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桑妍
她一直很專心的聆聽繼父的一字一句,聽來繼父十分支持子謙,甚至暗示希望她就是他未來的另一半,這個發現使她很訝異。
「我會努力的,但是——」在她真心的承諾中,有許許多多的猶豫,因為在他的生活中還有太多比她更美更出色的女子,更何況菁菁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我明白你裹足不前的原因。放心,那些女人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並不真正代表什麼,你要相信他、給他機會,孩子!」繼父鼓勵的拍拍她的肩膀。
顯然繼父不知道子恆和子謙為何會大打出手的原因,所以才會如此放心的鼓勵她。
「爸,我得走了。」
「好,你好好去玩。」
「我會的。爸.再見!」說完,他立即衝出餐廳,結果卻在門口和子恆撞個滿懷。
「怎麼了,你好像被人追趕似的?」他扶住地,態度友善的問道。
「對不起,二堂哥,大堂哥正在等我。」聽到她的話,子恆的臉上閃過一抹陰沉,但是她卻故意裝作沒看見。
他沒有回答他,只是冷漠的放開手。
為了躲開他殺人般的眼神,曉彤用最快的速度跑離他。
跑進房間,她隨即換上薄夾克,胡亂的梳了下頭髮,抓起皮包像旋風一樣的卷下樓。
子謙早就靠在他那輛黑色保時捷車上,眼光冰冷地打量她。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怕他又開口罵人。
「上車!」他沒理會她的道歉,尖銳、犀利的語音充分表現他滿懷的怒氣。
曉彤一顆緊繃的心,好似要跳出她的喉嚨似的!她真想遠遠地逃離他,可是在他嚴厲的日光下,她也只好乖乖的上車。
見她上車,子謙也緊跟著坐上駕駛座,一言不發的啟動引擎,車子以極快的速度輾過碎石路。
她畏懼地看著他陰沉的面容,不知該如何開口。
從他身上散射的那股懾人的寒冷,不斷的前她襲來,她緊張地尋找話題以打破這份窒人的死寂。
「其實你也不必專程送我,我想你還是在前面的公車站放我下來好了。」見他仍舊不答話,她只好又加了一句:「我知道爸爸是一片好意,可是這樣太勉強你了。」
「我只是順道送你一程,再說,如果是我不願意做的事,伯父再怎麼勉強我也沒用的。」他冷冷地告訴他。
曉彤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而開口;難道昨天說好的和平關係瞬間又消失了?今天的他又變回那個只會傷害她的冷漠陌生人?
他點起一根煙,借吐出的縷縷輕煙,發洩他內心的澎湃情緒。
「是什麼事情讓你一大早就怒氣沖沖的?」她終於忍不住的問出來,明知這會激怒像是黑豹般危險的他。
他睨視她一眼。「你以為呢?」他故意拉長聲調,話聲中確是諷刺的意味。
「我怎麼會知道?」
「你這麼聰明,不會想不出來的。」他扯扯嘴角譏諷著。
「是不是我又做錯什麼了?」她撤下自尊、低聲的問道。
「我看你根本沒有認錯的意願!你不要又裝著一副令人作嘔的純真無邪來蒙騙我!」他極盡尖酸刻薄的對她說。
受了委屈和侮辱後,曉彤的眼眶裡不禁聚滿了淚水。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語音哽咽的問。
子謙不以為然的冷笑著。「我們來談談昨天晚上好嗎?」
曉彤不明白的看著他。「昨天晚上怎麼了?」
其實她根本不懂他指的昨天晚上是何意思!況且昨天晚上在她上床前他壓根兒都不在,唯一和她長談過的只有子恆,莫非他聽見了他倆的對話?
倏地,一個閃光跳進她的腦海。對了!昨天在子恆離開後,她聽見了一些激烈的爭執,難道他們爭吵的源頭又是她?
「你生氣的原因是不是和子恆有關?」她以為他曾在門外聽見她和子恆的談話,於是便試探性的問。
「當然是他!」他怒不可遏。「你應該感到慶幸,昨晚子恆從你房裡出來時,碰到的是我而非伯父!」
他生了一個早上的氣,原來是誤會她與子恆之間有暖味之情。天!他怎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她和子恆?
有了這個想法,曉彤忍不住的大笑出聲,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而坐在一旁的子謙卻板著一張益發鐵青的臉,冷冽的、一瞬也不一瞬的睨現她,手指則用力地抓著方向盤。
「你認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很好笑嗎?如果讓伯父知道了,不知會有多傷心!」他的聲音冰冷陰沉,好似在極力壓抑即將爆發出來的怒氣。
「你以為我和子恆——」她全然沒有發覺子謙已快爆出憤怒的岩漿,仍繼續笑著,甚至笑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她自十五歲以來,眼裡只有他。九年多來,沒有一個男人能進入她的心,難道他一點都不明白嗎?居然會誤會她和子恆,這真是太荒唐了!
