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森田呆子
「下車啊!」扯你袖子當然是叫你下車,難道是叫你修車嗎?
小傑出乎意料的聽話,下了車站在一旁聽候差遣,她登上了摩托車前座。
「不會吧!你要載我?」搖著頭十足受害者的表情。
「上車啦!囉哩叭嗦。」
小傑自忖著早上出門忘了看農民歷,今天是否有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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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後她繃緊全身的神經,雙眼盯著路上的分隔線,神情嚴肅不苟言笑,雙手緊握機車把手,深怕一個閃失又會被某人取笑。
「你行不行啊?」
「你很煩!」身體往後一撞,把貼在背上的胸膛頂開。
他露出了一抹看好戲的笑容,唉!女人通常對「花錢」跟「認路」沒概念的程度是不相上下的。
終於進入客戶公司的電梯,從電梯裡的鏡子中發現自己的妝被汗水弄得一團糟,腮紅沾滿了風砂,儼然像個受虐婦女。
一出電梯小傑快速走去,口氣沉重地央求著:「大小姐,快一點好嗎?」
「我去洗手間將儀容整理一下。」對著冷酷無情的背影解釋著。
回頭一瞥,故作生氣狀嚷著:
「去去去,有屁快放有屎快拉。」
可惡!要不是現在處於弱勢,才不會讓你有機會羞辱我。
趁她去補妝的空檔,小傑充分利用時閒跑到樓梯間去抽根煙。
她以最快速度將自己從受虐婦女變回粉領新貴,回到電梯口卻不見那個該死的自大狂。
半晌,他才慢條斯理的出現在電梯轉角處:「幹嘛盯著我?」
「我剛以為你拋下我,自己進去了。」一副可憐樣。
「拜託,收起你的猜忌心,不要用在我的身上,別以為被男人甩了,全天下的男人全都該死。」受不了女人懷疑東猜忌西,條件再好他都無福消受。
這句話深深刺傷了她的心,她並未反駁只是低頭不語,尾隨進入客戶的會議室,談話過程一個人枯坐一旁,金口始終沒有開過。
「你不想來就不要來,擺張臭臉給誰看?」離開客戶公司後小傑低吼著。
不甘示弱地對著他的背影咆哮:「給你看啊!難道是擺給陳老闆看嗎?」
「大小姐,我又哪裡得罪到你了?」叉著腰站在摩托車旁。
「心知肚明。」為之氣結,別開頭不想再跟他囉唆。
「你不說我哪知道。」鑰匙插入行李箱的鑰匙孔,拿出安全帽奮力地丟向她。
自己是何時得罪了她?女人生氣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就像得了羊癲瘋,說發作就發作。
小傑將摩托車牽下騎樓,邊椎邊說教:「你脾氣再不改,交十個男朋友就會被對方拋棄十次。」
「碰!」突然腦袋遭受到重擊,震得他連人帶車差點摔倒在地,強忍暈眩的腦袋,回頭尋找偷襲他的兇手?
安子菁甩著手上的安全帽,露出得意的笑容,睢她那副淘氣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指責她,舉起手肘佯裝要揍她的樣子:「下次敢再偷襲我,看我怎麼修理你。」
她佯裝打了個冷顫,怪聲怪調央求著:「呵——我好怕喔!」
舉起手肘準備用拐子偷襲她,嚇得她迅速抱著頭,躲開他的小人行為,高喊著:「從來沒有見過醜男打美女的。」
「醜男?你說誰是醜男啊?你沒領教過我英勇的威力。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我在女人圈裡多吃香,她們不是喊我帥哥,就是叫我猛男,可惜那天在賓館沒有得逞,要不然你現在可能纏著我叫老公了。」
「哼!通常男人喜歡把自己的英勇事跡掛在嘴上的時候,也就是他那話兒不行的時候,嘴上說得越厲害,那裡通常就越虛弱。」毫不留情羞辱他,搶過他手上的摩托車逕自坐下上去,從照後鏡裡瞥見他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垮下一張臉,跨上了摩托車後座,雙手往大腿上一放,貼上她的背部低喃著:「排骨妹還蘑菇什麼?走了啦!」
他發火的時候男子氣概十足,好帥喔!她笑得好邪惡,用力催著油門,摩托車快速地切入車道中。
瞧他許久沒有開口,不會還在生氣吧!怎麼這麼小心眼,連個玩笑都開不起,隔著安全帽問著:「還在生氣噢?」
「哼——」悶哼一聲別開臉。
回到家老姐還沒回來,八成跟姐夫買鑽石去了。這一陣子老姐的脾氣可真大,跟她講話必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免得被流彈擊中,非死即殘。
跑了一天的容戶全身酸痛不已,對一個坐辦公桌好幾年的粉領上班族來說,要叫她撩起袖子騎著機車,風塵僕僕的飄來飄去稍嫌太殘忍了,賺到的錢還不夠買防曬產品,不出兩個月臉上的毛孔肯定比火龍果的種子還大。
進入浴室攏了攏頭髮,頭髮原先的亮度,被剛才的驚魂記搞得全走了樣。沒想到跟他在一塊還滿有趣,共乘一輛機車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他真是個怪人,明明有車卻不開,硬要大熱天騎著機車大街小巷跑業務,何苦來哉?
