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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桑洛

    這一個巴掌又重又響,真的把他從惡夢中打醒了過來。

    那個夢境所發生的一切讓他一醒來便抱住他眼前最近的實物以取得安全感,而那個實物便是顧穎。

    「孟祁,你做什麼?給我起來……」她被他壓在身下,因為他剛醒來,腦筋還不是很清楚,所以抱著她的力氣大得很,她無奈的翻翻眼。

    過了幾分鐘,他逐漸清醒。

    「終於醒啦!」她皮笑肉不笑的說。

    「你怎麼會睡在我身下?」他甩甩頭。

    「搞清楚,是你把我壓住的。」她推推他。「可以起來了吧!」

    揮掉依戀她身體的馨香的念頭,他爬了起來。

    「你剛才怎麼叫那麼大聲?」她也跟著坐起來。

    「我真的叫得很大聲嗎?」他甩了一下頭,可是剛才的夢境竟然還清晰故停留在他的腦海中,尤其是夢裡的那個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被你操得太累了,我竟然作了個惡夢。」他不容易作夢,他通常一沾上床就可以呼呼大睡到天亮,像這種作惡夢被嚇醒的情形還真的不曾有過。

    她剛拿過床頭的礦泉水就口喝了一口,聽他這樣說,她嚇了一跳,礦泉水停在半空中,嘴裡的水也差點流了出來。

    「喂!你搞什麼東西,水都流出來了。」他搶過礦泉水直接往嘴裡灌了一口。「作惡夢會缺水,我今天才知道。」

    她見他搶過礦泉水就這樣對著瓶口喝著,她吸了一口氣,那瓶口是她剛才碰過的,現在他也碰了,感覺上有點怪怪的。她阻止不了他的唇碰到瓶口,而瓶口又有她的唇印,他們算是間接接吻的想法。

    間接接吻了,她的唇與他的唇……

    望著他豐厚代表性感的嘴唇,她破天荒的出現了再呆滯不過的表情。

    一隻手貼上她的額頭,她微微仰頭。

    「還好還有知覺。」他將礦泉水塞給她。「謝謝你的水,看你那個樣子,我還以為你也作惡夢了。」

    「我是啊!」她終於恢復了正常。

    「你也是?」他轉過頭來對著她。「不過你作的夢絕對沒有我的可怕。」

    「怎麼你連夢都要跟我較量誰的可怕嗎!」

    「一定是我的可怕,我到現在想忘都忘不了。」他有信心。

    那個彷彿附在她腦海的夢,她也忘不掉啊!

    她搶先說道:「我夢見小憐被她的少奶奶逼得投井自盡……」

    「等一等!」他大聲打斷她的話。「你說小憐……」

    「對啊!就是我剛才遇到的女孩子。夢見自己認識的人死掉感覺很不好。」她以為他是要說這個。

    「你知道我夢到什麼嗎?」他咽嚥口水。「我夢到一個男人一直在找小憐,結果卻在一棵樹下被他的老婆用石頭打死,而那個男人正是我剛才遇到的男人……」

    他們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存在他們心底的想法都一樣——他們的夢好像是以連續劇的方式出現。

    「那口井就是院子裡的那一口……」

    「那棵樹我也有印象……」

    他們將頭轉向窗口,射進窗裡的點點魚肚白晨光稍微鎮靜了他們發涼的心。

    第七章

    「你這樣先斬後奏沒問題嗎?」盂祁擔心的是陳太太那邊的問題。

    「這個讓我來擔心,我實在不想再作那個夢了。難道你想再夢到那個被老婆殺死的男人嗎?」一個人作夢當然沒有什了不起,但是如果兩個人作了夢而還有相關性,現在再爭議她的無神論已經沒有意義了,解開這個謎的方法就是將過去發生的事找出來不就知道了。

    他聳著肩,嘴裡塞進一根煙。

    「師父,請你跟你的同伴把這口井挖開,因為我要重新設計這裡,所以要把這口井清除乾淨,可以的話就開始動工了。」她微笑的解釋,將她花大筆鈔票連夜請了一組人馬到這個荒僻的宅院來的動機做了個合理化的解釋。

    「老闆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是。」花錢的本來就是大爺嘛!工頭向他的同伴招招手。「兄弟開工了,認真一點,今天做完還有獎金哦!」

