我要見你,你不來我會去找你。」
「你敢威脅我?」水銀不悅的瞇緊狹長的眼,感覺怒氣已充滿胸膛,這個白癡以為自己是什麼人?
「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告訴你我將怎麼做,還是……你想我去告訴許先生,他乖巧的助理半夜三更在外遊蕩,還被人追殺?」
「你」
「謝謝你,杜小姐。」華定邦優雅的握住她的手,時間掐得剛剛好,正好有服務生從旁走過,讓她無法發作。
他略彎腰,把她的小手送到嘴邊親吻,聲音低沉而撩人,「剛剛真是抱歉,我無意惹你不愉快。」他抬起頭,眼神裡摯且專注的看著她的臉,眸光中的溫柔宛如浪潮般的湧向她。
她果愣了一下,發現到自己的反應,馬上用力抽回手,並在瞬間武裝起冰冷的神情,咬牙切齒的拋下一句,「我、沒、有。不、愉、快。」只是氣瘋了而已。
「水銀。」
他沒有提高音量,卻輕易的阻止了她的腳步,讓她不甘心的回過頭。
「記住我們的約定。』他輕佻的眨了一下眼,嘴角揚著得意的弧度。
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中燃燒著怒焰,她不答話便逕自離開。
他得意的笑著,用眼睛吞噬著她優雅的背影。
這頓飯真是賓主盡歡,許添財絲毫不隱瞞對承接FHD程誓在必得的企圖心;而華定邦雖然沒有正面允諾,但態度卻是歡迎的。酒足飯飽,席間氣氛熱絡,每個人都心情愉快,只除了水銀。
華定邦明顯的表現出他對水銀的企圖心,每次她送萊上來,他的目光總是跟著她移動,還當著許添財的面說要請她吃飯。
大白癡、低能敗類!她在心裡咒罵了幾千幾萬遍,雖然他的行為並無惡意,但卻會為她帶來數不盡的麻煩,她非得想辦法解決才成。
「杜小姐的英語流利嗎?」華定邦突然問。
正在替大家盛甜品的她頓了一下,才抬起頭,中規矩的回話,「我不會說英文。」
「水銀是華裔的泰國人,只會講國語和泰語。」許添財開玩笑的說:「華總裁想挖角嗎?」
「如果許董肯放人的話。」華定邦似真似假的說。
「總裁,我會吃醋喔!你挖杜小姐進公司,那我怎麼辦?我又不會說泰語,許董一定不肯收容我。」瑞芬笑著打趣。
水銀盛完甜品,低聲說:「請慢用。」便安靜的退下。
「杜小姐好像不太愛講話。」瑞芬以小女孩般天真的語氣說。
「她在泰北山區長大,沒見過什麼世面,鄉下人是上不了檯面的。」說話的禿頭男人莊銘耀是許添財的妹夫。
「我覺得她挺漂亮的,不過,打扮有點土氣就是。」瑞芬還是那副小女孩的嘴臉。
「口沒遮攔,背後批評人,該打!」華定邦輕輕的敲她的頭。
「哎呀!總裁心疼了呢!」瑞芬火上添油的取笑,惹得在場人士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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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力傣的樣貌看起來就不像個善類,所以,每當許添財談正當生意,或是參與公開活動時,他就讓他單純的當個司機,暫時避開不出現。
這棟大廈除了有個很漂亮的門面之外,在旁邊的巷子還另外有一扇側門,送完客人,水銀陪著許添財站在這裡等待甘力傣把車開過來。
十月的夜晚,空氣開始飄浮著蕭瑟的秋意。
遠遠的,巷子底端出現一部汽車,以正常的速度開過來,卻在靠近時,突然把前燈由近燈換成刺眼的遠燈,並加足馬力往前衝。
「小心!」水銀警覺的一把拉退許添財,閃過突然衝撞過來的黑色汽車。
「吱——」汽車緊急煞車,衝勢尚未完全靜止,就從兩邊的車門衝下三個手持西瓜刀的男人,「砍!給我廢了!」帶頭的男人吆喝。
「進去。」水銀把許添財往門內推,先把停在門旁的機車推倒,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再趁對方忙於問躲時,漂亮的側踢以阻止第一個人的砍殺;緊接著搶上前撞肘、出拳、閃身、踢腿、搶刀……出手利落狠辣的擋在側門前。
又是車燈閃過,「叭!」刺耳的喇叭聲響起,汽車輪胎在地上摩擦出高頻的聲音,甘力傣一打開車門就馬上掏槍。
黑色汽車上的駕駛一看到槍,馬上大踩油門,邊招呼同伴.「『有槍,先閃!」
眼見汽車直直的衝過來,甘力傣不得不先閃身避開,也讓持刀的三個男人找到機會跳上車。
