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桑妍
「我知道。」他表情冷漠地回答,操作方向盤的手依舊沒有改變方向的意思。
「你想帶我去哪裡?」慌亂的情緒佔滿她心頭。
「去我家。」方若剛簡潔地說。
瞬間,恐懼溢滿她胸口,不規則的心跳像要衰竭似的,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可是……可是我只想回家!」
「親愛的,夜才剛剛開始,你怎麼忍心留下我獨自一人守著孤寂的夜呢?」他低沉、帶有冷酷的嗓音嘲弄著她。
「不,如果我跟你回家,我更是永遠洗不清那污穢的流言了。」潔依焦急地說。
「污穢的流言?」他哼聲冷笑。「現在反倒在乎起來了!當年你勾引我妹夫時,怎麼就沒想到別人會怎麼看待你?」
「我沒有……」
「我厭倦了你不知悔悟的辯解!」他咬牙切齒地怒啐。「你在別的男人面前都是如此裝模作樣的嗎?」
「不是。」她淒淒然地哀求他:「我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方若剛瞇起狂怒的眼朝她吼:「當年你放過我妹妹了嗎?」
「我不可能當你的情人的。」她眼含懼意地往門邊縮。
「貞操什麼時候對你變得這麼重要了?」他殘忍的諷刺像支淬了毒的利矛,狠狠射向她。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即將落下的淚。「一直都是!」
方若剛的腦海裡又浮現當年妹妹充滿痛苦的面容,他轉身逼視她的臉,表情更是鄙夷不屑。
「我真是厭惡極了你口口聲聲的謊言!」
淚水決了堤,在她臉上奔流氾濫。她把臉轉向窗外,不再讓他瞧見自己的懦弱悲傷。
她知道他已全然相信方若茵的話,且下定決心要報復她、傷害她。再多的辯解也沒有用了,再多的淚水在他的眼中不過成了一種笑話,她該收拾起破碎的心,沉著地面對他無情的傷害。
在她試圖平撫內心的傷口時,他的車早已駛進一條私人車道,停在一棟雄偉堂皇的別墅前。
「下車!」他冷酷地對她下命令。
沈潔依嚥下心中那股深深的懼意,冷冷地堅持:「我想回家!」
「我還沒准許能讓你回家!」冷笑在他唇邊浮起。
「你──可惡!」她明白以方若剛冷血的作風看來,她不過是做困獸之鬥。
「如果你不下車,用扛的我也會把你扛進屋!」他一臉的堅決,不容改變。
她知道他說得到做得到,也知道這豪華的巨宅裡必有成群的僕役,她只好順從地下車。
「這才乖。」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帶她進屋。
一進屋,只見到富麗堂皇的歐化裝潢,並沒有見到她內心所想的成群僕役。
「他們都下班了。」他咧嘴一笑,好似完全看透她的心。
「你父母親呢?」她從沒聽過有關他父母親的事。
「過世了。」他捲起衣袖,脫掉外套,走到小吧檯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只剩你和……」
「對,只剩我和妹妹相依為命,但你卻傷害了她,逼得她遠走他鄉。」他猛喝了一口酒。
沈潔依害怕地看著他狂怒的眼和神情。
「所以,我也想讓你嘗嘗把快樂建築在別人身上的滋味。」他放下酒杯,面帶詭異的笑容走向她。
沈潔依被他駭人的氣勢嚇得倒退了幾步,心跳在這一刻好似停了幾秒。
「不,真相絕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邊看著他除去領帶、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結實的胸膛,邊慌亂地說。
「你做了那樣齷齪的事,還想狡辯嗎?」他光著上身,逼近跌靠在牆上的她。
抵著他迷人的軀體,她心跳加速、口乾舌燥地等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女人對他的著迷、癡愛,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奇怪的是,她的心底不僅希望他對她有肉體的慾望,似乎也渴求著他真心溫柔的對待。
「你別過來!」她美麗的容顏透著處子般的羞澀,猶如不曾見過打赤膊的男人。
「少裝蒜了,你早就不是處女了!」他又繼續走向她,直到赤裸的上身貼在她身上。
「我是──」她很想大叫,但她知道根本無濟於事。「若剛,我求你別這樣!」
「這不過是你自食惡果的報應!」他煽情的唇貼住她脈搏急遽跳動的頸側。
沈潔依僵硬地任他吻著,對他惡意的挑逗鄙夷之至!