子謙駕著車,感覺內心除了憤怒,還有一股非常無奈的痛心和絕望。
第一眼看見地,他原本空洞、虛無的心便在剎那間充斥著她的倩影,揮也揮不去,想忘也忘不了,可是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孩子。
自此,他的心就在飄飄浮浮、不切實際的思念世界中,在這種不能得到她的渴望煎熬裡度過了漫長的六年;當她在廿一歲時,向他傾吐內心的愛慕,那時,他雖然想欣然接受,但又顧慮到她仍是一個孩子,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他不能讓她在沒有接觸過異性的情況之下,便把她鎖在身邊,若是他誤將這種迷戀當成信守一生的愛,她可能會在瞭解感情的本質後憎恨他一輩子。
他能甘心地守著她,能用愛和耐心化開他三年前因苦衷而拒絕她的傷痛,但是,他就是不能忍受她接受別的男人,不能忍受她和另一個男人親密的在一起。
莫非真如子恆所說,她早已不再愛他了?!
這個駭人的念頭終於刺痛了他的心,他突然地煞住車子,雙眼憤怒地死盯著她。「我可不是在開玩笑!我親眼看見他三更半夜的從你房裡出來。」
語音方落,他那鋼爪似的手立即抓住她柔弱的雙肩。
方纔的笑容在她唇角上隱沒了,代之而起的是無邊的恐懼。「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你以為你的浪蕩行為可以瞞天過海嗎?我親愛的曉彤,你那這人耳目的小伎倆,是逃不過我眼睛的!」他那似火燃燒的目光嗆得她發顫不已。
在他冷峻陰沉的黑眸裡,她好似看見了一個方甦醒的惡魔,正朝她伸出可怖的手。
「不,不要這樣!大堂哥……」她哀聲的懇求他,深怕他會在狂怒中再一次的傷害她。
「大堂哥?不要叫我大堂哥,因為我們是毫無血緣的堂兄妹。我說過,要你叫我的名字,由你那誘人的朱唇裡,吐出我的名字!」他的聲音裡有掐住人心的恐怖。
「不,不要這樣……」她畏縮進更深的角落。
「你不要再裝出一副聖女貞德的模樣!曉彤,我要你補償我夜夜受慾望煎熬的心,所以我要你把昨天奉獻給子恆的,同樣也奉獻給我。」他說得好輕慢好冷酷。
他的手在她的頸後滑動,使勁地迫使她昂頭迎向他,接著,他溫熱但帶有憤怒氣息的唇,虐待似的啃吻著她的唇。
淒惶間,她聽見他陰森的冷笑,隨後,他的啃吻變成颱風般席捲著她的柔唇。
她想反抗他,可是內心那股漸升的愛意,迫使她繼續接受他這種不溫柔的懲罰,並希望能以自己順從的柔情化解他胸中狂奔的怒氣。
一方面想將自己積在內心的愛,借由這個吻讓他明白;一方面又怕他真把她的不抵抗,看成一種浪蕩的行為。她內心矛盾地煎熬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唇在他瘋狂的攻擊下,已然癱瘓,就在同時,她突然憶起他曾說過,他對她只有慾望,只有和對其他女人同樣的慾望。
這個像尖刀般的思緒,深深地刺痛她的內心,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他鋼鉗般的雙手,癱瘓的靠在門邊,受傷地看著他。
出人意外的,他竟輕易地放開她,但他的眼裡依舊燃著熾烈的怒火,不過,在那旺盛的烈火下,滿是輕蔑的意味。
曉彤噙著淚,抖著手輕撫她的唇。「你弄痛了我。」她哽咽著。
子謙知道自己太過粗暴,可是他就是無法忍受她和子恆有過親密接觸。
這頭正盛怒中的獅子,全然不曾感受方才曉彤傳予他的愛意,只讓自己沉湎於以為已經失去她的痛苦中。
「我也不願意如此對你,」他沙啞著聲音:「見鬼!我真該殺了你——和他!他以為這樣做就是在報復我,其實他錯了,因為他的行為對伯父的傷害更甚於我,我想,昨晚沉浸在翻雲覆雨中的你,一定忘了自己的行為對伯父也是一種傷害。」
他連一絲讓她辯白的機會都沒有,就自以為是的宣判了她的罪行。不過,她不甘心背這個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