    一組人馬開始動工了,看著一群人在面前走來走去,顧穎顯得有點心慌。

    「緊張啊?」他的表情只比她好看一點,現在是大白天,又有那麼多人跟他們做伴,他也就沒有感到那麼的害怕。

    「你不會嗎?」她給他一枚大白眼,距離事情的真相被揭發愈近,她的情緒也愈不安。想起夢中的小憐,她就急迫的想知道她夢到的情景是不是就是小憐生前的最後遭遇。

    她不希望那個夢是小憐特別托夢讓她知道的潤為這樣就表示小憐千真萬確是不在人世間了,而她那晚遇上的小憐其實只是一抹幽魂。

    一個死了之後還飄蕩在人世間找尋她的愛人的幽魂……

    如果她沒有親身經歷,她會對這一切投以嗤之以鼻的評價,講評為聊齋小說或是七夜怪談看太多導致走火人魔所產生的幻想。

    但是,她遇到了!既然遇到了,她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她非得親眼看到能令她心服口服的真相不可。

    「那口井裡到底有什麼秘密?」趁她張嘴哺哺自語,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煙強迫的被塞進她的嘴裡,她轉頭瞪著他。

    「我幫你舒解緊張而已。」他皮皮地眨著眼。「別太感動。」

    她咬著煙,煙頭上沾著他的味道,現在全跑進她的口中了。他怎麼這樣老是和她做如此親密的接觸,她與他……只是哥兒們,只是相互較量的好對手而已,他這樣,她不知道要怎麼想才不會讓自己手足無措,活像個……像個娘們。

    她是愈來愈像娘們了,她歎口氣,她好像愈來愈瀟灑不起來了。沒有人看得出來,但是她騙不了自己,她彆扭得像個娘們。

    「你會不會感動?如果說我們遇到的真真確確的是兩個鬼,一個男鬼和一個女鬼,而他們死後仍然在找尋彼此,你會覺得感動嗎?」他嘴裡不曾說過,但是他想了很多。如果換成是他,他死後會留戀誰,又有誰會想著他直到地老天荒,找出來的答案竟然是一片空白。

    「我說過我不相信有這種至死不渝的愛情,所以我沒有辦法給你答案。」她吸了一口有他的味道的煙。她又問:「你呢!如果你變成鬼了,你會對誰戀戀不捨?」

    孟祁的目光在她充滿英氣的臉上繞了繞。

    「你瘋啦!這樣看我。」被一個超主流的男人這樣盯著看,就算她的意志力再強,耳根也避免不了的熱了起來。

    「我說我們還真是有默契。這個問題我剛剛想過,沒有答案,但是你現在又問起……」他停了一下才說:「我的答案是你。」

    甩頭也甩不掉耳根後一直往上爬升的溫度,她略帶惱怒的責問:「你不想回答也不必隨便扔個不負責任的答案。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不必怕說了誰又怕漏了哪個紅粉知己。」

    聽了她的話,他愣了一下,臉上出現詭異的笑容。

    「你剛才說話的樣子活像個吃醋的娘們。」他哈哈大笑,笑得可惡極了。

    一隻拳頭飛快的擊中他的笑臉。

    她這一拳力道並不重,只是給他一些懲罰的意味。

    他努努嘴,一點也不以為意,甚至笑得更張狂。

    她懷疑他被鬼嚇到神經錯亂了,心裡盤算著等這裡的事告一段落要馬上帶他回家才行。一個大男人被她帶來當捆工,回去時卻變成神經病,於情於理,她應該對他負一點責任。

    「你真是太可愛了,跟你相處,我覺得比跟任何一個我認識的女人相處都有趣。」他大笑。「我當然找你啦!又不會無聊。」

    可愛!這下子她不只耳根發熱,還不停的發抖。

    像Helloitty?竟然說她可愛!

    他只當她悶著不吭聲是因為太感動了,他又自顧自的說下去:「我有自信以同樣的問題問你,你的答案一定也是我。」

    「這麼有自信?」她倒要聽聽他的自信從哪裡來。

    「當然,你死後一定會記住我的,難道你會否認我是個很難令人忘懷的對手嗎?換言之,你記住的一定是我。」他的狂妄似乎很有理。

    「對不起,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我不予置評。」她冷著臉說,她討厭她的想法真會照他說的那樣,她要有點主控權才行。

    施工的聲響一直持續著,正好中和一些瀰漫他們之間的奇妙感覺。

    「挖到一張符。」

    「這井裡怎麼會有符呢!奇怪。」

    正在施工的師父們高聲討論著這個不可思議的發現,而他們同樣的也聽到了這些話,頓時頭頂上的太陽熱光也暖和不了他們手心逐漸流失的溫度。

    「有符……」顧穎的臉色不怎麼好看,這個新發現進一步證實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過去看看。」注意到她的情形,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他擅自主張攬住她的肩膀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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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陳太太的房子回來的第二天,顧穎的心情仍然掛記著小憐和她少爺的事而顯得精神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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