方若剛一邊吻她,一邊驚訝自己逐漸上升的欲求,以及對她近於癡迷的心緒。
就在他想把唇移往她豐滿的胸時,她突然用手抵住他的身體,將他往前一推,隨即往旁邊一跳。
可惜就在她剛掙脫他的掌握時,又被他抑住手腕、拖往他身前,緊緊地鎖住。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沈潔依邊掙扎、邊可憐地叫著。
他對她的哀求充耳不聞,更殘忍地蓋上他的唇,肆虐著她柔弱的唇。掙扎間,她竟發覺方才粗暴的瘋狂已不知不覺轉變成深情的吻。
好一會兒,他放開她,黑亮如星的眼閃著她難以辨認的光芒,手指輕柔地輕撫她微腫的唇;他表現出的一縷柔愛,使她宛如跌入魔法的世界。
但這個美好的感覺只維持了數秒,所有的幻夢在他殘忍的言辭下轉又消失殆盡。
「我的天啊!」他的神智恢復了,嘲弄譏諷的表情又回到他臉上。「你不僅有清純迷人的外表,也有如磁鐵般的吸引力,難怪男人無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惜──這些不過是虛偽的假象罷了!」他像碰到瘟疫般猛然地又甩開她。
美麗的感覺就像泡影般幻滅了,剩下的只有無邊的痛苦和委屈,而在他的指控和折磨下,迫使她含淚的憤怒反擊。
「你根本不接受我的辯白!」她痛苦地在沙發上頹然坐下。「法官判罪也得讓人有申辯的機會!」
他冷漠地看著她哀痛欲絕的面容。「好,我倒想看看你還能編出什麼樣美麗的謊言來!我看你如何為自己卑賤無恥的行為再做粉飾!」
好不容易爭取到申訴的機會,沈潔依內心卻是一時干頭萬緒、雜亂如麻,不知該從何說起。
「說!」一他不耐地低吼。
原本紛亂無章的思緒經他這麼一吼,更加空洞茫然了,她猶如啞了似的,張著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又在思索要如何編出一個離奇感人的故事嗎?」見她呆怔不言,方若剛掃開那股想相信她的力量。
「不是!」
情急之下,她奮力地找尋字句,一宇一字緩慢地敘述。原本緊張的表情,卻在提及韓文信時,變得極為憤恨、悲慼,這三年來的辛酸簡直是言語難以形容。
但當她說到韓文信裝病誘騙她到辦公室後面的小房間時,方若剛的表情就變得不屑一顧,宛若在冷啐她──她說謊!
「你根本就不打算相信我,對不對?」她的淚又奪眶而出。「即使我說出真相,你也不會相信的,是不是?」
望著她悲憤交加的臉,他很想相信她,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對他說,這不過是她欺騙人、為博取他同情的伎倆。
「是,我根本不相信你!」他嚥下那抹心疼,殘酷地宣佈:「我妹夫臨終前曾向我坦白,是你先誘惑他,他才會受不了你的媚惑,幹下這檔糊塗事!」
他一想起韓文信臨終前的自白,一股強烈的憎恨又湧進他的心門。「他還告訴我,他可不是唯一和你有染的有婦之夫。除了他,你還到處招蜂引蝶!」
他眼裡的恨光像刀般刺戳著她,韓文信卑劣的謊言更像一把槍擊碎了她想掙脫這個罪名的希望。
睜著含悲的眼,湧著怒潮的心緒,她不敢相信一個她曾同情、關心過的男人,竟會用如此惡毒的謊言戕害她的清白!
她眼裡的光芒消逝了,僅剩的血色也自她臉上迅速褪去,這一刻,沈潔依覺得自己好似死了千萬次,如稿木死灰般,不再有生氣。
「這下子,你無話可說了吧!」他嚴酷地逼向她。
縮進沙發內,她抖著嗓音說:「那不是真的!我從來沒有引誘過他,我甚至沒有和任何男人有過不清不白的關係……」
「到這個時候你還死不認罪!」他厲聲暍斥她。「我妹夫雖然稱不上聖人,但他一直是個好丈夫;而你居然趁他夫妻倆有怨隙時誘惑他,從中破壞他們的感情,使他無法抗拒你的勾引!」
「他根本是個偽君子、衣冠禽獸!」她挾怨激動地喊。
「我不會相信你的,你不過是想為自己脫罪罷了!」他對她的指控嗤之以鼻。
「他是不是正人君子,我想你妹妹最是清楚不過了!」她逐漸冷靜下來,並回想為何一個面貌姣好、看似溫柔善良的女人,會故意曲解她當時看到的真正情形,害她承擔這樣痛苦的折磨,陷她於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和若茵一直十分恩愛,他從未有過背叛她的行為。」說著,他的五官因憤怒痛苦而猙獰扭曲!「你的浪蕩對若茵造成很大的刺激,她才會因此口不擇言地怒責他,而他也因若茵的不信任,含屈地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