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桑緹
「糟了!」她驚叫道。
這回駱煒可是一點兒都不想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還不想得心臟病……他還想多活幾年。
「快走啦!來不及了!」丁薏芸慌張之色浮現。開玩笑!羅秘書最會打小報告了。若是讓他抓到小辮子,隨便安個什麼罪名,那她苦心經營的計劃不就泡湯了?不行!不能遲到。
「還走?小姐,你不累嗎?」駱煒兩腳癱軟,看來他剛才那番話她可全當耳邊風哩!
丁薏芸慌得像無頭蒼蠅,駱煒卻不搭理他,逕自招來一輛計程車。
「上車!」他不待她反應,即火速地將她塞進車內。
「喂……」丁薏芸還來不及發出疑問,計程車即飆往陽明山去了。
???
尖銳的煞車聲劃破了「欣然小築」的幽靜。
丁薏芸偕同駱煒進入一間裝飾得古色古香的茶坊中,走到最角落的一桌,一位身著青色中山袍的的中年男子正仔細地品茗著「金萱茶」。
「對不起,羅秘書,我們遲到了!」丁薏芸觀察著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那穿中山袍的男子倒是大牌得很!他的頭連抬都不抬……似乎有些不悅?
「羅秘書,你是羅秘書沒錯吧?」駱煒大剌剌地坐在羅秘書的對座,拿起袖袋裡的SEVEN香煙,逕自吞雲吐霧了起來。
「Dɑvid?」丁薏芸秀眉微蹙。這傢伙嫌命太長了吧?竟公然破壞她的好事!
「呵呵呵……羅秘書,這位是Dɑvid……」她陪笑道,一面觀察羅秘書嚴肅的表情。該死!那個笨蛋果真惹毛他了嗎?
「哦?挺洋派的名字嘛!」羅秘書譏諷道,他斜眼打量駱煒。外型修長,面貌俊雅,的確是人中之龍。
不過,就有那麼點兒傲氣!
丁薏芸端坐下來,對駱煒猛使眼色。
「大小姐,你的眼睛有問題嗎?」駱煒毫無反應,倒是羅秘書先察覺到了。
「沒……沒有……沒有!」丁薏芸只得尷尬地笑著,肚裡暗罵駱煒的遲頓。
死Dɑvid!真是百分之百的死人!Pɑss打那麼明顯,還沒看到?
「什麼?Siviɑ,你眼睛有問題?」駱煒也「好心」地詢問著。他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她的「暗示」呢?
錯!嚴格來說,她的眼睛眨成那副德行……根本就是「明示」嘛!也難怪羅秘書會誤以為她有眼疾。
丁薏芸沒好氣地瞪了駱煒一眼!哼,假惺惺。
「大小姐,你們……你和Dɑvid是怎麼認識的?」羅秘書推了推老花眼鏡,他可是老爺御前一品秘書,奉旨前來調查大小姐的情史。
「呵呵呵……」丁薏芸先假笑了一會兒,拖延戰情。在桌下,她用手肘撞了撞駱煒,指揮由他出馬禦敵。
「這些等會兒再談,我們一路趕來,有些口渴。」駱煒倒是聽話,遵守主帥的吩咐。
「對對對,我差點兒忘了,你們才剛趕來呀!」羅秘書終於綻開笑,向服務生招手。
「請問要點什麼呢?」服務生親切地問道。
「就由羅秘書全權決定吧。」丁薏芸目的在於換取時間。
「呃……來兩盅菊花茶。」駱煒卻突然插口說道。
丁薏芸拚命對他使眼色!這個白癡!她可是要用點餐的時間與他交換意見,共商復國大計。
「呃……還要……」他話未說畢,即被一雙玉腿暗地攻擊。
駱煒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繼續點餐。
「再給我幾份茶點……」他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腿,如果他沒估計錯的話,正好可以躲避丁薏芸的下一番攻勢。
丁薏芸見他悠哉游哉,心下更冒出千把無名火……這人怎麼這麼遲鈍?
她怒氣陡生,狠狠地踢了駱煒一腳!
「哎喲!」服務生狼狽地蹲下身揉揉剛受「重傷」的膝蓋。
「怎麼了?」駱煒萬分同情地詢問著「替死鬼」的病情。唉,沒辦法嘍!誰叫他倒楣呢?中了那潑婦一腳,不瘸也得休養好幾天。
「我……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從……桌下飛來一腳,踢了我……」服務生無辜地闡述被害經過。
丁薏芸有點心驚!不會那麼巧吧?沒踹到該踹的人。
「哦?那……你有沒有看清楚,是男人的腳,還是女人的腳?」駱煒墨眉一挑,像是抽絲剝繭的偵探。
「那腳細細白白……應該是女人的腳吧!」服務生歪著頭回想被害實景。
頓時,三雙眼眸,六隻眼睛,全部射向丁薏芸——
「看我……看我幹麼?」她心虛地說道,三個男人的眼神,似乎已判定她是兇手?