以他的隨身配備看來,家裡沒有個一兩億少說也有個三五千萬,要是我有像他一樣的家世背景,早就躺在別墅旁的游泳池邊做著日光浴,才不要出來拋頭露面,做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業務工作呢!
唉!可惜我不是他,充其量只能在這裡做做白日夢過過乾癮。
「砰!」客廳傳來巨響,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回來了,今天的威力已經從昨天的輕度颱風轉成中度颱風了。
第五章
來到小馬這桌之前,趕緊放下仍勾著小傑的手,擔心再次被小馬誤會,辦公室緋聞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個人的大好前途,光是今天已經讓小馬免費目睹兩次擁吻的鏡頭。
日式的原木地板,增添了日本風味,兩人將鞋子放在階梯下方,坐定後將雙腳放入桌下的空間。
「你們兩個到底在幹嘛拖拖拉拉的?」
「還不是小安她……」小傑的話被迫嚥了回去,桌下的腳正被牢牢踩住,警告意味濃厚,此時不宜多言,如同到了圖書館就該看書,來到餐廳就該吃飯。
他不避諱地將手伸入她的大腿跟地板之間,企圖抬起她的大腿,她壓低音量靠近他的耳際:「你、在、干、嘛?」
「我在搶救我的大姆哥跟二姆弟。」強忍住快要報廢的腳趾頭。
低下頭看著他的手,肢體上的觸碰讓她一顆心噗通噗通跳著,兩頰突然發熱嫣紅了起來。
眼角瞄向桌底下的罪魁禍「手」,他竟然明目張膽對一個弱女子動起手來,這成何體統。
「你是大象轉世嗎?要不然怎麼大腿跟象腿一樣重。」
什麼?說我的腿跟大象一樣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我的腿既修長又勻稱。
她的手背往桌上的杯子輕輕一碰,哇!可真不小心啊!桌上的啤酒被打翻了,滿桌子的啤酒隨著桌面傾斜的角度,像潰堤的基隆河水沖進了汐止鎮的民宅,啤酒正以最快的速度,一路蔓延到了地勢低窪的小傑桌前。
「哇咧!現在是什麼狀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身,並將桌下的雙腳蜷縮起來,屁股以反方向在原木地板上往後滑行。洪水還是無情的衝上了他的褲子,啤酒在褲襠上烙下了不規則的酒漬,猶如街頭人體畫家用力揮灑的抽像畫。
小傑哀嚎一聲:「靠!我的新褲子毀了。」
她拿起剛才擦過桌上的濕毛巾吆喝著:「真是不好意思,我幫你擦擦。」對準他的褲襠直撲而去。
「啪!」一揮手將那隻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手撥開,「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
「呵呵——」小馬看見他們兩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真槍實彈,刀光劍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整個人倒臥在身旁女孩的懷中。小娟攏了攏前額的長髮,在小馬的耳邊低語:「那個女孩是小傑的女朋友嗎?」
「是我們的新同事,不過我覺得他們兩個根本就是絕配嘛!」小馬終於坐正身軀,不再躺在女友懷中。
「沒想到我好心被雷親,算我雞婆,下次你求我,我也絕對不會幫你了。」小安別開頭將毛巾丟到一旁。
小傑從地板上爬起身來,下了階梯穿上皮鞋,瞪著幸災樂禍的她:「收回你的好意吧!我才不敢領教呢?」
她啜了一口啤酒:「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對!你是君子難怪小腹才會這麼大。」接著以最快速度消失在走道上,深怕她的暗箭全部射中他。
「可惡,誰小腹大啊?」氣得兩顆眼珠都快要跳出來了,女人最怕人家說她們胖啦!凸啦!更何況像小腹這種有死穴的地方,哪裡經得起別人去點它。
每當她為了林勤舟的事狼狽不堪時,總會被小傑睹見,老覺得運氣背到家,明明氣象報導指出,今天紫外線指數高出標準值許多,請大家出門前做好防曬準備,可是當她一出門,卻被一場及時雨淋得全身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