「別開槍!」水銀大聲阻止,眼看著黑車潛入夜色,這才回身拉開門。
甘為傣動作快速的從後面關心的問:「老闆,你沒事吧?還好我來得快。」
標準搶功的小人!水銀撇撇嘴,沒興趣與他爭辯。
「我沒事。」許添財驚魂未定的坐上車,氣呼呼的下令,「給我查查那幾個小子是從哪裡來的?膽子竟然這麼大。」
坐在駕駛座旁的水銀推測說:『那三個二十出頭的毛孩子,聽口音應該是香港來的,而且,他們連臉也不遮,就表示不怕人知道,台灣堂口的人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阿傣,你給我查清楚,要真是香港幫,大家就走著瞧。」許添財咬牙切齒的吩咐。
「是,我會盡快查清楚。真是的,剛剛要是留下一兩個就好辦了,水銀呀!今天不是初一、十五,怎麼就吃素呢?」甘力傣笑得不懷好意,分明是意有所指。
「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水銀冷著臉。,聲音凍人,「我從來不怕染血腥味,剛才阻止你開槍是不想給老闆惹麻煩,這裡是鬧區,刀傷鬥毆和槍戰,哪一個比較容易引起警察注意?台灣是槍械管制的地方,公然開槍不是擺明讓條子來查嗎?
「另外,老闆還沒決定是否要和香港幫決裂,放那些孩子一馬可以讓老闆去興師問罪,現在是他們欠我們解釋。」
「好!沒錯,水銀說得對。」許添財讚賞的點頭,從後座伸手拍拍甘力傣的肩膀,「還是女人心細、想得多,阿傣,你要好好跟水銀學學。」
「是。」咬著牙,甘力傣不甘心的點頭。
「學是不警。」水銀的聲音依然平板無波,「我只是奇怪,老闆的行蹤怎麼會讓外地的毛孩子查到,還知道去側門堵人?分明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你這是在懷疑我囉?」甘力傣沉不住氣的大吼。
「誰心裡有鬼,誰就應聲。」她還是那副不關痛癢的模樣。
「好了,都別再吵,你們兩個我都信得過。」許添財平息爭端,臉上沒啥表情,心裡卻自動的想到,從側門上車是甘力傣建議的。
第三章
情愫
難道
你真能望進我的心
看穿我的人
將我的秘密
攤在陽光下
讓我曝光
高雄的光害實在太嚴重,夜晚根本看不見星星,但他還是把窗戶全開,讓屋子充滿海水的味道,只留下一盞小小的夜燈。
輕啜一口紅酒,他靜靜的聆聽從音響傳出LOUISARM.SThONG(路易阿姆斯壯)厚實沙啞的歌聲,歌頌著WHATAWONDERFULWORLD(美好世界)。
她來了!
不是他聽見了細小的足音或看見了人影,而是心底就是有一股奇妙的感應。
他回頭看,一抹纖長的身影就倚在門邊,還是晚上的那身打扮。室內微弱的光線讓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的站姿。呼吸,以及奇怪的感應,他就是知道她在生氣,而且是針對他。
「你在生我的氣?為什麼?」華定邦放下酒杯站起身,背後的夜燈烘照出他寬闊的肩膀和運動家般的結實體格。
「你是什麼意思?」隨著責問,銀光呈拋物線的射向他。-。
深夜,她回到住所,竟然在口袋中發現華定邦的名片,上面詳列著他的住址、個人專線、手機號碼……而且背面還貼著鑰匙,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她完全沒有印象東西是何時放進她口袋的。這是奇恥大辱!她是個受過訓練的專家,怎麼可以讓人人侵得如此徹底卻毫無知覺?萬一他放在她身上的是竊聽器、追蹤器呢?她簡直愧對死那些花時間訓練她的人。
「別愧疚。」他握著鑰匙,靠近她解釋道:「不是我放的,我沒有機會。」靈光一閃,水銀想起在走廊轉角口曾有人和她擦身而過,「是她?你的特助。」那位短髮的年輕女孩。
「她是容瑞芬。你一心防我,所以會忽略她,而且,女人對女人的身體警戒通常會降低,這很正常。」他沒說出口的是,容瑞芬不僅家學淵源,還有個拿手絕活——眨眼睛扮無辜。
他邊說話邊小心的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像在接近身上豎直毛的貓一樣,你必須不動聲色,一點一滴慢慢的挪移、緩緩加壓,以隱性的氣勢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