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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深雪

    「雖然情人節與聖誕節會有不同的禮物……但這是我的生日啊!」我抗議。

    「那你有沒有對他說?」

    「沒有,怕他不高興。你不知道的了,他是一臉誠懇的。」

    珀月也就哈哈地笑了。

    數天之後,珀月收到她的生日禮物,那是一枚很漂亮的心型紅寶石指環。在我看得呱呱叫之時,她居然說:「我打算與Daniel分手。」

    我很驚訝:「為什麼?」

    「紅寶石指環漂亮吧?」她問我。

    第四章

    「當然了。」

    「但他送這樣名貴的禮物給我,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阿彗,這樣的感情無法可補救。」

    我沉默下來,珀月的樣子很認真。

    「Daniel知道了嗎?」我問。

    「這兩天我會告訴他。」

    「珀月,不太可惜了嗎?他那麼好。」

    「當我犯賤好了。」她苦笑。

    我告訴簡文瀚珀月要與Daniel分手的事,簡文瀚皺了皺眉,然後又放鬆開來。

    「文瀚,我很害怕,那麼相襯的人也會分手。」

    他擁著我,吻了吻我的發頂。「感情是要講緣分的。」他說。

    「珀月沒有珍惜她的緣分。」我抱著他的腰。

    「她從Daniel身上感受不到愛情,所以Daniel這麼好,她也寧可不要。」簡文瀚說。

    簡文瀚分析得這樣合理,然而陰影依然留在我的心裡。世界上每分鐘也有人分手,我也知道分手有千千萬萬個原因,可是,真的接受不了珀月要與Daniel分手,這實在太太太可怕了。可怕得,我居然失眠了兩夜。

    簡文瀚就在這時候要到北京參加一個學生交流會議,是國事學會的活動。我替他收拾行李,送他到機場,一直看著他入閘,我的心一直很不安樂。

    珀月真的與Daniel分了手,一年半的感情就這樣說斷便斷。我與簡文瀚的感情一定不可以這樣,無論再辛苦再多波折,也不可以分開。

    他在入閘前與我揮手,我忍不住走前去飛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擁抱他,不理會其他人取笑我的目光,我不捨得他走就是不捨得,在仍能見面的最後一刻,我是無限量的需要他。

    珀月好像不大傷心,正常地上課正常地下課,也主動約我看電影和購物,她一直談笑自若,我不問她,她也不會說起與Daniel的事。

    「你和Daniel真的沒可能了?」

    她苦笑:「有機會再報答吧。」

    「Daniel是否很傷心?」

    「他在我面前哭。」珀月拿起一件連身裙子然後又放下。「他很慘,和我分手還要天天在課室內見到我。」

    「他是真的愛你。」

    「是的。」她低聲說,然後拿起另一件裙子往試身室走去。

    我站在試身室外等她,三分鐘後,她穿著新衣服走出來。那是一件毛茸茸的裙子,穿在珀月身上很可愛。

    「你是一點也不傷心吧。」我說。

    她望著鏡內自己的反映,靜默了片刻。然後說:「好像很沒良心似的。但我真的不大傷心,我想我根本沒有真正喜歡過他。」

    售貨員走過來,珀月決定買下她身上的裙子。

    「我迷戀一個偶像的感情,比喜歡Daniel的感情更澎湃。」她再次走進試身室前對我說。

    我望著她,我一點也不明白。與一個人一起一年多,明明每天都是開開心心地見面,為什麼到頭來卻發現原來並不喜歡他?

    回到家後,我伏在床上,很掛念很掛念簡文瀚。我在想,他這一刻正在幹什麼,是剛與北京的學生會議完畢嗎?現在天氣那麼冷,他們會聚在一起涮羊肉吧!他一向不愛穿厚衣服,也不愛戴手套,他可會在口裡呼著白煙、磨擦著雙手時想起我?

    就在我臨睡前,他從北京打電話來。

    「文瀚!」我很激動。

    「傻妹,」他的聲音顯得很開心,「你這幾天幹了什麼?」

    「嗯……」我想了想,「都是一般的事啦,不過今天與珀月Shopping。你呢?你的會議可順利?」

    「很順利,大家的目標一致。」他說。在我正想再說些什麼之時,簡文瀚卻說:「阿彗,我很掛念你。」

    我的心頃刻酸了起來,「我也一樣。」我說。那股酸意已湧上鼻子了。

    「人在外地真的很放鬆,雖然是做正經事,但只要離開了香港我便自然很開心。阿彗,我多麼希望你就在我的身邊。」

    「嗯,」我發覺我哽咽起來。「我們去旅行好了。」

    「也好,暑假我們去歐洲。」他說。

    「好啊!」我很興奮。

    簡文瀚再說了些在北京的日常生活瑣事之後,我們便掛了線。他說他是在街頭給我打電話的,今夜北京的風很刺骨。

    我放下電話筒,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也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我發誓,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維持這份感情,我相信只要我堅持,我和他一定可以走到很遠很遠,只要我願意,我和他會一直的幸福下去。