「不看你看誰啊?」駱煒首先發難。
「只有你是女人呀。」羅秘書隨後跟進。
「兇手就是你!」被害者服務生終於捉到真兇了。
「我……我……剛才看到隻大老鼠跑過去,只是要……只是要踹老鼠……」她無理地辯駁著。
「大老鼠?」駱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這丫頭暗地將他一軍!竟然指桑罵槐說他是老鼠?
「剛才好像見到一隻象腿飛竄而出哩?」駱煒有意無意地瞄著丁薏芸說道。
「羅秘書,你有沒有看到呢?」他轉頭向羅秘書問道。
丁薏芸氣得如剛燒炙的鐵板,他擺明扯她後腿。
羅秘書微笑搖著頭,他好歹不敢隨便來個大義滅「主」。
「這樣啊,真是可惜哩!我還以為你也看到本世紀最粗,但行動最敏捷的象腿呢。」駱煒還是不放過譏刺丁薏芸的機會,猛放冷箭。
「夠了!你還愣在這作啥?」丁薏芸沒好氣地瞥著待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服務生。
「哦……茶點隨後就來。」服務生訕訕地跛著腳離去,直認為自己是倒了八輩子楣。
「大小姐,你剛才還沒告訴我,你和Dɑvid是怎麼認識的?」羅秘書推推老花眼鏡,端詳著丁薏芸和駱煒兩人的神情。
「這個……嘿……這個……」丁薏芸結結巴巴,不知如何對應。總不能明說是征來的「實習男友」吧?她向駱煒釋出求救的電波。
「羅秘書,我們……是在五年前的一次畫展認識的。」駱煒漾起俊逸的微笑,眼波瞄向瞎掰術蹩腳的丁薏芸。
「是啊!是啊!是啊!」丁薏芸猛點頭,眼角餘光射出讚賞。這傢伙還滿識相嘛!
「哦?」羅秘書可是老江湖,駱煒和丁薏芸彼此眼神示意,他怎會看不出來?
「大小姐,既然你們已交往了五年之久,怎麼都不帶回來見見老爺跟太太?」
丁薏芸又緊張地瞥向駱煒,再次發出求救訊號。
「呵呵……這個……呵呵……」她故技重施,再度以笑容拖延戰情。
「這是因為我一直待在台灣工作,所以我們只得兩地相思。」駱煒收到訊號,立即採取行動。
駱煒神態自若,丁薏芸當然是一個勁兒地點頭稱是,羅秘書倒是反覆推敲著兩人的眼神交流。
「哦,是這樣啊!唉,年輕輕輕就兩地相思,可真苦了你們哪。」羅秘書歎口氣說道。
丁薏芸亦在心頭鬆了口氣,還好羅秘書不再繼續追問……
「對呀!沒辦法,誰教Siviɑ是個工作狂?有了工作,忘了男朋友,忍心拋棄我,把我丟在台灣五年……五年咧!唉!活像是個『棄夫』……」駱煒卻裝模作樣地歎著氣。
這一席話,倒出乎丁薏芸意料之外。
「這就是大小姐你的不是了,怎麼可以不顧男朋友,只重工作呢?」羅秘書忒是有理地教誨起丁薏芸。
「我……我……」她氣得滿臉通紅,不爭辯也不是,爭辯更不是!只得在心裡數落駱煒的不是。
這個奸詐小人,竟敢背地捅她一刀?要不是顧及怕穿幫……她早就狠狠甩他幾巴掌!
丁薏芸努力綻開笑容,雖然心中已氣得火冒三丈。
「羅秘書,古人云:兩情若是長久時,豈在朝朝暮暮!可見感情的維持,不見得必須時時刻刻黏在一起嘛!更何況Dɑvid也是個大忙人呢!忙著應酬,忙著私誼連絡……我又怎麼好意思纏著他呢?」她這話後頭,有百分之七十的譏諷成分。
「咦,什麼是『私誼連絡』?」羅秘書不解地問道,年輕人花樣真多,話都聽不太懂呢。
駱煒乍看倒是氣定神閒,其實內心裡早已氣翻了。
「哦,這個嘛……咳咳……」他沒好氣地瞪著吃吃竊笑的丁薏芸。
「偶爾……跟同事、朋友去喝喝小酒,賞賞月……」他煞有介事、頭頭是道地說道。
「對!對!喝酒賞月,還有……泡妹妹唷。」丁薏芸揭穿他瘡疤可是不遺餘力的。然而此話,卻讓兩個男人同時心驚!
「泡妹妹?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怎麼大小姐如此大方?竟讓……咳咳……Dɑvid先生去……嗯……泡妹妹?」羅秘書感到十分奇怪。
面對羅秘書狐疑的詢問,丁薏芸才領略到什麼叫做「禍從口出」。她的失言,將會是這場會面的最大破綻……她又羞又愧地望向駱煒,救他設法解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