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桑緹
天空開始飄下微微的細雨,相傳每年的這天都會下雨,因為這是織女見到了心愛的牛郎所留下欣慰的淚水。
「對不起,塞車遲到了。」丁薏芸臉上寫滿了歉意。
「沒關係!」駱煒輕輕地拍掉了她髮梢上的水珠。
她愣愣地看著他,今天他似乎有點不一樣?
特別的溫柔?她感到一絲絲的迷惘,心情竟莫名地怦動著。
「在想什麼?」駱煒輕聲地喚著她。
她看起來是如此的迷人,讓人想輕捧在手裡小心地呵護著。
「沒有,今天什麼日子?為何要請我吃飯呢?」她投以一記甜美的微笑。
唉!駱煒在心裡歎息著……她果然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枉費他精心挑選了一家精緻浪漫的法式餐廳。
「我們先進去餐廳再聊吧!」駱煒牽著她的纖纖柔荑漫步到餐廳中。
服務生將他們帶領到一處角落的雙人位上,桌面上已經點燃了兩截燭光。駱煒紳士地將丁薏芸的椅子拉開,待她入座,他才在對面的席位坐定。
「這間餐廳好有氣氛喲!可是你還沒跟我說請我吃飯的原因呢?」丁薏芸優雅地啜了口酒,輕聲地說道。
「今天是中國的七夕情人節。」駱煒向她解釋著原因。
「七夕?」丁薏芸露出狐疑的表情。
「就像西洋情人節一樣,不同的是七夕的背後有一段優美淒涼的故事。」駱煒用低沉迷人的嗓音訴說著那永垂不朽的愛情神話。
「所以說……牛郎織女每年只有這一天可以度過那鵲橋相會嘍。」丁薏芸皺眉作了個總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這樣沒錯!」駱煒點頭讚許道。嗯,孺子可教也!
他瞥見丁薏芸眉頭深鎖的模樣,好像在思考什麼嚴肅問題?他不禁伸手輕觸她的眉心,柔聲問道:「還想問什麼嗎?」
「我覺得你們以後就快沒有這個節日了。」丁薏芸語重心長地說道。
「為什麼?」駱煒已經習慣她沒頭沒腦的表達方式,於是順著她的語氣問著。
「因為他們一年才見一次面,最後一定會禁不起時間的考驗。」丁薏芸一副經驗老到的樣子。
「這……」駱煒霎時瞠目結舌,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言論。怎麼會有那麼不解風情的女人呢?竟將千古流傳的神話徹底的醜化,真是被她打敗了!她的骨子裡到底有沒有一點浪漫的細胞存在啊?
駱煒狐疑地睨著眼前的可人兒。
「算了,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駱煒放棄與她針鋒相對的念頭,決定為七夕留下一絲殘存的氣氛。
「喔……」丁薏芸很好商量地允諾了。但隨即又拋下了枚超強的原子彈——
「那你請我來吃飯做什麼?」她若無其事地說道。
「什麼?」駱煒被剛入喉的餐前酒嗆到,煞是狼狽。有沒有搞錯啊?他精心安排的這燭光晚餐竟被踐踏到這種地步?
他有股衝動想將丁薏芸五花大綁丟到太平洋中去餵鯊魚。
「我們不過是『實習』的關係,你不用如此認真啊?」丁薏芸絲毫不覺彼此間的暗潮洶湧,兀自傻愣愣地說道。
雖然她對Dɑvid的感覺也還不錯。但當初說好了只是實習的性質,便不能逾越它的界線,她可不想背上厚顏無恥的罪名呢!
況且Dɑvid也只是在和她玩玩而已,她沒有本錢再繼續玩下去,等到她生日一過,她絕對要和他撇清關係,他對她來說是個危險的潛伏因子,總是輕易地讓她感到心神不寧。
「就只能是『實習』男女朋友嗎?我仍不夠資格升級為正式男友嗎?」駱煒心痛地問道。難道說從頭到尾都只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嗎?人家根本沒有把他當做一回事?
哈……難怪他的朋友老說:凡事一物克一物,對於他的魅力,總會出現一個可以完全免疫的人,他當時還自信滿滿的,如今卻……他忍不住在心裡自嘲著。
丁薏芸將他落寞的神情收入眼底,有些許不捨的感覺。
餐廳的舞台中央,小提琴拉出悠悠緩緩的優美的音答——是席琳狄翁的「Toloveyoumore」.