    在他回來以後,我們便商量暑假去歐洲旅行的事,我們決定了要往法國、意大利、捷克和希臘,也會像其他大學生那樣,坐直通火車,背一個大背囊,自由自在。

    我本來已有兩份補習的兼職,現在我再多做一份,我要儲多些錢,我要在歐洲玩得開開心心。

    後來我們考試了,簡文瀚今年順利畢業,而我也考得很不錯。

    在放暑假的日子,我準備到旅行社訂機票的時候,簡文瀚卻說不必了。

    「為什麼?」我吃驚起來。

    「我不能到歐洲去,我要到貴州參加一個扶貧計劃。」

    「七月還是八月?你可以先去貴州,然後我們再到歐洲玩。」我提議。

    「不可以了,」他很抱歉,「到貴州的行程是自費的,我並沒有太多的錢。」

    我一聽,脾氣便跑了出來,「你犧牲了我!」

    「阿彗--」

    「你說好和我到歐洲的!」

    「到貴州是必須的,這是國事學會的重點項目。」

    「但你也畢業了,還幹什麼國事學會!」

    「人要有責任感!」

    「你對我就是沒有!」

    「阿彗,」簡文瀚皺起了眉頭。「我以為你是個成熟的女孩子。」

    我睹氣。「不,我不是!我只想去歐洲!」

    「阿彗,要講理由。」

    我雙眼湧出了眼淚。「你才不講理由!」我轉身便向後跑。那一天,原本我已與簡文瀚約好看電影,他甚至買了戲票。

    真的很氣憤,他不是不知道我多麼憧憬歐洲之行,他那些大陸計劃,少做一個不行嗎?而且,他有那麼多志同道合的同學,他不做,很多人願意頂替他的啊。

    我一直漲紅了臉,直至晚上他在電話中說:「算了,我答應你。」

    「答應我什麼?」我硬繃繃地說。

    「度蜜月時和你去歐洲。」

    我忍不住彎起一邊嘴角。太太太可惡了。

    我故意不作聲。

    「別責怪我。」他一副知錯的聲線。

    「你不是不知道的,今年暑假我們不去,便不可能有這麼長的假期。」我還是要怪責他。

    「那你即是不肯與我去度蜜月?」

    「誰准你亂說話!」我抗議:「你不與我去,誰會和你去!」

    然後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嘻嘻哈哈,像沒事人一樣。

    不想與他爭吵下去,也不想小事化大記在心上。

    但怎麼說我還是有點不高興,這些兼任活動總是花他太多的時間與精力,現在我真的不想再支持他。他叫我與他一同到貴州,我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一天,我經過中環的珠寶店,櫥窗內正展覽著各種藍寶石首飾,忽然,我很想要一顆。

    那透明的藍,亮如埋在深海的星星,我屏住呼吸,呆呆地瞪著這些不可思議的美麗。

    於是,我把部分原本用來到歐洲旅行的錢拿出來,買了一枚藍寶石指環給自己。小小的一點藍,在我的手指上閃耀著。

    看著它,我燦爛地笑了。

    這真是種奇特的滿足感,每次我垂眼望向我的手指,都有那滿滿的、安寧的心滿意足。

    從來都不知道,一顆石頭竟有令我快樂的力量。

    如果讓簡文瀚看到我手上的藍寶石,他也大概以為是假的吧。我不介意,我的快樂是我私人擁有的。

    因為這個經驗很新鮮,新鮮得,令我自覺又成長了一點點。

    在我升讀year3那年,簡文瀚的事業也開始了,他輔助的那個議員決定參選立法會,很多部署的工作也開始著手辦。

    我有時候看電視新聞,也會看見簡文瀚在那議員身旁,幫手做些焚燒無良僱主紙版人的舉動,然後齊齊舉手叫口號,很落力熱情的樣子。

    更多時候我從報紙中看見他,也是當副手的角色。若果容許的話,我會把報導剪下來,然後儲起,我想,我在這方面是支持他的。

    我也很忙,開始為找工作而努力。十一月開始,各大銀行已有招聘大學畢業生的告示,有些在報紙中看到,有些則在學校的職業輔助處看到,我花了很多心思時間寫信去申請職位,那些精雕細琢的求職信,是簡文瀚替我修改又修改的,他一直都那麼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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