IWillbewɑitingforyou
Hereinsidemyheɑrt
I′mtheonewhowɑntstoloveyoumore
YouwillseeIcɑngiveyoueverythingyouneed
Letmebetheonetoloveyoumore
他們有默契的靜靜聆聽完這一首曲子。
「別這樣……其實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她試圖打破目前的尷尬僵局。
平地突然響起一聲悶雷,徹底地將駱煒推到十八層的煉獄中!
「你說什麼?」駱煒吼道,他不敢相信耳裡所聽的話。
他的一聲吼叫引來旁人的側目,駱煒刻意地壓低自己的嗓門,避免再成為矚目的焦點。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不然別想走出這個大門!」他使勁地拉著丁薏芸的玉手,絲毫沒有憐惜之意。
「好痛!你放手啦!」丁薏芸死命地用另一隻手扳開他的巨掌,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
駱煒壓抑著滿腔的怒火,稍微放鬆了一下手勁,但仍緊拉著她的柔荑,沒有放手的打算,雙眼充滿怨怒。
「我……我一直沒跟你說我交『實習男友』的理由?」丁薏芸吞了口水,怯怯地說道。
駱煒腦中迅速地摸索著記憶,回想起第一次在網路上的對話。
「不是想看看哪種類型的男人適合你嗎?」他冷冷地說道,不夾帶一絲情感。
「那是我臨時胡謅的理由……其實我上網找『實習男友』的主要原因,是想逃避一場荒謬的婚姻,都幾世紀了還在玩那種指腹為婚的遊戲,所以我就騙我父親說我有男友了,那他就不能逼我結婚,上次那位羅秘書就是老爸派來偵測實情的……就是這樣了。」丁薏芸說到後來情緒愈慷慨激昂,說罷她順手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咕嚕咕嚕灌下肚。
「就是這樣而已?」駱煒依然板著臉孔。他還以為她早已名花有主,這樣一來,他不就成了現世的下堂夫?
不過……聽了她那一大串的解釋,他的氣早已消了大半。但不能就這麼輕易地原諒她,要增加她的罪惡感!
誰叫她剛才說話不一次說清楚,害他氣得七竅生煙,不知又死了幾萬個細胞?
「我……沒有呀!我們不是說好用『一夜情』交換『實習男友』的嗎?我們不是已經……」她的臉蛋整個羞赧成紅色,語氣結巴地說道。
「那你喜歡你的未婚夫嗎?」駱煒屏氣問道。他在顫抖?!他竟然害怕,他凝神等著丁薏芸的答案。
這一刻他感到無比的恐懼,整顆心被高高懸著……她會說不嗎?他盼望聽到她說出否定的答案。
說,她不愛他!
「廢話……我甚至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鬼才會喜歡他呢!」丁薏芸用一種觀看白癡的眼神睨著他。被他氣死了,都解釋了老半天,他怎麼還問這種沒大腦的問題?
駱煒暗自在心中吁了一口氣,玩味著自己的心理反應。
迷惘——氣憤——安心?!他發現他的情緒被丁薏芸所牽動!
他「終於」、「非常」、「完全」、「肯定」了自己心中的那股情愫。就像是一加一等於二般,亙古無疑!
但是,她雖然不愛那勞什子未婚夫——並不代表她就愛她!
「那……你……心中……有喜歡的人嗎?」駱煒極其蹩腳地支吾著。縱橫商圈與女人數載,他可從未遜到口舌打結過!
「呃……」丁薏芸盯著他如星火眸,憶起那夜的甜密。
他很溫柔。讓她感動到幾度淚水欲奪眶而出。
她不得不承認,他著實讓她心慌——難道她愛他?!
「怎麼樣?有……有嗎?」駱煒焦急地追問著。此番局勢十萬火急,她若不愛他,他心碎。但她若愛他,卻不見得是皆大歡喜。
他也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那你有嗎?」丁薏芸反問他。本欲和他作個明確了斷,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怎料——就那一秒鐘的回應!她讓破天荒地確定她心有所屬。
她的心,只屬於他。
「我……我……有。」駱煒被突然反問,倒顯得驚慌。他不住偷瞄著丁薏芸臉上的表情,她為何有些一問。
「可以說出來……是誰嗎?」丁薏芸整個心揪緊。他有了喜歡的人?天啊!
「你……你還沒回答我,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啊?」駱煒感到汗流夾背。這樣一來一往的攻防試探,簡直就是諜對諜!
「我……我也有。」丁薏芸咬緊下唇,她還是承認了。
「我們……你和我……一起說出……喜歡的人……是誰……好不好?」駱煒脈搏紊亂,心律不整。他遲疑地提出要求。
「唔……好。」丁薏芸深呼吸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她阿沙力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